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陳進在回古城的路上，正好迎來了傍晚；大理的傍晚實在是太美了，我們正在行駛的國道建在高地上，穿過那些白色的房子，時不時可以看見洱海，洱海是藍色的，就像是洞穿了這個世界，鑲在縫隙間的一顆藍寶石，而我雖然是個旁觀者，卻在不斷吹來的涼風中有了一種唾手可得的感覺。

  我將車頂上的天窗也一起打開，風吹得更肆意了，吹來了村子裏炊煙的味道，吹來了古城裏的熱鬧，也吹起了並行一輛吉普車上，姑娘們的裙角。

  陳進說，喜歡敞篷吉普的姑娘是最文藝的，隻要你有能力破解她們的內心，她們就會無條件將身體上所有能給的一切都給你……陳進還說，大理除了美景，這些姑娘更是他的最愛，她們就像是一片雲彩，來的時候，是豔陽天，走的時候，就跟著大理的風，一直向南……即便是走了，也留下了一個最美麗的黃昏，從來沒有在他心裏灑下一絲一毫的陰影。

  他就是這麽一個禽獸，睡了別人，偏偏還要說的這麽文藝，但大理確實是這麽一個地方，每天都有無數人在風花雪月間來來走走。走了就走了，可那些有故事的夜晚，就留在陳進這種人的心中，永不磨滅！

  我的沉默中，陳進又開著玩笑似的對我說道：“等咱手上的閑錢多了，也買一輛敞篷車吧，沒事兒接一點旅拍的活兒，沒準兒就能在路上泡到一個情投意合的姑娘呢！”

  在迎麵吹來的風中，我眯著眼睛回道：“你要覺得你的人生價值能在這樣的事情上得到實現，你盡管去做。”

  “我就和你開一個玩笑，你幹嘛搞得這麽嚴肅呢？”

  “你不是一直喜歡妮可高尚的靈魂嗎？當你有這些齷齪想法的時候，你就一點負罪感都沒有？”

  陳進笑：“我這人比較貪，所以喜歡妮可高尚靈魂的同時，也迷戀Tina性感豐滿的肉體，隻要想到她們，我就覺得這個世界特別美好，因為我的肉體和精神都很滿足，人一旦有滿足感，你說的那些負罪感就都不重要了……所以……我真的很享受這種今宵有酒今宵死的放縱感。”

  “小心把自己的人格玩丟了！”

  “如果得到快樂一定要犧牲人格，那我選擇快樂……”

  陳進好像徹底打開了自己，他摘掉墨鏡，大聲對我說道：“看看左手邊的蒼山，再看看右手邊的洱海……如果在這樣一個地方，你還用清規戒律鎖住自己，那你就是全世界第一號傻逼……”

  說著，他便將中指和大拇指放進了嘴裏，然後狠狠吹起了口哨……引起了坐在吉普車上那些姑娘們的注意力後，又輕佻的向她們揮著手……

  他長了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再加上到了大理後蓄上了胡須，形象上除了性感，又多了幾分成熟，所以很容易獲得女性的好感，那些姑娘被他這麽一撩，紛紛情不自禁，不是對著他笑，就是在風中喊他帥哥；更有一個姑娘將手中捧著的用來拍照的道具花扔給了他，車子在行駛，陳進當然沒能接住，結果花掉在地上，被風一吹，花瓣在後視鏡裏散了一地……

  陳進笑，吉普車上的姑娘們也笑。

  看著雙手都離開了方向盤的陳進，我心裏倒真是有了一些感觸……這一刻，他鬆開的不僅僅是方向盤，還有命運扣在自己身上的枷鎖。突然，所謂對錯，在他這個人身上好像不再那麽重要……如果他真的因此而快樂，我作為朋友，也不想再說他了。

  我呢？又到底需要經曆什麽樣的機遇，才能像陳進這樣完完全全的打開自己？

  ……

  回到古城，我和陳進一起去了“女人花”酒吧，難得看見Tina和妮可在同一個地方出現，還有楊思思、白露，聶鐺鐺的爸爸老聶，車行租車的小宋；最近認識的客棧老板三寶也在，甚至連曹學，也放棄了在晚上必去洗浴中心洗澡的習慣，正一本正經的坐著和妮可聊天……

  這些人有高有低，但今天為了我，都在這裏相聚了，我心裏挺感動的，覺得自己在大理這個地方，終於有了這麽一個可以暖心的圈子，也是他們讓我想在這個地方長久的待下去。

  陳進真是不要臉，竟然當著妮可的麵送了Tina一瓶香水，然後又當著Tina的麵送了妮可一盒麵膜，結果被兩人都臭罵了一頓，他卻無所謂，又跑去找隔壁桌子上的楊思思聊天。

  不知道為什麽，楊思思不怎麽待見他，所以在楊思思那裏又吃了癟……楊思思的嘴多犀利，每一句話，都能把他懟到無地自容。

  但是有他在，真的是挺好的，因為他在女人那裏吃癟的時候，就是我們最有笑點的時候。

  所以，我一邊吸著煙，一邊在他帶來的笑點中笑著……這一刻，我沒有不合群，也沒有太孤獨……我相信，如果老米和我媽能看到這一幕，也一定會對現在的我很放心。

  ……

  笑聲中，手機在桌麵上一陣震動，我一邊笑，一邊低頭看著……

  “米高，時至今日，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麽看我的……但如果還可以選擇，不管再遇到多大的困難，我都不會丟下你，讓你一個人去承受這個世界的冷漠和災難……我愛你，一直沒有變過！”

  我的心顫了一下，然後才將手機放了下來，腦海裏不禁又想起了那些在青蔥歲月裏的山盟海誓……我是愛陸佳的，至少曾經狠狠愛過。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回複……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心情讓她給我發了這麽一條信息……我記得，在最近的相處中，她一直都很冷靜，也很克製……甚至說過，我們不做戀人會更好，這樣的話。

  也許，是與上海不一樣的大理，給了她這樣的心情……

  我有體會，一個人在大理的古城裏，看著別人成雙入對，真的會很孤獨，這種孤獨的毒是加倍的，真正來了的人才會懂。

  又將這條信息看了一遍之後，我沒有逼著自己去回複，就這麽擱置了。

  雖然我知道，老米和我媽，甚至是陸佳的父母也都很希望我們複合。

  ……

  快要吃飯的時候，我媽給我打來了電話，說是老米有點發低燒，大概是水土不服，她讓我們年輕人自己玩。

  我提出要去酒店看老米，我媽說老米吃了藥，已經睡下了，叫我不要打擾他休息。

  老米的身體一直硬朗，何況低燒也隻是小毛病，所以我就沒有太擔心……我決定等和這些朋友一起吃完飯，再去酒店看看他們。

  ……

  因為老米和我媽沒有參與，所以大家在飯局上都徹底放開了，在我喝到喪失意識之前，其他人也都已經七葷八素。

  最後，我根本不知道是誰把自己弄回去的，所以去酒店看看老米的打算也就落空了。

  迷迷糊糊中，一直有人在架著我走路，又幫我打開了房門……我的意識時有時無，又感覺到了嘴裏傳來了溫熱，以為是有人在喂我喝水……

  卻明明是舌頭伸進來的感覺。

  我不確定這是真的，還是酒醉後的一個夢。

  我很躁動！

  ……

  次日醒來，一切平靜，我疼著腦袋，看著白色的窗簾……隻記得在喝酒前，陸佳給我發的那條信息……而我之所以喝這麽多酒，也是因為這條信息……

  在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的時候，就喜歡用酒精麻痹自己……這大概是我性格裏最大的弱點了，從上海到大理，一直都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