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院子裏坐了一會兒，我便去房間裏找來了一個垃圾袋，然後將那些已經被周三三破壞掉的氣球統統裝了進去，院子裏是幹淨了，可是卻少了一點那種溫馨的感覺。

  我突然有點害怕麵對周三三，所以趁著他沒有回來之前，又去了一趟古城，我去了自己和陳進、Tina合夥開的酒吧，然後和服務員要了一杯能助眠的熱牛奶。

  放眼整個酒吧，也就我米高過得最養生了。

  ……

  次日，我趕在日出前便起了床，我對大理是有留戀的，尤其是洱海，所以吃了早飯之後，我便坐車去了洱海邊；我知道葉芷一定在龍龕的酒店住下了，所以為了避開，我特意去了“馬久邑”。

  “馬久邑”已經不是以前的“馬久邑”，那些曾經沿海而建的客棧，都因為環保大計被政府拆遷掉了，所以整片區域到處都是殘牆斷壁；遊客們見不到往日的美景，也就不願意來了，飛來過冬的紅嘴鷗又因為沒有遊客投食，也放棄了這片水域，集中飛到了海東那邊，這些冷清集中到一起，使得整個馬久邑看上去顯得異常蒼涼。

  記得，我剛來大理的時候，“馬久邑”是真的漂亮！其中最讓我眼前一亮的，就是那些臨時搭建的露天酒吧，這給遊客們提供了極大的便利，他們可以一邊坐在洱海旁，一邊喝啤酒，身邊還有留著長發的酒吧歌手，在用歌聲訴說情懷和自由……

  真的沒辦法，因為世事是一定會變遷的，所以沒有一成不變的“馬久邑”，也沒有一成不變的人。

  ……

  我找了一塊礁石坐下，然後拿出手機，用全景模式記錄了眼前壯闊的洱海。

  很奇怪，我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有如此好的耐心，我竟然從早上坐到了中午，我甚至不想吃中飯，就坐在這裏等日落。

  我快要離開大理了，都說普吉島的風光更好，卻再也沒有這裏的“風花雪月”和那些遇見過的人。

  ……

  很意外，曹小北給我打了電話，他說昨天有話沒說完，想跟我接著聊聊，他說古城的酒吧和茶樓隨便我挑，我卻堅持讓他來“馬久邑”，並讓他給我帶一份盒飯。

  半個小時後，曹小北找了過來，他沒開她女朋友的那輛瑪莎拉蒂，也沒騎自己鍾愛的摩托車，他隻是開了一輛很普通的大眾邁騰，看上去，一點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車子是男人之間最好的話題，所以一見麵，我便看著那輛邁騰向他問道：“你的車？”

  “別人抵在我爸那兒的，我拿來開了。”

  說著，他點了一支煙，然後又說道：“低調的人都喜歡開大眾，挺好的。”

  我又向那輛車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看走眼了，原來這是一輛6缸的大眾輝昂，並不是邁騰，單說價格，已經能買一輛奔馳E係，或者寶5係了；我知道曹小北的大眾情懷，多半是源於楊思思，因為楊思思就很低調的開了一輛大眾尚酷。

  他還是沒有真正放下楊思思，而那個開著瑪莎拉蒂的女人，才是他真正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

  曹小北將帶的盒飯遞給了我，然後也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我一邊打開飯盒，一邊向他問道：“你女朋友呢？”

  “她有朋友結婚，回昆明了。”

  稍稍停了停，他又帶著一些感慨對我說道：“你這人，雖然不適合做朋友，但是挺適合聊天的……”

  “為什麽？”

  曹小北笑了笑，回道：“說不上來為什麽……可能因為我們不是一類人吧，所以你能站在一個比較客觀的角度，來看我這個人身上的優點和缺點……我真的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挺失敗的！”

  我也笑了笑，然後說道：“你爸是曹金波，你要是說自己失敗，得噎死多少寒門出生的人！”

  “嗬嗬……你們都覺得曹金波是一號人物，可我卻覺得，我這一輩子失敗的根源，就是因為有曹金波這麽一個老子……他剝奪了我的自由，我愛的不是瑪莎拉蒂，我隻想有一輛屬於我自己的大眾。”

  曹小北深吸了一口煙，又說道：“我這人挺不靠譜的，做什麽事情都喜歡半途而廢，所以我大學隻上了一半，就退學了……我連抽煙都隻吸半支，可唯獨有兩件事情，我是拿命去堅持的……你知道是哪兩件事情嗎？”

  “不知道。”

  曹小北果然將隻吸了一半的煙，扔進了洱海裏，然後向我回道：“在沒有遇到楊思思之前，我最愛的就是摩托車，我把所有能花的錢都攢下來買車，我有一輛小忍者，還有一輛大魔鬼，我買了不計其數的改裝配件，就是為了把這件事情給玩到極致，我以為我能玩一輩子車，可是自從認識了現在這個女朋友，我不得不選擇了放棄……因為她覺得玩摩托車太危險，她就在飯桌上跟我爸提了這麽一句，我爸就把我的摩托車全部都給收了……”

  “如果她不關心你，她才不會管你的死活……我倒是覺得，這是一個挺不錯的姑娘。”

  “你當然覺得她不錯，那樣你就能高枕無憂的和思思在一起了！”

  “說真的，你這話說的挺沒水平的！”

  曹小北又給自己續上了一支煙，閉著眼睛吸了好幾口之後，才說道：“我這輩子最想堅持的事情，就是把楊思思給娶回去，就算讓我一輩子不碰摩托車，我都心甘情願……結果你們都看到了，就算我玩不成摩托車，也沒能把楊思思給娶回去……我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失敗的人？……一開始，我完全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我想把和楊思思有關的一切東西都給毀了……所以，我刪除了她給我發的所有信息，扔掉了她給我買的衣服，我還撕了她的照片……我以為我清淨了，可是想著、想著，我心又開始痛了……我刪的掉信息，扔的了衣服，撕的爛照片……可是我能開膛破肚，把自己的心也扒出來給扔了嗎？……我做不到，所以我隻能讓自己看開一點……”

  曹小北抬起頭，喉結一陣蠕動，許久之後，又開口對我說道：“有點說跑題了……我來找你，也沒有其他事情……就是想你們結婚的那一天……你能把她的婚紗照，發一張到我的手機上……這是我在腦子裏想了幾千幾萬次的畫麵……不管和我想的有沒有出入，我都想看看……你記住我這句話就行……其他的，就當我是在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