100.生娃
作者:為我撩人      更新:2022-05-09 16:20      字數:9159
  看到一身軍裝的郝援朝那刻, 江舒瑤心裏提著的那口氣驀然鬆了, 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依靠一樣, 緊繃著的情緒瞬間消散, 整個人心氣兒就不一樣了。

  目光盈盈地看著郝援朝, 不自覺流露出了信任和高興。

  郝援朝卻是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都軟了, 要知道分別的這段日子他無時不刻不在想她, 尤其是離得越久,一顆心越是記掛著在家裏的她還有孩子們,想的最多的還是她, 自從穿越過來之後,他還不曾跟她分開過這麽久,而到這個時候才發現, 原來他不知不覺早已沒有辦法離得了她了, 想要再像上輩子那樣一分開就是兩年多,真的是無法做到, 無論是為了什麽, 都無法再勝過她在他心裏的位置。

  然而那時候在戰場上, 想回來卻也是不能的, 好不容易完成任務可以撤出戰場回部隊, 那心裏簡直是迫不及待, 這不,眼見著快到部隊了,也不跟其他人一道了, 連夜就是在趕路, 休息都隻是在車上眯會,就想著早點兒回去見到她,大半年不見 ,他真的要思之如狂了。

  然而誰曾想,一回來就聽到部隊正在發生批抖,而江舒瑤也去了那批抖場地的消息,當場那是立馬兒趕過來,誰知道就看到她大著肚子,一群穿著綠軍服戴著紅袖章的半大孩子氣勢洶洶就想對她發難,那一刻心頭那滋味就別提了,沒忍住掏出腰間的手木倉就是向空中一放,生怕晚一點江舒瑤就會給傷到,要不是還有理智在,他沒準會克製不住往那領頭衝來的紅衛兵打去。

  見木倉響聲震懾到了其他人,郝援朝也沒停下腳步,迎著江舒瑤投望過來的水盈盈目光,他腳下生風,三步並兩步走,幾乎是跑著過來,一把握住了江舒瑤的肩,將她攬在了懷裏,“沒事吧?我回來了。”

  江舒瑤心就徹底安定下來了,“你回來就好。”沒有出事,平安歸來,她當初送別他的時候許下的心願達成,心裏頭全是滿足滋味,這會兒,上輩子的怨恨和不甘是真的徹底都放下了,也不怕了,就像是知道他回來了,會保護她給她撐腰了,頭頂上的天就是要塌下來也有他給頂著了,那種兒滿足高興是不用提的。

  就是這簡單的一個懷抱一句話都讓郝援朝心軟又心疼,這段日子她受累了啊,是他沒照顧好她啊,還差點讓她被人欺負了,真的是愧疚又生氣了。

  顧及著她懷裏的孩子他沒有抱她太緊太久,很快放開,又拍拍鐵柱樹根的肩膀,讓他們先帶江舒瑤和弟弟妹妹先回去。

  這話一出鐵柱和樹根還沒開口呢,那領頭的紅衛兵被木倉聲震懾到的神魂終於回來了,立馬就是阻攔,“不成!她是有問題的,要批抖,不能回去,你要是敢阻攔你也是思想有問題的,哪怕你帶著木倉也不能亂來,我們可是主席的……”

  話未說完,讓鐵柱帶樹根往旁邊退遠點兒的郝援朝轉身回過頭來,溫和的神色立馬變成陰沉,沒給廢話多說的時間,一拳狠狠就是打在紅衛兵領頭的臉上,力道大的竟直接讓那紅衛兵倒在一邊,還把旁邊沒防備的紅衛兵給帶倒了,兩人雙雙倒在地上。

  同時“啊啊”地痛叫起來,那挨打的紅衛兵甚至吐了一口血水,一顆牙跟著落在地上,當即就紅了眼,這段日子在部隊外麵養成的打砸抄家革命養大養膨脹的我心立馬就讓他心態爆炸了,跟建國前的土匪似的,揮手就要其他紅衛兵們給他報仇,還不忘喊口號,真的不知道該不該說他敬業還是入戲太深。

