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可麵色極其嚴肅的看著我，這讓我有了一種被質問的感覺，當下便覺得有點下不來台，何況楊思思還坐在我的身邊；所以，妮可這句話在指向誰，是很明顯的，她知道這些年來，楊思思為我的付出，可是我卻從來沒有在感情上對得起過楊思思。

  正當我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的時候，楊思思忽然對妮可說道：“妮可姐，我覺得你這個問題，問的挺沒良心的……米高，他到底值不值得別人對他死心塌地，你們這些做朋友的，應該比我更清楚……這麽些年了，誰有事，不都是他衝在最前麵……而且，都實實在在幫助到了！……你不能因為自己找到了幸福，就忘了他這個舊友，他是真心對每一個人好！”

  妮可看著楊思思，然後笑了笑，回道：“思思，你維護米高的心情，就和我維護曹學的心情一樣……所以，你也得理解我。”

  “那你更應該理解米高，他之所以這麽問曹學，是怕曹學辜負你，並不是要故意刁難曹學，他就不是那樣的人。”

  妮可笑道：“是，是，是，我錯了！……思思，你認真起來的樣子，還真是讓人招架不住呐！”

  楊思思這才罷休，隨後便托著下巴，往即將舉辦婚禮的那個台子上看去，她看上去有點失神，也有點迷茫，更有點無所適從……我想找個話題，和她聊幾句，可又感覺自己比她更迷茫，更無所適從。

  於是，我下意識往葉芷那桌看去，她也和以往不太一樣，她周圍的那些人都在熱火朝天的說著場麵話，唯獨她一個人是沉默的，她的目光雖然放在手機上，可是我這個角度卻能看見，手機的屏幕根本就沒有光亮……偶爾有人和她搭腔，她也隻是禮貌性地笑一笑，隨後又維持著沉默的狀態；也不知道是身體不好，還是心情不佳。

  正當我們都恍惚著的時候，曹學又和身邊的妮可聊了起來，他說道：“咱們的婚禮，以後也在這個酒店辦吧……我把整個酒店都包下來，保證比曹小北的還要氣派……到時候，你把你爸你媽都接過來，他們看見你過得好，也就不會再計較以前的那些事情了。”

  妮可看著曹學，她先是淺淺一笑，然後搖頭回道：“我不用這麽豪華的婚禮，咱們也沒有那麽複雜的人際關係……我們結婚那天，就到鐵男和馬指導他們的農場去辦，然後把咱們的朋友們都請上，家人親戚，願意來的來，不願意來的，也不勉強……你知道嗎？相比於婚禮，我更期待蜜月旅行，這段時間真的太忙了，我們是該抽出一點時間，來放鬆一下自己了。”

  “可是這樣，有點太委屈你了！”

  “一點也不委屈，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我真的覺得現在的自己，要比大部分女人幸福多了，最起碼，我沒有違心地活著。”

  說著，妮可往葉芷那邊看了一眼，這也許隻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可是看在眼裏的我，卻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她是在暗指葉芷嗎？雖然內心有這樣的疑惑，但事到如今，我已經不敢給自己太肯定的答案，我們確實是越走越遠了，而我也已經想開：我不會再以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熱情，去插手她的事情……因為對於未來，我已經有了新的計劃。

  我承認我很愛她，但我已然是一個成熟的男人，我知道生命中，一定會有遺憾，我已經不那麽執著，現在的我，更願意選擇一個對自己有利的生活，而不是沉溺在痛苦的深淵中，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這說起來夠悲壯的，我竟然不相信愛情了，而且還是在這段故事的結尾。

  是的，楊思思曾經很認真的對我說過，我們這些人的經曆，就是一個故事；既然是故事，那一定會有結尾，我是一個喜歡以喜劇收尾的人；所以，我一定要選擇一個對自己最有利的生活。

  這和好人、壞人無關，隻是幼稚和成熟的區別……誰能一輩子為了愛情活著呢？

  ……

  正當我在思考人生的時候，曹學忽然又從自己的錢包裏拿出了一把鑰匙，然後放在了妮可的麵前，說道：“我在蒼山一墅買了一套別墅，寫了你的名字……我隻是跟我叔，要了一個內部價，沒有白拿，錢都是我這些年攢下的……我知道有些東西你不在乎，但有了房子，就算是有了家，所以你一定會喜歡的……”

  妮可眼裏泛著淚光，這次，她沒有拒絕曹學，她從曹學的手上接過了這把鑰匙，然後又重重點了點頭。

  也就是在這一刻，我忽然更加理解陸佳了，漂泊如妮可這樣的人，也如此渴望一個家，何況是她……

  這很符合一個故事的特征，接近尾聲的時候，故事裏的主人公釋懷了，到處充滿了理解和各取所需的美好……我覺得，正在經曆的所有事情，都符合這個趨勢。

  可是，最後的最後，誰會成為那個讓我送鑰匙的女人？

  ……

  賓客漸漸到齊，也意味著婚禮即將開始，我的感知，已經被各種各樣的聲音給淹沒了，我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我並不喜歡參加這樣的場合，更不喜歡麵對著這一張張陌生的麵孔，所以便本能的希望，能盡快結束。

  我又下意識看了看時間，如果從市局出來夠早的話，我想下午就帶著楊思思回老家。

  對於此刻的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麽事情，比回家過年要更加重要……我想和我媽聊聊家常，想把成功的喜悅分享給老米……我覺得，就算我和楊思思不是情侶，但這麽錯進錯出也挺好的；我知道，有楊思思在我身邊，那些勢力的親戚和鄰居，沒有人會說我一句閑話，因為楊思思是小縣城裏，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女人。

  我還想去秀秀楊思思的那輛賓利，在我的記憶中，還真沒在縣城裏見過這麽好的車；我承認，我也是一個有點虛榮心的男人，尤其是在那些父老鄉親麵前，我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現出來。

  我甚至琢磨著，要帶楊思思去吃些什麽好吃的……小縣城靠著成都，美食是真的不少。

  ……

  就在我正胡思亂想著的時候，一直靜止的手機，忽然在口袋裏震動了起來，我拿出來看了看，是王小玲給我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