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撬開口
作者:為我撩人      更新:2022-05-09 16:19      字數:3352
  082.

  薛老師被抓那天, 部隊把其他可疑份子也一並抓了起來審問, 這是一樁大案, 在江舒瑤回來那晚部隊核實後便開始暗地裏行動了, 江舒瑤還扮作被催眠的樣子一方麵是為了麻痹對方拖時間好讓我方調查順利, 一方麵也是想看看他們是如何借用這催眠術來獲取消息控製人。

  事關敵特都是大事, 部隊的行動力又特別迅速, 敵方又沒有覺察到,很快部隊就把可疑名單列了出來,嫌疑重的直接關到審訊室, 沒什麽嫌疑但是平時有來往的都在暗中監視,最要緊地是先不讓這兒的消息傳出去,把薛老師和中年婦女這兩個重要敵特撬開口來, 交代催眠術一事, 尤其是在其他部隊是怎麽的情形。

  中年婦女嘴裏那個‘副司令夫人’,更是他們首要想揪出來的對象。

  全國軍區也就十來個, 副司令夫人就那麽幾個人, 但是若沒有切實證據證明之前, 誰也不知道是哪個, 貿然抓起來隻會打草驚蛇, 隻能暗地裏監視起來, 加上其他部隊不像址城,把關鍵人物都抓住了,他們要揪出潛藏的敵人更加難, 唯有址城這邊突破了, 才有機會一擊中地。

  當然,首先可以排查的就是址城這邊的副司令張嫂子,因為江舒瑤聽到中年婦女和薛老師的對話是她是址城部隊這邊的第一例催眠對象,而副司令夫人是中年婦女暗影的徒弟催眠成功的,很顯然應該是散步在其他軍區。

  不過這種時候也是小心為上,所以部隊抓捕薛老師之後,把張嫂子也先請去調查。

  張嫂子也曾經是老革命了,後來投身婦聯事業才沒待在部隊謀職,但是自然知道是怎麽回事,這種當頭不會不配合,隻要清白她的身份背景就注定不會有問題。

  而眼下最要緊的問題就是,如何撬開中年婦女和薛老師的口。

  其實不怕是為了錢財辦事的敵特,也不怕受了威逼辦事的敵特,最怕的就是心甘情願,把這當作的人生理想信念辦事的敵特,對這種人來說,她不怕受折磨也不怕死,死了還會覺得自己是死得其所,一切都是為了重返大陸的事業,就好像從前帝製還在的時候,被推翻的前朝總有一心想要複業,振興前朝風光的人,甚至把這種事當作比自己生命更高的存在,是人生的信仰,為信仰而死,光榮偉大。

  然而卻不知道,如今早就不是當初那樣的封建王朝,也不是士為知己者死那個時代,這是華國,是無數前輩先烈抵禦外敵浴血奮戰下來的新華國,大國隻想崛起,不想內亂,試圖分裂這個國家的,都是罪人。

  薛老師不明白這個道理,她隻知道,她現在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值得的,被抓捕了也不會為了脫罪而背叛##,她把這事當作信仰,所以從被抓捕開始,便一言不發,拒不合作。

  這個難啃的程度,也輸不了薛家父母了。

  薛家父母亦是間諜,還是隱藏至深的間諜,沒建國前他們便接了打入內部的任務,這麽多年以來一直在部隊任職,還曾為了重要領導擋子/彈受傷,有這恩情在沒有退伍轉業,而是在部隊裏幹文職工作,待的位置還挺重要,若不是這次薛老師暴露出來,都沒人發現薛家父母竟然是間諜。

  隱藏了那麽多年,誰曾想得到?

  如果江舒瑤沒有空間作弊,如果薛老師跟中年婦女沒那麽信任他們的藥,估計薛家父母很難暴露出來,哪怕薛老師暴露了,就憑薛家父母這些年立的功勞和苦勞,頂多也就是撤職養老。

  但現在別說撤職養老了,有沒有後半輩子都是兩說。

  言歸正傳,當下還是要繼續審問薛老師的,小黑屋不行那就來換個手段。

  薛家父母隻有薛老師一個女兒,現在他們倆也暴露了,能掣肘住薛老師的大概就剩下呂副團長和他們的兒子呂進。

  小孩子暫且不提,呂副團長是薛老師的男人,在薛老師暴露的時候就被密切關注了,部隊這邊去比武的時候順勢將他偷偷關起來審訊,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呂副團長不是特務,也對薛老師是特務一事不知情,甚至在知道後震驚又憤恨痛心。

  他是真心喜歡薛老師的,雖說當年倆人也是經過媒人牽線搭橋撮合的,但是在結婚之間兩人處過對象,在呂副團心裏,他們是彼此中意才走到一起的,不是沒有感情的婚姻,婚後他尊重愛護薛老師,哪怕隻生了呂進這個孩子也從沒有逼迫過薛老師再要孩子,他不是不喜歡孩子,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多子多福呢?

  隻是薛老師沒再懷上,他也沒逼迫,要她吃藥,對她自始至終都是嗬護,甚至在她跟自己娘鬧矛盾時候都偏向她這一邊,沒讓她伺候過自己的親娘,捫心自問,呂副團長對薛老師真的做到了愛重,但是,薛老師回報給他的是什麽?