  紅衛兵們動了,他們領頭的被養膨脹了心,這些人又何嚐不是呢?還覺得自己講義氣的很,那肯定是要幫著報仇的,哪怕是有幾個女的有些畏懼郝援朝陰沉的臉色和煞氣十足的模樣,最後還是在大家夥動手的氛圍裏不由自主跟著動手。

  然而他們真的是太天真了,哪怕這群半大的孩子有長的跟成年人差不多的,還一起上,但是對郝援朝這兩輩子都是格鬥能手軍中兵王,能把他們爹都揍得無法還手的人來說,又算得了什麽?更別提他現在心裏還窩著火,壓根沒平時那種不跟未成年計較的心理。

  在他眼裏,現在這群穿著綠軍服戴著紅袖章的紅衛兵們,跟敵人沒什麽兩樣,若不是那一聲木倉響,沒準江舒瑤就被他們打了,包括他養著的四個孩子,還有那肚子裏他還沒見到,兩輩子唯一一個親生的孩子都得受傷。

  喊打喊殺犯罪而不自知的紅衛兵,算什麽孩子?他的仁慈之心絕沒有給這樣一群被打開了禁忌的魔鬼,下手壓根沒留情,也不介意偶爾落在他身上的棍棒,腦海裏隻有教訓他們這一個念頭,把他們打趴了打怕了,才知道害怕,才知道什麽不能碰!

  郝援朝異常勇猛,在一個紅衛兵見雙拳棍棒敵不過,想搶他別在腰間的木倉時,神色是更冷了,毫不猶豫掐住他的手並一折,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足以見得有多痛。

  他們踢到真正的鐵板了,這一回真的是知道怕了。

  與此同時,那聽到木倉響的部隊軍人們也終於趕到了,“住手!”

  打頭的是副司令跟留守在部隊,平日裏不是很看郝援朝順眼的羅師長,羅師長瞥了眼地上哭爹喊娘的紅衛兵們,眼角一抽,對著郝援朝就先發火了,“你真是大膽!這木倉是能隨便亂放,人是能隨便亂打的嗎?!”

  郝援朝鬆開手,卻是冷哼一聲,一腳把那個想要搶他的木倉對付他的紅衛兵給踹到,又把剩下還站著的三個紅衛兵都給一拳打趴下去,這才對著這些“姍姍來遲”的道,“老子在外麵拚死拚活保家衛國,可不是讓自己老婆孩子給人欺負的!這人,你們不教訓放任,老子自己教訓!”

  一番話,把那些人說的是臉皮脹紅,像是氣,又像是愧,倒是難看的很。

  然而郝援朝可不管這些人臉色難看不難看,扶著郝援朝,帶著鐵柱他們就往家裏回去了。

  ——

  “怎麽樣?沒哪裏傷到吧,要不咱去醫院看看。”走遠了,郝援朝原先那陰沉的臉色和從戰場上下來的那渾身煞氣就收斂了,此時看看江舒瑤的鼓起來的肚子,又看看江舒瑤的臉色,那是不安擔憂的很。

  咋地他就離開大半年,媳婦這肚子就這麽大了呢,也就一兩晚沒避孕啊,還真給懷上了,真的是愧疚又驕傲死他了。

  老子就是猛!

  然而沒有在媳婦懷孕的時候陪在身邊,又自責了,“可真是辛苦你了。”

  真心話不摻假的,懷孕真受累啊,還要照顧四個孩子,怕是為了孩子平時都不能表露出來,那孕婦情緒變化多大啊,聽他上輩子的戰友們說要是沒出任務在家老婆懷孕能作天作地伺候死他們,好不容易他跟江舒瑤有了個孩子吧,自己卻沒陪她,讓她發脾氣讓他作,那心裏都替江舒瑤委屈了。

  江舒瑤看他的臉色就把他的心理猜了個七七八八,也是好笑,還記著他剛從戰場上回來呢,剛剛還給她撐腰出氣,哪怕作這個時候也不會作他,體貼道,沒事,不用去醫院,回家吧,我都餓了,想吃紅燒肉,你給我做。”

  “成,我這就回去給你做。”

