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產(第一更
作者:棠酥      更新:2022-05-09 16:15      字數:4668
  兩人在閣樓上好一通折騰, 強強以為謝昭欺負程遙遙, 抱著謝昭大腿嗷嗷亂叫。登時鬧得一片響, 天花板簌簌往下落灰塵。

  謝奶奶聞聲舉著燈走到樓梯口,衝樓上叫:“昭哥兒, 遙遙,鬧什麽呢?昭哥兒,你別亂來!”

  語氣透著恨鐵不成鋼和質問。謝昭才要回答, 程遙遙就發出軟綿綿的一聲, 要哭不哭,奶貓爪子似地撓在心上。

  謝昭鼻子又是一熱, 鼻血滴答落在程遙遙衣襟上。

  程遙遙手軟腳軟,攢足了力氣從謝昭臂彎裏掙脫,扶著穀倉,一臉驚恐地捂住鼻子:“你離我遠一點, 別過來!”

  謝昭才抬起自己沾滿鮮血的手,程遙遙就要暈過去了:“拿開, 拿開!”

  謝昭隻得站住, 脫下襯衫胡亂抹了把臉上鮮血,又將鼻子堵上, 仰起頭。

  “啪”地一下, 謝昭後腦勺挨了一苕帚。程遙遙回頭, 謝奶奶手持笤帚, 怒不可遏地瞪著他, 抬手又是狠狠幾下:“你敢欺負遙遙!”

  程遙遙縮成小小一團, 驚恐又無助,強強還擋在程遙遙前頭,弓著背衝謝昭直哈氣。而謝昭脫了襯衫,身上隻穿一件背心,滿臉是血,整個一喪心病狂的現行犯。

  謝奶奶掃了一眼,就道:“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趁著謝奶奶毆打謝昭,程遙遙扶著樓梯踉踉蹌蹌跑下樓去。

  院子裏飄起了細細小雨絲,夜風溫柔起伏,吹散了那股濃鬱的陽氣。程遙遙扶著水池大大地喘了口氣,用冷水拍拍發燙的臉頰,好半天,那股難以自製的酥軟終於被抑製下去,隻是手腳仍然乏力。

  幸虧前幾天喝了謝昭幾滴血,否則今天一定要出醜了。

  而樓上謝昭好容易才讓謝奶奶相信自己是無辜的。再定睛一看,謝昭背心前襟上鮮紅一片,半邊臉上全是血,忙拉著他下樓。

  井水冰涼地撲在臉上,白毛巾一抹一片鮮紅。連著換了兩三盆水,才勉強洗幹淨臉上的血跡。謝昭仰著頭,謝奶奶用涼水給他拍拍後脖頸:“還流嗎?”

  謝昭:“好多了。”

  謝奶奶絮叨著:“春天容易上火,少吃點辣的。”

  謝昭眼眸望向東廂房,“嗯。”

  程遙遙躲在房間裏探出個小腦袋,像闖禍後躲起來暗中觀察的小貓咪。

  謝奶奶也瞧見了她,招招手:“昭哥兒不流鼻血了,過來吧。”

  程遙遙磨磨蹭蹭地走過來。

  春雨沙沙下了起來,水汽花香植物和泥土的清新味道混合在一起,那一縷清冽陽氣仍然霸道地往鼻子裏鑽。

  謝奶奶拿毛巾給程遙遙擦了擦小腿上沾染的灰塵,抱怨道:“你們倆也真是,在閣樓上鬧耗子似的。我還以為是昭哥兒欺負你。”

  謝昭轉了個身,背對謝奶奶。

  謝奶奶咳嗽一聲,又埋怨程遙遙:“瑤瑤暈血這毛病,以前我怎麽不知道?咱們家殺雞殺鴨也沒見你躲開。”

  “我......”程遙遙腦筋急轉,道,“殺雞殺鴨我不怕,我隻害怕看人流血。”

  謝奶奶道:“怪不得呢。那下回昭哥兒流鼻血,你可得躲著點。這孩子怕不是上次吃人參作下病了,動不動流鼻血。”

  謝昭的背影更委屈了。

  謝奶奶到底理虧,咳嗽了聲:“遙遙,你會不會做啥清熱下火的湯?”

  程遙遙道:“苦筍小腸湯,春天喝正當時。”

  謝奶奶吩咐謝昭:“路邊野竹林裏最多苦筍,再從田裏摘些苦菜和馬齒莧回來,明天再來做給你吃。”

  謝昭不吭聲,謝奶奶一毛巾抽在他背上:“強種,還委屈上啦?!”

  程遙遙打抱不平:“本來就是奶奶您先打人!你別打他了,要不又該流鼻血了。”

  謝奶奶氣笑了:“我這是為了誰?行,一對冤家,這會兒你們是一夥了,以後鬧脾氣別找我來評理!”

