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將從武副總那裏聽來的消息都說給了葉芷聽後，便一直注意著她的神情，因為我不知道，這場讓人毛骨悚然的陰謀，她到底知道幾分，我希望這條消息是有價值的，而不是給她一種我被別人給利用了的荒唐感。

  不料，葉芷卻並沒有什麽表情上的變化，她甚至轉移了一直與我對視的目光，然後變成了一副冷漠的樣子，而我的心也一點點冷卻了下來，因為這些讓我感到很震撼的消息，葉芷可能早就已經了然於胸。

  我也默默地轉過了身體，然後再一次將目光投向了對岸，那裏燈光環繞，而人心的叵測就藏在這些燈光下，又隱秘在高樓裏……這讓我心裏充滿了危機感，盡管我知道這些都和我沒關係，可還是控製不住自己。

  “米高，我很感激，你能把我的事情這麽放在心上，但是我不想讓你參與進來，以前是，現在也是……你該有自己的生活了，再這麽糾纏不清，我早晚有一天會變成你的噩夢！”

  “解不開這個心結，才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噩夢！”

  “就算解開了，又能怎樣？”

  “最起碼你沒有後顧之憂了……我圖的是什麽？不就是希望你能幸福一點，因為我比誰都知道，你看似光鮮亮麗的背後，卻是傷痕累累的人生。”

  “就算我幸福了，你又能得到什麽？……我不要你給我一個大義凜然的答案，我希望你能立足於實際回答我。”

  “我隻能大義凜然的告訴你……隻有你幸福了，我才能放下心裏的牽掛，然後悄無聲息地走開……否則，我還是會惦記你，這是我控製不住的。”

  葉芷緊緊抓住護欄，然後用很低沉的聲音對我說道：“你為什麽就是不能明白我的心思呢？……如果武敬昆（武副總）再找你，你就告訴他，如果他真為他的兒子著想，就親自來找我……他現在的行為，我很反感……他兒子的事情可以談，但前提是，必須來找我本人。”

  我看著葉芷，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我知道，在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實際上就已經向武副總妥協了……我終究還是成了她的軟肋。

  一聲輕歎後，我陷入到了沉默中，葉芷也沉默……而冷風就像一把鈍刀，插進了我的骨頭縫裏，給了我一陣刺骨的寒意；上海的冬天實在時候太冷了！

  要說這個季節，還是待在普吉最舒服。

  我終於開口對葉芷說道：“你在泰國到底經曆了什麽？……我現在算是知道了結果，可是不知道過程，我想知道，你是怎麽逃過這一劫的。”

  葉芷看著我，我也看著她，我在她的眼神裏看到了她內心的掙紮，我知道她不想把我拖進這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裏。

  我又對她說道：“我問你這些，不是為了讓自己置身事中，我隻是想知道你當時的痛苦……否則，我很難釋懷你失蹤這一年，給我造成的傷害……對我來說，放下這段過去的前提，是我必須先理解你。”

  葉芷下意識皺起了眉頭，她的指甲緊緊扣住護欄，許久之後，才開口對我說道：“不是我幸運，是有人留了我一條命……當時，我在遊艇上喝醉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海裏……那麽大的浪，再好的水性也不可能活下來，我不知道是誰給我穿了救生衣，我在海裏飄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才被島上的漁民給救了……我很清楚的記得，當時遊艇是在淺水區，並且用錨固定了……”

  “既然想害你，為什麽還要給你穿上救生衣？”

  “我也沒有想明白……但我心裏很清楚，這是有人想害我……當時，我正處在和我爸博弈的關鍵時期，我第一個想到了他……我心都是死的！我是他的親生女兒，就算對我不滿，也不該用這麽極端手段的來對付我……我不相信是他，又不知道還能懷疑誰，所以在情況不明確的局勢下，我隻能選擇將計就計……後來，曹金波就順利投資了蒼山一墅這個項目，甚至連濱江集團在海外的投資，也有他的參與……他與濱江集團這種不尋常的關係，讓我心裏有了另外一種猜測，大概跟你剛剛說的差不多……我爸被他利用了，並且有了深度的利益捆綁……你沒有發現，這一年來，曹金波積累財富的速度，有點超出了正常的範疇嗎？”

  我一陣愕然，然後又想起了一些細節……我記得當年剛去大理的時候，曹金波還隻是一個為了搶奪我們的海景客棧，而強買強賣的黑道大哥……這證明，一個海景客棧的收益，就已經是他很看重的了，所以他那時候的資產，應該也就在千萬級別，不會過億……但現在的他，僅在安安身上花掉的錢，便已經足夠讓人咂舌……他給安安買了兩輛價值過百萬的豪車，又在山水間給安安買了一套市場價至少400萬的大套房，這還僅僅是我知道的……這種巨大的差距之下，唯一能得到的解釋，便是他的財富得到了爆發式的增長，否則以生性謹慎的他來說，不可能這麽大手筆的去揮霍金錢。

  他深刻向我詮釋了，什麽叫“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我的身體裏不禁又湧入了一陣寒意，繼而有點呆愣地看著葉芷……我仿佛置身於她當時的險境中：海裏巨浪滔天，窒息的感覺中，喝了一口又一口鹹澀的海水……

  我終於開口向葉芷問道：“既然你心裏已經懷疑曹金波，為什麽不想辦法，將他繩之以法？”

  “我比誰都渴望有這一天，可是我沒有證據……最難的是，這件事情，發生在其他國家的國土上，所以根本沒有辦法取證……而泰國那邊的警察，早就已經把這個事件定性為普通的沉船事故……”

  “一定是曹金波花錢疏通了……我聽說，那邊的公職單位是非常崇尚金錢的！”

  “不排除有這樣的可能性……人世間最大的無奈恐怕就是這樣了……眼看著仇人站在你麵前，可是你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