  那小心翼翼模樣,平時的嘴賤都沒了,讓人一看都覺得是妻奴,跟剛剛那大發威風的模樣半點都不一樣。

  到家又是端茶倒水的,反複問了確認江舒瑤真沒事,這才有心思去關心同樣是大半年沒見的娃兒們,首先先讚揚了一下鐵柱和樹根,這大半年沒在家長大了,知道照顧保護家裏的女人們和弟弟妹妹了,很好,把鐵柱樹根誇的那臉紅的,激動的。

  隨後又把萍萍安安抱在膝蓋上,一人親了一口臉頰,見他們倆不跟以前一樣美滋滋地反親回來反而還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郝援朝遲來的老父親心一下子被劈了一下似的,“咋滴了,大半年不見就不記得我是誰了,嗯?兩個小沒良心的,虧老子還給你們洗過尿布,這才多久呢就認生了?”

  這說話的語氣態度跟以前又是一樣了,知道小孩子眼睛幹淨,又剛上過戰場,可能回來沒注意不小心把他們嚇到了,這回就刻意把身上的煞氣都收斂,跟以前的言行舉止一樣,想安他們的心。

  萍萍安安確實是給安慰到了,小萍萍抬手摸摸郝援朝的臉,那沒來得及剃幹淨的胡子還有點紮手,就跟以往早上她去鬧郝援朝摸到的差不多,長了點,郝援朝還跟以前那樣故意裝作要去咬她的手,萍萍躲開,終於笑了,“這是老郝爹,你終於回來了!我可想你了,你剛剛那樣哼哼嘿嘿,可真膩害!”

  小家夥確認了以前這個看起來好像滄桑了點(???)風塵仆仆了點凶了點的男人是她記憶裏的老郝爹珞茜,這活潑勁就起來了,又跟以前他出任務回來一樣嘰嘰喳喳想告訴她自己想他這段時間發生啥事啊,小嘴巴拉巴拉的,半點兒不認生了。

  而安安也很久沒見過郝援朝了,此時也難得在江舒瑤在場的時候膩著他,爭著跟萍萍表達他的想念,一改安靜的性子,也活潑起來了。

  見兩小隻終於不怕了,郝援朝這也是鬆了一口氣,家裏有孩子就是不一樣啊,這嘰嘰喳喳的,跟一群小鴨子似的。

  先不忙著聊天吧,先給媳婦做飯,孩子暫時安撫好了,那就不能繼續慣著,起碼得等他滿足媳婦吃飯吃紅燒肉的心再說。

  一餐飯是一家人湊在廚房完成的,這次離開得實在太久,又剛剛發生了那樣的事,真的是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就是做好飯端上桌,都沒停止過,是很黏人了。

  郝援朝被媳婦孩子環繞的異常滿足,從頭到尾笑容沒停下過,回家真好啊。

  不過這種跟家人獨處的時間卻沒有維持多久,飯剛吃完就有人上門了,第一個來的是周小花嫂子,也不是為別的事,主要想想問問他回來了,那詹紅軍怎麽樣了,也要回來了沒。

  詹紅軍跟郝援朝不是同一個師隊的,同樣是上戰場但任務地點也是不一樣的,這次回來郝援朝是帶著自己的兵回來的,他快到部隊的時候自己連夜趕路先到了,其他人隨後就到,最慢也就明天能回來。

  至於周小花嫂子關心的詹紅軍,暫時是還沒回來的,不過他讓她放心,人沒事,估摸著時間也快回來了。

  周小花嫂子得了回答微微失望,不過人沒事就成,隻要知道這一點,那也是能安心不少的,人也知情知趣,知道郝援朝剛回來肯定是想跟家裏人在一塊待著,沒多留,還把自己那想聽英雄故事,順便請教如何才能像他一樣在操場上以一打多,把拽的二五八萬似的紅衛兵們打得哭爹喊娘的蠢兒子驢蛋也給拉走了,都十歲了半大的孩子了,咋就光長年齡不長智商的?鬧心!