  等謝奶奶回了屋,程遙遙拍拍謝昭肩膀,上頭被抽出幾道痕跡,她心疼道:“奶奶打得你疼不疼啊?”

  “疼。”謝昭雙手圈住她纖細腰肢,將臉埋進馨香的裙子上蹭了蹭。

  程遙遙想到自己剛才不講義氣地拋下謝昭跑了,頓時有點內疚了。她抱著謝昭的大腦袋揉了揉:“都怪我不好,早知道不跟你喝那麽多靈泉了。”

  可是謝昭自己不撒嘴……

  謝昭又蹭了蹭她,程遙遙就暈陶陶繼續揉他腦袋,軟軟的頭發跟大狗狗似的:“你放心,我明天給你煮點清火的湯喝,不會再流鼻血了。”

  謝昭臉埋在她裙子上,聲音悶聲悶氣:“你聞到我的血會暈?”

  “嗯。”程遙遙點點頭,“會……會手腳發軟。”

  “其他人的呢?”

  “才不會!”程遙遙急忙否認。

  謝昭抬起了頭,狹長眼眸在夜裏閃爍不明的意味:“隻有我的血才行?”

  “……”程遙遙咬住唇,小動物般的直覺冒了出來,總覺得謝昭在給她挖坑。

  她十分慎重地想了很久,搖搖頭。

  謝昭周身氣息頓時一凜,雙臂緊緊箍住她腰肢:“別人也行?”

  “你勒死我了……”程遙遙小聲抽氣。

  謝昭的胳膊就鬆開了些,咬著牙低聲追問:“到底是行還是不行?”

  “不行不行!”程遙遙揪著他頭發:“現在可以鬆開了嗎?”

  謝昭嗓音涼涼:“所以,你當初纏著我,是因為這個?”

  程遙遙心裏咯噔一下。

  程遙遙被迫又吸了一次陽氣,吸得嘴唇火辣辣的,氣哼哼縮進被子裏再也不肯出來了。謝昭凝視著被子裏鼓起的一團,眸色溫柔。

  又是吸血又是陽氣,果然是隻小妖精。

  ……

  甜水村又出了個大新聞:程諾諾懷孕了!未婚先孕!這在七十年代的農村,可算是爆炸性的醜聞了。一個未婚的大姑娘,還是城裏來的知青,懷孕了?

  這事兒大隊原本是要瞞著的。畢竟這種醜事兒對評選先進大隊有影響,林大富花費不少口舌才說服沈晏去照顧程諾諾。

  沈晏自然是一口撇清,林大富道:“程諾諾一口咬定了是你,你能撇得清?她現在在醫院,身邊沒人看顧不行,你先把她安撫住。其他的出院後再說!”

  林大富半哄半嚇,沒了主意的沈晏也隻好答應下來。

  沈晏進城照顧了程諾諾幾天。這幾天對沈晏而言,就是噩夢。

  程諾諾枯黃、幹癟的一張臉,露在外頭的胳膊腿,全是蛇蟲咬過的痕跡,青青紫紫,嘴邊一道傷痕劃到眼角,像一個扭曲的冷笑,陰森可怖。

  大夫私下告訴沈晏:程諾諾中了蛇毒,打了血清和不少藥物,這孩子就算能保住,生下來也一定有問題。

  沈晏最後一絲心也冷了。

  程諾諾為了保胎躺在床上不能動彈,沈晏不僅得伺候她吃飯,倒屎端尿的髒活也得他幹。沈晏哪裏是會伺候人的,都快瘋了。

  而且他稍一不順程諾諾的心,她就陰森森地盯著他,嘴裏不是惡毒咒罵程遙遙,就是將“結婚”“舉報“掛在嘴邊,把沈晏折磨得夠嗆。

  這天,走投無路的沈晏碰見了林然然,被她軟語安慰了幾句,頓時忍不住把事情都告訴了她。

  林然然笑得溫軟又動人:“我倒有個好主意。”

  沈晏聽完,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眼睛驟然亮起!

  林然然的好主意,就是將程諾諾送回林家,讓林婆子照顧她!用林然然的話來說:“程諾諾在我家住慣了,無非是多燒點熱水,多煮一口熱飯菜,保證伺候得她舒舒服服。”

  程諾諾自然是不肯答應的,可她在保胎,動也不敢動,哪裏能反抗得了。沈晏雇了輛車,趁天黑把程諾諾送回了林家去,又給了林婆子二十塊錢,甩了這個燙手山芋。

  林婆子那是什麽人物?親生孫子孫女都能下死手磋磨的。她倒也沒磋磨程諾諾,二十塊錢揣進兜裏沒個響兒,說好的熱水熱飯也沒有,一天兩頓給程諾諾送點飯菜就罷了。程諾諾要罵,她嗓音尖銳:“懷裏揣個髒東西,不藏著掖著,撕破了臉看誰一身騷!”

