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走後的很久，我依然在這個我們有過對話的便利店門口站著，有那麽一個瞬間，我特別恍惚，以至於忘了自己在什麽地方，也忘了前一刻曾經做過什麽，然後猛然想起了剛剛咬住她嘴唇的那個感覺……

  我像是要被融化了，接著，我又想起了她的長發，她好聽的聲音，她得體的言行舉止，以及她遇事不驚的智慧。

  我感到很奇怪，明明我們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麽實質性的進展，可我想到的卻全部是她的優點……我是怎麽了？

  點上一支煙，坐在便利店門口的長椅上仔細想了想，可針對這樣的變化，還是沒能想出一個所以然來……想來，這就是人與人之間，奇妙的關係了，在見她之前，我確實有諸多不滿的情緒；但在見了她之後，我能想到的又變成了她的優點。

  我回憶了一下，她好像並沒有特別討厭我那個趁其不備的吻，這應該能說明，她心裏還有我……而正因為有了這樣的心理暗示，我才不願意去想她的缺點。

  我的心情終於舒展了一些，又起身去便利店裏買了一包香煙，然後便離開了這裏。

  ……

  我在網上找了一個代駕，將自己連人帶車送回到了陳進那裏，我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個澡之後，便找了一本和財經有關的雜誌，躺在床上看了起來。

  妮可又給我發來了一條微信，質問我，是不是個男人，就知道一味的逃避，連她的電話都不敢接。

  我將雜誌扔在一邊，直接用語音回道：“大姐，我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幹嘛老追著我不放啊？”

  “我很討厭別人不回我的信息……你這是不尊重我！”

  “你催命似的，我怎麽回？……要不你來上海，直接取我首級吧，反正我也有點活膩了！”

  “一大男人，遇到問題的解決方式就是死……你可真有出息。”

  “死在你手上，我無怨無悔……如果你沒這膽兒弄死我，那你就別嘮叨我了。”

  “誰要弄死你……我就是想問清楚了，你跟葉芷之間，到底想怎麽辦……你也不想想，我要不是拿你們當朋友，能這麽操心麽！”

  我下意識一聲輕歎，然後回道：“沒有那麽好，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壞……暫且就這樣吧。”

  “能把話說明白點兒嗎？”

  “我這邊是說不明白了……要不你去問問葉芷，她是怎麽想的……對了，我們剛剛一起吃了飯，正在聊著的時候，她就接到個電話，說是他們集團在三亞的酒店出事兒了，然後她就匆匆忙忙的去了機場……我跟你說實話，我到現在還有點懵圈呢，因為話隻聊了一半。”

  “我也不問你們聊什麽了，我就問問你們是怎麽見上麵的。”

  “說了你可能不信，我們在昨天約著見麵的那個地方偶遇了。”

  “信啊，為什麽不信……隻要你們心裏想著那個地方，肯定都會去的……我早就和你說過，你們之間的問題，不是說兩個人沒有感情，而是都太有個性了……但我覺得，一份感情，要是被雙方的個性給毀掉了，其實也挺悲哀的……你覺得呢？”

  “我也這麽認為，可事實是，就真有那麽多人被個性給毀掉了。”

  “你引以為戒……”可能覺得不妥，妮可在停了一會兒之後，又補充著說道：“同樣的話，我也會對葉芷說的。”

  “對嘛，這樣才算是公平公正……對了，回頭你和葉芷聯係的時候幫我問問，她說和我一起回老家的事情還算不算數，要是算數的話，我就在大理等她。”

  “你這都和她見上麵了，幹嘛不自己問？”

  我壓低了聲音，回道：“我不敢問……我告訴你，剛剛在小吃街吃飯的時候，我當著一條街人的麵，把她給強吻了……她要是心裏忌諱這事兒，我再這麽問，不是得死的很難看麽……”

  妮可還沒有回答，我又神叨叨的說道：“你站在女人的立場幫我分析、分析，我對她幹了這麽一件膽大包天的事情，她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會不會，也覺得挺刺激，挺享受？……畢竟，事情發生之後，她都沒給我一巴掌。”

  “你怎麽那麽禽獸！……就算你自己不要臉，也想想葉芷……人可是一姑娘家！！”

  “我讓你分析，你又罵我……你是真偏在葉芷那邊一跪不起了嗎？”

  “你欠罵。”

  “你要再罵我，我可真就覺得你性取向出問題了啊……你要不是喜歡葉芷，你能這麽偏著她？！”

  妮可破口大罵：“米高，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不是個東西呢……你可真什麽話都敢說，要照你這邏輯，我幫著你說話，是不是證明我性取向正常，而且還喜歡你啊！”