  被強行拉走的驢蛋:委屈巴巴.jpg

  之後又有幾波人也是來關心其他軍人回程情況的,把他們也打發走之後,部隊裏也來人了,他得去辦公室一趟。

  江舒瑤有些擔心,到底是特殊時期,她還是有幾分怕郝援朝在操場上那行為會給他帶來麻煩的。

  但即使如此她也沒有後悔喊停製止那場批抖,不是因為趙月如,不落忍她那樣被對待,當然要說有也有那麽一絲,可這並不能讓她阻止,事實上,趙月如曾經那麽欺負過陳春妮兩姐妹,今天被陳春妮這樣報複回來,著實沒法讓人有過多的同情心,隻能說種什麽因得什麽果,佛法還是有一定的道理。

  隻是,她卻是不能不阻止這場批抖,因為要是讓這場批抖真的成功圓滿進行下去了,那部隊混亂的大門也會隨著被打開來,那些嚐到勝利果實的紅衛兵們會越發肆無忌憚,今天是趙月如,下一個就可能是她,是程婉婉,是部隊裏所有人。

  別說不可能,人內心的惡魔一旦被放出來,不要奢望良心會自動出現,罪惡挑起罪惡,這會跟傳染病似的,你舉報我我舉報你,你批抖我我批抖你,唇亡齒寒,到時候一個都逃不掉。這並不是危言聳聽,就看外界鬧得那般紛紛揚揚便知道,部隊一旦打開這個口子,那遲早就會跟外麵一樣亂起來。

  要是連部隊都亂起來了,那她也別想過的好。

  說到底,之所以製止這場批抖,是不想讓部隊亂起來波及到自身。

  要不然,當她願意出這個頭嗎?她又不是聖母,真為了趙月如一個人就不顧自己孩子搭上自己,隻是那個時候圍觀的群眾沒一個要製止的,部隊也出乎她意料沒出頭的意思,而她壓根不知道郝援朝什麽時候會回來,沒辦法了,這種時候為了孩子她也得上啊,想著最起碼這紅衛兵裏麵還有自己教過的學生,自己又是入了黨拿過一等功的,又是合理質疑他們的身份罷了,總是能聊一聊的。

  誰知道陳春妮那瘋狂不止對著趙月如還衝她來,煽風點火的,那群紅衛兵又真的衝動無比,連她是孕婦都想動手,真的是讓她寒冷,高估了他們的理智,低估了他們的危險性,這才差點把自己置於那危險之地。

  如今說來這也是無用處的,事情都發生了,她得往前看,總不能先顧著後悔連連,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吧。

  “要不我跟你去,我把那一等功的勳章和獎狀都拿出來,那紅衛兵們想對我動手,也算是傷害有功之臣吧,而且他們也算不得什麽真正的紅衛兵,都沒官方承認的,部隊是不能發落你的!”說著又有些生氣,“這部隊也真是的,都不製止的嗎?非要亂起來大家一塊兒玩……才高興?真是的。”

  這副想保護他又生悶氣的模樣讓郝援朝看得心暖得很,覺得江舒瑤這樣子真的可愛得沒邊了,她很少會露出這副模樣,這回不知道是不是真著急了還是因為懷孕緣故,真的難得了,要不是不想她太過擔心,真想多看看她為自己這般上心的模樣,確認她又是愛他的。

  郝援朝在戰場上的時候,偶爾也會胡思亂想怕離得久了江舒瑤對他的感情就淡了,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兩輩子都沒改變過,越是深愛越是容易失去平常心。郝援朝沒教她再擔心的團團轉似的了,把她抱了抱,“沒事的,這事我有分寸,我在戰場上立功了,他們不會動我的,乖,別擔心了,要不我不去了,先陪你睡個覺,都好久沒跟你待一塊了。”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郝援朝直接就不去了,他不是沒脾氣的人,就跟他當時說的話一樣,他在外麵拚死拚活保家衛國可不是讓自己的老婆孩子在家受委屈受欺負的,怎地,當他不回來就可以隨便欺負他家人?

  就沒這個理,軸脾氣上來了,他還真不去了,反正這是他連夜趕路趕回來的時間,有事要上班?成,等他的部隊全部回來大家再一塊兒複命,愛誰誰,好好待在部隊還能讓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孩子稱王稱霸抄家批抖,他真是搞不明白了!