  林然然帶著弟弟妹妹,主動搬進柴房去了。程諾諾如願獨自占了一間屋子,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連林丹丹林萍萍都跟聾了似的,任憑她如何叫喚也不踏進屋子一步。

  不過第三天,程諾諾夜裏痛了一整晚,就落下一個死胎。

  林婆子第二天就在村口罵起大街來:“這不要臉的搞破鞋,把髒東西下在我家啊!這是存了心要壞我家風水!老林家幾輩子都沒出過這種事兒啊!我家可還有好幾個清清白白大閨女呢,這讓我們以後怎麽活人啊!”

  林婆子拎了一壺開水,一塊砧板和一把菜刀,在村口一邊剁一邊咒罵。村裏的老婆娘們家裏要是丟了隻雞,丟了把菜,也是這麽在村口罵上一整天的。等林大富問訊趕來阻止,村裏人早將前因後果聽明白了。

  “我說這些天怎麽沒見程諾諾!”

  “那沈晏也跑進城了,還說是去學習班,分明是伺候小月子了!”

  還有人小聲嘀咕,說她早看出那程諾諾走路胯一扭一擺,一看就不是黃花閨女。

  程諾諾這件事兒被村裏人津津樂道,傳出了十七八個版本,誰也不知道程諾諾為什麽會在失蹤幾天後忽然出現在城裏,聽說她不僅懷孕了,身上還有許多被蛇蟲咬傷的痕跡。

  也有人說,甜水村先是死人,又出了這事兒,肯定是後山風水被破了,山神發怒。這種迷信說法很快被大隊狠狠遏製了,可傳言並未因此平息,反而越傳越離奇。

  林婆子是真覺得自己吃了大虧了。早知道程諾諾身上有這髒事兒,二十塊哪能夠!她本想把程諾諾直接趕出去的,可林然然告訴她,沈晏家在上海背景可深了,真得罪了他,肯定討不了好去。

  林婆子一聽這才罷了,可程諾諾在她家裏流產,還是未婚先孕這種醜事兒,忒晦氣!她帶著兩個兒媳婦兒,在程諾諾屋子裏燒了柚子葉和符紙驅邪,怕被人舉報搞迷信活動,還把門窗都堵死了。

  程諾諾躺在床上動彈不得,頭發髒得擀氈,原本滿屋子汙臭血腥味,又混上了嗆鼻的焦味,嗆得在床上直抽抽。

  而這些日子,沈晏出門連頭都不敢抬。他在倉庫的活兒也被擼了,倉庫裏幹活的都是大姑娘,誰家也不肯讓自己女兒在這種流氓跟前幹活兒。

  沈晏在地裏幹活兒,一天下來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最讓他難以忍受的,是要在謝昭手底下幹活兒。

  當初他是風光無限的城裏知青,眾星捧月,大美人程遙遙圍著他打轉,惹得多少人羨慕他。謝昭隻是飯都吃不飽的地主家狗崽子,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短短半年,兩人的境況竟是掉了個個兒。

  謝昭管著菜地裏的活兒,眾人都服他。他每天穿著上工的衣裳都是幹幹淨淨,每天中午吃飯時,謝昭一打開飯盒,那香味兒勾得人能多吃兩碗飯。而最讓人羨慕和津津樂道的,就是程遙遙偶爾來地裏給謝昭送飯。驚鴻一瞥,惹得男人們都眼紅地直捶謝昭肩膀。

  “程知青也太黏糊你了!”

  “一樣的鹹菜,怎麽程知青做的就是香!”

  “喲,底下還有肉呢!真知道疼人啊!”

  “謝哥,你幫我問問程知青還有沒有姐妹,遠房的也成啊!”

  謝昭不答話,大方地任由他們將菜搶光了,眉眼裏透著男人才懂的愉悅和自得。

  每到這時候,沈晏都埋頭啃著幹窩頭,狠狠咀嚼著,將幹澀的糧食和著悔恨咽下去。

  程遙遙對此一無所知。她坐在門檻上,喜氣洋洋地盼著謝昭從城裏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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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嬌氣無腦大美人X狠戾忠犬霸總】

  沈翹穿進一本狗血總裁文,成了男主下場淒慘的前未婚妻。

  男主車禍後眼盲腿殘,性情暴戾,生人勿近。

  沈翹心情複雜,看著眼蒙繃帶,摔下輪椅的男人,她認命地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

  一年後。

  被寵上天的沈翹開始懷疑人生。喜怒無常?暴戾大佬?結局淒慘?

  這隻黏人小奶狗是誰?!

  小劇場:沈翹被男人困在懷裏,抽噎著懷疑人生:說好的放……放我一馬?

  男人嗓音沙啞,雙臂困住懷裏人:“死也不放。”

  他一直記得,至暗時刻,沈翹如一束光照進他的生命。

  我逐光而來,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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