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在眾人的注視中，走到了我和前台的身邊，但是卻略過我，向前台問道：“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前台以最標準的站姿麵對著葉芷，然後帶著失職後的負罪感，低聲回道：“葉總，這位先生想見市場部的姚經理，說是有廣告業務要和姚經理談，但是他沒有預約，我就按規定，把他給攔了下來……然後，我們之間有了一點爭執，影響到大家的辦公環境，實在是抱歉！”

  葉芷看著我，說道：“你曾經也在大公司裏工作過，知道每個公司都有自己的辦事程序……為什麽要為難我們的工作人員呢？”

  “我沒有為難她……我說了我可以在這裏等，但她非說今天的預約已經滿了，讓我明天再來……十分鍾就能講清楚的事情，可能也就是姚經理抽一支煙的工夫，為什麽要等到明天呢？……明天何其多，很多事情就是被明天給耽誤掉的。”

  這個前台是個精明的人，她從我和葉芷的對話裏察覺到了端倪，繼而又小心翼翼地向葉芷問道：“葉總，您和這位先生認識嗎？”

  沒等葉芷開口，我便接過話回道：“我們不認識……你公事公辦就行，我現在就到外麵等……麻煩你告訴姚經理一聲，就說我有一個不錯的廣告創意想和他談談，如果他願意擠出十分鍾的時間，我感激不盡；如果實在沒有空，也沒關係……反正整個大理在售的，也不止蒼山一墅這一個樓盤，我可以找別人接著談……之所以第一個找到你們蒼山一墅，是因為我也是這裏的業主，我心裏已經認可了這個樓盤，才會在這裏買房子置業；所以，我想把這個樓盤優先推薦給我們的客戶……我希望能和你們有更加愉快的合作，這就是我的動機。”

  葉芷沒有開口，顯然是想把這件事情的處置權交給前台；前台則因為摸不清深淺，表現的非常猶豫。

  我沒有繼續僵持的打算，更不想為難這個前台，所以在看了葉芷一眼之後，便主動退到了辦公區的外麵，我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我會一直等到這個姚經理從辦公區走出來。

  關於做事業，我一直是這個脾氣，我知道機會是靠爭取得來的，反正等人也不犯法，我就不信，我在這裏等一個下午，有機會見麵後，他會連一個陳述的機會都不給我。

  ……

  找了一個陰涼的地方坐了下來，我點上煙的同時，也沒讓自己閑著；我從包裏拿出了一個筆記本，然後開始算起了做這個廣告項目，需要用到的成本。

  我找相關供應商谘詢過，如果我這邊的量特別大，他們可以給我單片濕巾0.15元的價格，印製廣告的費用，單片0.05元；另外，我許諾過一起送外賣的兄弟，每送出一個廣告，我會給他們0.1元的提成，再加上物流成本，廣告代理成本，最後單片的濕巾廣告成本在0.5元左右。

  我給開發商的話，單片2元……這個價格，我認為是合理的，因為我們做的是精準廣告，他們花兩萬塊錢，可以投放一萬份廣告，隻要這一萬份廣告裏麵，有一份達成實際交易，他們都是大賺特賺的……就算沒有達成交易，也極大的增加了曝光度，而對於開發商來說，兩萬塊錢的廣告投放成本，就像是灑灑水那麽輕鬆，隻要我這邊能保證廣告效果，別說兩萬，就算是簽個十來萬的單子，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怎麽監控廣告效果，倒是一個不小的難題！

  ……

  就在我暗自琢磨的時候，葉芷也從辦公區走了出來，而她的車就停在我身邊不遠的地方。她徑直向自己的車走了過去，可是在打開車門的那一刹那，又明顯猶豫了一下，然後轉過頭對我說道：“你要是閑的話，和我去交管局走一趟吧……古城離這邊也挺遠的，騎電動車不是個事情，能開車就舒服多了。”

  我蹲在地上，先是看了看自己騎過來的電動車，然後又看了看她回道：“你錯了，這天氣，騎車比開車更舒服。”

  “出來談業務，車子是身份的象征，能開車是最好……走吧。”

  “我等人呢。”

  “放心，你回來之前，他走不了，別在這兒幹等了，省得改天還要請假去交管所。”

  想想也是，我便坐進了葉芷的車裏，但卻沒有坐副駕駛的位置。

  ……

  交管所在海東那邊的郊區，得先經過下關城區才能到，所以這一路，也是一段不短的距離，但葉芷至始至終都沒有開口和我說話，隻是在專心開著車。

  我知道她挺忙的，可上次也是專程去交管所幫我辦了事情，我能察覺到一些她的心情，可是卻又無法言說，這種感覺非常不好，就像兩條魚，可以為了對方死，但隻要活著，其中的一條卻注定要回海裏，另一條則是淡水魚。

  我終於打破了沉默，開口對她說道：“我以為你會問我，要找你們市場部談什麽廣告……沒想到……”

  葉芷搖了搖頭回道：“不幹涉部門的具體業務，是我一直恪守的底線……如果你覺得你的廣告對樓盤的銷售有幫助，你就盡管去談……我認為，很多事情，我們都是可以站在在商言商的角度，去處理的。”

  “這樣最好。”

  “嗯。”

  一陣沉默之後，我又拍著車子的座椅，笑著說道：“你這車應該是越野車型裏麵坐著最舒服的了！……其實吧，我還是覺得坐車的感覺更好……像老板。”

  借助後視鏡，我看見葉芷也笑了笑。

  我心裏五味雜陳……自從她回來後，我們數次見麵，她都沒有這麽輕鬆的笑過……其實，她真正笑起來的樣子，比深沉的時候更好看，至少這一瞬間，我能窺視到她的內心，她也是渴望陽光的。

  ……

  到了車管所，葉芷並沒有如我想象中那般被捧著……她也放低了姿態，和主管的領導說了很多認錯的話，並再三表示，同樣的情況不會再出現第二次。

  看到她低聲下氣的謙卑，我也不忍心不配合，於是也用謙卑的態度接受了嚴厲的批評，並寫了一份深刻的檢查。

  最終，車管所給出了複議的結果，我要重新學習駕駛的理論知識，然後再路考，全部考核通過了，才能重新擁有機動車的駕駛資格。

  這相比於五年不能駕駛，已經要好太多了！

  ……

  交管所的門口，我對葉芷說道：“耽誤你太多時間了，你忙你的事情吧，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嗯。”

  我看了她一眼，然後便往能打到車的馬路邊走去。

  “米高，謝謝你。”

  我回頭，麵帶詫異之色看著她，然後問道：“我有做過能讓你說謝謝的事情嗎？”

  葉芷笑了笑，但是沒有回應我。

  我就這麽看著她，除了她的樣子，目光所到之處，盡是洱海的風光……洱海太藍，也太美了！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個花心的男人，但這一刻，忘掉那些算不清的恩怨，我真的希望眼前的一切都能定格，並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