  哪兒都能亂,這部隊他就不能亂!這個理還不明白?!

  真說起來,郝援朝確實不是脾氣好的人,他在家裏跟在外麵稱不上兩幅麵孔,他這人能忍,能為了任務跟人虛以委蛇,但任務之外,軍裝下麵,他是個有血有肉有脾氣的人,尤其是上輩子他在部隊長大,哪怕父母雙亡,但他們是烈士,是立下大功勞的,部隊那群那自家孩子缺少耐心無比嚴厲的軍人們對他絕對是足夠容忍的,對他好的不行,自己又是同齡人之中的佼佼者,後世的大院子弟,真能沒點兒脾氣?

  他脾氣發作起來,就沒怕過。

  當然,這也不是一種無腦傻大膽,是有分寸的,哪怕這個時候是特殊時期,但是他一個剛從戰場上下來的,代表國家代表部隊去援助越國還立下功勞的,政治背景清白成分根正苗紅的,怎麽都是有儀仗的,打那些紅衛兵也沒打去半條命,斷胳臂斷腿還能長起來,而且打他們的前提還是為了保護自己挺著個大肚子的媳婦,真發點脾氣,誰還真能把他咋地?

  郝援朝這麽跟江舒瑤一說,把她說安心了,於是小兩口就小別勝新婚,甜甜蜜蜜地睡在同個被窩了。

  當然什麽都沒做,大著肚子呢,就算回來前再有什麽不和諧的心思這會兒都要清心寡欲,兩口子躲在被窩裏聊天,絮絮叨叨著,還感受了下胎動。

  兩輩子第一次摸到胎動,郝援朝這個從小沒爹沒媽的激動不比當初江舒瑤的少,差點沒忍住想跟毛頭小子似的大聲喊一喊他有孩子了,要當爹了,最重要是這個還是他最愛的女人給他懷的。

  忍住忍住,郝援朝不想都是老父親的年紀(?)了還這麽不穩重,按不下翹得高高的嘴角,手落在江舒瑤的肚皮上,看看肚子又看看江舒瑤,跟個傻子一般樂了。

  最後小兩口說話說困了,江舒瑤睡過去後,郝援朝也摟著江舒瑤一塊兒睡了。

  老婆孩子熱炕頭,真是教人沉醉而治愈,戰場上的槍/炮鮮血似乎都在腦海裏遠離了,郝援朝大半年來,終於睡了個好覺。

  即使經曆過戰場,但是在戰場上,真的沒有人能安心睡著,哪怕是搞後勤的,傻子都知道戰場上一不小心就跟死神擦肩而過,所以郝援朝的氣,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們這邊安安心心睡了一覺,部隊卻並沒有安穩下來,事實上,部隊的真正主事人司令並沒有在部隊,前些天,他被上頭一個命令調走了,這種時候被喊出部隊,對部隊來說,確實是個不好的消息,要知道,副司令雖然平時跟著司令步調走,但在紅衛兵抄家批抖這件事情上,其實態度還是比較曖昧的。

  他也是戰亂時期搞革命搞起來的,如今紅衛兵也是搞革命,雖然跟他以前搞革命不大一樣,對著的不是敵人,但是他也覺得部隊裏麵還是潛伏著不少他們不知道的敵人,要是讓紅衛兵去搞,弄亂了,這潛伏起來的敵人沒準就能被抓到,於是在司令不在部隊裏之後,對紅衛兵想在部隊裏搞革命就沒有去阻止,而是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態度。

  要不是那聲木倉響郝援朝突然出現,今天這“革命”沒準還真要讓那些個紅衛兵給搞成功了,哪怕是流點血,那其實也並不是很在意,革命本來就有流血犧牲嘛,那些個年月他親人都犧牲了很多,如今為了肅/清/黨/內,守衛這個國家的安全,真流血犧牲了幾個人,這又有什麽關係呢?