  “當年你嫁給我,是不是也是為了你的任務?”

  審訊室裏,短短幾天瘦了一大圈,胡子渣拉神情憔悴的呂副團長坐在薛老師對麵,看著眼前這個他朝夕相處了十年的女人,問出了這些天困惑在他心頭的問題。

  薛老師見到他,神色終於有一絲的變化,在審訊室裏麵對呂副團長,也曾是午夜夢回的畫麵,如今終究是避免不了走到這一步,麵對這一幕。

  演練過多次的回答在喉嚨裏轉了轉,薛老師拷著的手暗裏地用了勁,視線卻硬是沒離開呂副團長,她正視著他,眼神不見狼狽,語氣冷硬,“一部分是。”

  至於另一部分,她緘默不答。

  呂副團長卻絲毫沒覺得安慰,心裏有苦味蔓延,他以為幸福美滿的婚姻,其實從頭到尾都是水月鏡花。

  最後他從審訊室出來,有關##的,也沒撬動薛老師的嘴分毫。

  薛老師當真是冷硬到男人都不顧。

  該說薛家父母教的好,還是該說他們殘忍呢?這條間諜之路明知凶險,卻讓唯一的女兒走進來,還讓她以此為信仰,男女間的愛情親情都不動搖不了她半分。

  她是當真沒有軟肋了嗎?

  江舒瑤也踏入審訊室來見薛老師一麵。

  沒有問當初跟她交朋友是不是真心,她與呂副團長不一樣,那是十年的愛情親情和婚姻,她和薛老師隻是短暫的誌趣相投情誼,得知她是間諜那刻江舒瑤就把這份友情給放下了,談不上被欺騙的憤怒,她來找她,隻是為了問一句,呂進怎麽辦?

  薛老師不為所動,“有呂年生,你來找我沒用,孩子威脅不了我。”

  江舒瑤這話聽了好笑,“既然你不想為孩子負責,那你當初是怎麽想要生下的?難不成也是打著跟你父母的注意,等孩子大了給他洗腦,成為第二個你?”

  薛老師眼裏閃過一絲惱怒,但很快平靜,不肯說話,就跟麵對其他人其他手段一樣。

  江舒瑤也沒有揪著要個答案,閑話家常似的,“你被抓後那晚呂進等不到人來問我你在哪,我跟他說你有急事回了老家,那孩子就沒說話,一個人回去住了一晚,然後不知道是夜裏沒關窗還是怎麽回事,第二天起來就感冒著涼了,煮水的時候還不小心打碎了暖水壺,把自己腿燙傷了一大片,給送到衛生所去了。他哭著要找你,打電話給你娘家沒人接,也找不到呂副團長,薛老師,你說怎麽辦?我要不要帶他來見見你,讓他看看你如今這副模樣,再告訴他你是一個背叛國家的間諜,不配為人母……”

  “住嘴!”薛老師猛地一喊,眼裏露出憤恨和痛苦,隨即又用力攥住了自己的雙手,臉色慢慢恢複,語氣平靜,“我沒有叛國,我忠的一直是國家……”

  “薛老師。”江舒瑤卻打斷了她的話,微微皺了眉頭,“我來這裏不是為了聽你的狡辯你的信仰的,我隻是問你呂進怎麽辦而已,他這些天還住在衛生所裏,課都沒去上,飯菜都是護士幫著打的,總不能一直賴在衛生所吧?還一直問我你在哪呂副團長啥時候回來,我家裏忙得很,被問著也是有些煩的。”語氣和神情裏,還真有一絲厭煩,不仔細看還不明顯。

  薛老師盯著她,沉聲道,“你不用蒙我,呂年生回去了,我剛見過他,有他在小進不會住衛生所沒人看。”

  “這你就說錯了,你一天沒坦白,呂副團長一天就回不去,誰來看孩子?”

  “而且,薛老師,你以為有你這個特務妻子,呂副團長以後還有前途可言?想必你騙了他這麽多年,他恨你都來不及,就算日後出來了,你生的呂進又算的了什麽?呂副團長還沒老呢,再娶一個有什麽難的,呂家不缺呂進這個孩子。呂進今年十歲,有個間諜母親,厭棄他的父親,再有個後娘,薛老師覺得他日後能過什麽日子?”

  “哦,聽說呂副團他娘挺不喜歡薛老師的,恨烏及屋,呂進想要個奶奶庇護都沒了。”

  江舒瑤起身整了整衣裳,“我也不跟薛老師多說了,反正呂進是你生的,你這輩子大概也就這個兒子了,是死是活,也是你這個親娘該操心的事。”

  說罷轉身要走,走了幾步又想起什麽,轉身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照片,“對了,這是呂進這幾天的照片,也別說我蒙你,那腿燙傷還沒好呢,你自己看吧,我就先走了薛老師。”

  散落在桌麵最上麵那張照片,是呂進躺在衛生所床上,一條腿是燙傷模樣的照片。

  拍照的人技術很好,光影取舍分明,讓那張照片的傷痕看起來是觸目驚心的可憐。

  薛老師握緊了手,死死瞪著那些照片不放,最後低下頭,一滴淚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