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陳進發來的信息，我特別希望自己能擁有一雙上帝的眼睛，我不想活在一個都是迷霧的世界裏，就算看到她哭，我心裏會難過，但至少我會知道她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否則，就算我們站在同一扇窗戶下，看到的也隻會是不一樣的風景，這種貌合神離，才是最摧殘人的。

  一陣很沉重的呼吸之後，我給陳進回了信息：“我這輩子做什麽事情，都想求個明明白白，可是唯獨在和她的關係上，我很矛盾……想必，她也很矛盾……但是有一點，我們是一致的，我們都希望對方能過得好……所以，我做的事情，如果能對她有一點幫助，我都覺得值；如果我因為不了解局勢，做了什麽不利於她的事情，也請明說……畢竟我不是神仙，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就能把握住最關鍵的命門……如果最後我幫的是倒忙，那還不如不知道這些事情！”

  片刻之後，陳進便回了信息：“現在的局勢，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有一點，我是可以肯定的，現在的勢在葉芷這邊，那個武副總就是最近被她清理掉實權的人之一；隻要能把這個勢頭保持下去，她早晚都能達成自己的目的……所以，這個時候，不宜去招惹武副總，畢竟他是葉芷她爸的心腹之一，如果他是假意投靠，隻會把局麵搞得更複雜……我的建議是，這個事情你就別管了，因為葉芷她自己也判斷不清利弊，所以按兵不動是最好的選擇。”

  “行，話既然已經說明白，那我也就不操心了……你最近怎麽樣？”

  “挺好的……以前職場上的東西都沒丟，加上葉芷信任，馬上就要去集團在蘇州的分公司任職了……也是一個要職，負責整個江浙地區的業務開發……這個分公司，之前一直是武副總直接管理的，現在武副總被剝奪了實權，葉芷就把自己的人給安排進去了……反正蘇州離上海也近，我隨時都能聽候她差遣。”

  我開著玩笑，問道：“工資沒少漲吧？”

  “我跟她之間沒有工資，隻有分紅……我要是真圖那麽一點工資，至於放下大理的酒吧，去做一個上班族麽？……說句心裏話，她對我很夠意思……如果她是發自內心的器重我就好了，可就怕是沾了你的光……這種靠紐帶維係的關係，是最不可靠的，沒準兒哪天她一個自我反省，我就完蛋了。”

  “她沒事兒，自我反省什麽！？”

  “你又看不到問題的本質了……你想啊，時間一久，你們回歸各自的生活，她多少也會跟她的未婚夫產生感情……到時候，她心裏一想，身邊竟然還留著舊愛的人，一番自我反省之後，肯定會覺得對不起未婚夫，那還不直接把我給血洗了？……要不人說，伴君如伴虎呢！”

  “你他媽真操蛋！”

  “一點兒都不操蛋……是你沒有站在我的立場去想問題……人家至於為了我一個陳進，去破壞自己的家庭關係嗎？……米高你記住，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種關係，都會有冷卻和回歸理性的那一天……等她真的結婚了，別說是我，就連你，也會漸漸被她放下……最多也就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來，一聲歎息……畢竟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是。”

  “那你現在知道，我沒和你開玩笑了吧。”

  “你要是這麽沒安全感，那就回大理開酒吧吧，反正賺的也不少。”

  “那不能……先混點兒人際關係再說……沒準哪天，我想自立門戶呢。”

  “真心沒見過比你更善變的人！……狗說過，要留在大理逍遙自在的。”

  “逍遙自在和拚命賺錢一點兒也不衝突……就算是在大理，住海景別墅也比住廉租房舒服，不是？”

  “你這個口才，不去做業務，真是可惜了！……葉芷她也算是知人善用。”

  “你放心，我從她那兒拿走多少，隻會回報更多……我可不是一個喜歡吃空餉的人。”

  我放下手機的同時，心裏也湧出了一些感慨，這還真是一個無比現實的世界，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甚至陳進也不例外……所以，武副總的事情，我也算是想明白了，我不能被他的心思所利用，何況他還是一個失勢的人，他求助於我，無非是想拿回自己丟掉的東西，這種人的眼裏隻有利益，是沒有人情的……如果我被他給利用了，就等於是在間接禍害葉芷。

  這時，陳進又給我發來了一條信息，他問道：“你呢，最近怎麽樣？……我就單純指事業。”

  “你要這麽問，我還真有事兒和你說……等普吉這邊的生意穩定之後，我就準備回上海了。”

  “回上海？……這不是你最不想麵對的地方？！”

  “思思她爸把我的項目拿走了……我自己權衡了一下局勢，既然沒有能力去對抗，那就尋求合作……我是以股東和創始人的身份進這個項目的，不算吃虧，也能肩負起更多的責任……”

  過了很久，陳進才帶著滿滿的感慨回道：“人生真是挺奇妙的，我一直以為，上海會是我們兩個人的終點，沒想到兜兜轉轉之後，又成了我們的起點……我現在越來越覺得，人生就是一個圓……隻有過程，沒有起點和終點。”

  “我倒是沒那麽多感慨……上海見吧。”

  “上海見。”

  ……

  我和陳進的聊天就止於此，在放下電話的那一刻，我反而沒有想那麽多……我的腦子裏隻有一個畫麵，就是葉芷低頭哭泣的樣子，我挺想為她擦幹眼淚的，可是我知道，不聯係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我又在心裏算了算日子，沒幾天就要過年了；回國參加戴強的婚禮之前，我一定要去專櫃把那塊江詩丹頓給買了；如果能在戴強的婚禮上遇到她，我就親自交到她手上，如果她沒有去，那就托戴強帶給她。

  但我知道，這都不是最好的方式……

  就像當初她給我買“綠水鬼”一樣，隻有她站在我的身邊，我買好之後，親自給她戴上，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有來有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