  當然,他這個時候會這樣麽想確實不是為了個人私欲,要是有,也是占極少數部分的,內心裏主要為的還是這個國家,覺得主席的指示是沒錯的,現在的國家,確實是不能說安全的,是要去革命的,把那些個牛鬼蛇神反動分子給打倒,把潛伏的敵人都揪出來,這也不枉為軍人。

  不過,眼下他想這麽多是沒用了,郝援朝那個性子他也是清楚的,極是“懼內”,動了他媳婦,這臭脾氣就上來了,喊他也不過來,這是真火了,那些個紅衛兵們也是真得罪他了,以後還想在部隊裏搞這個,怕是不成的,這小子絕對是反對的,本來部隊裏就是一部分支持一部分反對,他這個師長要是反對,這按照少數服從多數這個原則,怕是討不了什麽好。

  唉,也隻能說這群紅衛兵不行啊,沒腦子,就算搞革命,一開始也不能對著江舒瑤這個師長夫人發作,一下子挑戰地獄級別,還好死不死被郝援朝這懼內的撞上了,咋搞?

  而且眼光還不好,這江舒瑤工人出身,立過一等功,政治背景清白,怎麽地都不是要被打倒的潛在敵人,真是傻了才對江舒瑤發作,還是日子比以前好過了,沒被磨難過,哪跟那個年月他們那樣呢,那是真的亂世孩子早當家,這一群孩子,還是幹不了這革命工作的,他得想想看,搞革命,還是要靠有腦子有本事的搞,不能像這次這樣亂搞了。

  一時之間,副司令就想多想遠了。

  然而不論他是不是出自公心,這“革命”,在部隊是注定搞不起來,首先是從戰場上回來的軍人們,他們剛好在文化運動起了個苗頭的時候離開了部隊上戰場去了,沒接受那麽多的政治事件和思想,在外頭上戰場是累了,哪怕一開始是很少正麵上戰場去搏鬥,後麵援助國兵打得快沒了,後續部隊跟不上,他們這名為搞後勤的也得頂上去,不然就等死吧,而且戰場上炮火連天響的,誰有那個心情睡安穩覺呢?

  這回到部隊裏,本身就累了想好好休息,壓根就沒搞事的心,緊接著又聽到自己的頂頭領導的夫人在他們師長上戰場的時候懷著肚子差點給一群沒有官方認證自稱紅衛兵的孩子給打了,要不是師長及時趕到人跟孩子都要保不住了,但是還是受到很大驚嚇差點出事了(加工的流言),那更是不高興了,就跟郝援朝說的那樣,老子在外頭拚死拚活保家衛國可不是讓老婆孩子在家讓人給欺負的,連師長媳婦都欺負了,自家媳婦有沒有被欺負啊?

  這樣一想,能對批抖抄家搞革命這事湧起興趣壓根不太可能好嗎?更別提同情那群被郝援朝打的紅衛兵了,換作他們他們也打啊。

  什麽?其中有自己的孩子,馬格嘞老子的抄起我的棍子就想一頓揍,好好的正事不幹欺負人孕婦了是吧,沒這個兒子/女兒,賠啥醫藥費啊賠,沒打死就算人家好心了,糟心,老子咋會有這兒子/閨女?慈母多敗兒,今天開始就一頓三餐打,叫你不懂事!

  且不說這群剛回來的兵不想在部隊搞事的心思,沒多久之後,這紅衛兵們也沒搞事的心思了,倒不是怕了郝援朝,當然也稍微有那麽一點點……吧,總之是部隊一支紅衛兵隊伍被郝援朝打了之後,自家爹回來又打,讓他們安分了一陣子,沒等搞事的心理再湧起來,新的通知就把他們炸的樂開花了,他們要到首都去看主席了!

  1966年9月5日,上麵發出“關於組織外地學校革命師生代表和革命教職工來北京參觀文化大革命運動的通知”。《通知》說:“來首都參觀一律免費乘坐火車……來首都參觀的生活補助費和交通費由國家財政中開支……到首都後的夥食、住宿由首都負責安排……由國家財政開支。” (摘自網絡)

  這則通知意味著,大串聯要開始了。

  而在那之前,江舒瑤生了。

  郝援朝回來之後,第二天後頭的先行部隊跟回來了,部隊裏忙著迎接這些抗#援越保家衛國的英雄們,一批接一批的隊伍回來,部隊裏都在歡喜慶祝中,暫時是沒搞事的心思,他們的回來也衝淡了之前紅衛兵批抖趙月如帶來的那份不安和躁動,注意力都被轉移到回來的軍人之中。

  也因為回來這些軍人們的支持,副司令就是想發作郝援朝那天放木倉打紅衛兵的事都不成,而且就跟郝援朝自己分析的那樣,他也不是無的放矢,下手也有分寸,還在戰場上立功,政治身家都清白,先頭部隊回來後他就跟著來複命,還有一點就是這些個紅衛兵真的是沒有官方認證的,別人要說假的你又能怎麽辦?真真是不好處置。

  就算放木倉那一事算個把柄,也就給個頭口警告,最多劃個小處分,對他來說是無關痛癢的,他自己不在意,這個時候也威脅不到他的工作地位,是安全的,又因為之前升的快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要在這位置上幹,他不急著繼續往上爬,那真的是沒事。

  至於被打的紅衛兵們要不要找他賠償,成啊,讓家裏長輩來跟他說,真覺得他錯了要給賠償就上門來,他來看看誰這麽理直氣壯的,以後都要劃為私下不來往人群,拉黑。

  事後賠就賠唄,部隊報銷一大部分,賠不了多少,不至於傾家蕩產,還有,賠了之後對方也記得賠他,當時他也挨了不少下,他媳婦還被嚇到動了胎氣(瞎說呸呸呸,壞的不靈驗!),這也是要賠償的,咱一碼歸一碼來,他公私分明又記仇,尤其是傷害他媳婦的!!!

  不過江舒瑤從這些方麵也看出來郝援朝確實是沒事了,並沒有因此就惹了什麽麻煩,那真的是安心了,如今他回來了,部隊暫且又是平靜的,那心情真的放鬆了,胎兒不知道是不是能感受到,越發地活潑了,有人寵著依靠著孕婦情緒也上來,對郝援朝好一陣作,讓郝援朝心安了。

  不作的孕婦不成啊,越作才越正常啊,有這個想法的郝援朝對江舒瑤的作十分受用,甘之如飴地縱容著她滿足著她,什麽大半夜要吃烤雞不帶虛的立馬鑽空間去抓野雞就地做了,做好了不想吃也沒事,還有啥想吃的說,要星星不能給月亮不是,就是大半夜讓他裸奔,這也……嗯,這個是不行的,換個脫光衣服給你###

  反正不知道是不是有郝援朝在讓她心情放鬆又舒暢,還是本身這胎養的好,作了一兩個月後,在大串聯到來之前,江舒瑤要生娃了,足月生產的,不是早產兒,簡直可喜可賀。

  比預產期還晚上兩天生產後的江舒瑤安了第一道心,她是真怕早產了,當初養萍萍安安兩小隻就揪心了好幾次,後來又看程婉婉家那更難養的早產兒,是真的怕的,能養到足月,起碼證明胎兒是發育健康良好的。

  不過這第二道心卻沒那麽容易安下來,因為到了生產的時候,哪怕胎養的再好,胎位也很正,可是,真的不是所有人生孩子都跟周小花嫂子一樣天賦異稟的,她這又是頭胎,在產房裏麵生產得都快哭了,足足熬了一整夜,差點沒把她熬暈過去,也沒把產房外麵的郝援朝熬瘋過去,好幾次都想不管不顧闖產房了,真的是嚇死個人,最害怕時候甚至把最糟糕情形都想了,要是真有那個不幸,他一定把孩子們都安排的好好的,再跟江舒瑤一塊去。

  這輩子他答應過這條命是江舒瑤的,沒了他,他活著好像也沒意思。

  隻能說男人有時候腦補也戲很多,最後郝援朝不用去“殉情”了,天亮的時候產房門打開了,醫生給了個笑臉,“恭喜,母女平安。”

  得,這會兒連孩子都不能打了,是個小閨女,舍不得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