  “可不敢喜歡我……會天打雷劈的。”

  “看你這德行……壞到骨頭縫裏了！”

  我笑了笑，示意自己是開玩笑的，妮可這才平複了情緒說道：“你這事兒有沒有做錯，我不知道……但你這膽兒是真夠肥的，要是葉芷喊聲色狼……那條街上，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把你給淹死吧。”

  “可是她沒喊啊……”

  “那這還有什麽好問的，你又不是豬……她要不是因為心裏有你，能讓你這麽沾便宜嘛！”

  在妮可這麽說的時候，我心裏突然感到有點愧疚……我覺得自己確實是挺壞的，因為我真的仗著葉芷對自己的喜歡，把她給欺負了……而她未必喜歡這個吻，她隻是不想傷害我，所以選擇了忍耐。

  要說那個吻，她真享受不起來，因為後麵我是咬著她的，以至於，直到她匆匆離開去機場的時候，嬌嫩的嘴唇上還能隱隱看到有一排牙印。

  我想，如果下次還有機會吻她，我一定會特別輕，然後用溫柔包裹她。

  ……

  這時，妮可又對我說道：“她願不願意和你回老家的事兒你自己問，我不想摻和。”

  “幫個忙唄……我要是自己問，怕她有逆反心理，還是你幫我問比較好。”

  “沒得談……我掛語音了。”

  “等等……等等，先別掛。”

  “你最好別跟我提這事兒，你就是說的比天大，我也不幫。”

  妮可這堅決的態度讓我感到有點無奈，半晌，我才轉移了話題對她說道：“不說這個事情了……跟你聊酒吧的事兒……你回頭在你們的歌手群裏發一條公告，就說我們女人花酒吧要招聘歌手……重點是，我們會跟歌手簽訂勞務合同，打破以前酒吧不和歌手簽合同的這個潛規則。”

  妮可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樣不好吧，好像動了全大理酒吧的奶酪，怕別人會找事兒。”

  “奶酪？這不叫奶酪……這叫黑心錢，他們這些不簽合同的酒吧老板，無非就是想在缺錢的時候賴掉歌手的工資，反正對他們來說，沒有合同，就沒有法律約束力……但我就是看不慣這種耍賴的行為！”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這些做歌手的著想……可是酒吧剛剛有了起色，你這麽得罪人，他們要是隔三差五的過來找麻煩，咱這酒吧也就別想開安穩了……說真的，我不想毀掉自己這段時間的心血……我知道人心有多可怕！”

  我笑了笑，回道：“你忘了咱們酒吧還有一個股東叫曹學嗎？……我當初為什麽一定要帶著他入股，你好好想想。”

  妮可恍然大悟，說道：“是哦……有他在，誰還敢來鬧事兒！”

  “那你敢發公告了嗎？”

  “有曹學在，我當然敢……米高，你真的是個很有正義感的男人，難怪葉芷這麽優秀的女人都會看上你，這種品質對現在的男人來說，真的是太難得、太難得了！！”

  “你先別把我捧太高……其實這麽做，也不單純是為了給你們這些歌手爭取權益保障……在這同時，我也在給酒吧製造話題和熱度……我們一旦把這個規則給打破了，首先就會在酒吧這個圈子裏被熱議，歌手們也會熱議，大理的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如果能讓整個大理的圈子都知道這件事情，我們酒吧就不會沒有生意做了……你別忘了，來我們酒吧消費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在大理本地常住的人，熱度一旦在圈子裏形成了，他們出於好奇，一定會來酒吧看看的……畢竟打破傳統，打破規則這樣的事情，不是一般人敢做出來的。”

  “對啊……而且每個歌手多少都會積累一點粉絲，他們一定會在朋友圈發布這個消息的，等他們的這些粉絲知道了有這麽一個酒吧，肯定也會來捧場的……可是米高，你這麽做，到底是人情，還是做生意？”

  “看你怎麽理解了……你可以覺得我是一個有正義感的人，也可以覺得我是一個利用了別人的壞人……前者是人情，後者是做生意，就這麽簡單！”

  “我還是願意相信你是前者……但你真的挺會算計的，一環扣一環。”

  “所以，我就是一個壞男人！”

  妮可笑了笑，沒有再多做評價；之後，我們針對這個事情又聊了幾句，便結束了這次的語音通話。

  ……

  我長長出了一口氣，然後便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陣失神……我好像真的把自己給繞暈了，繼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好人，還是壞人……可是，關於愛情，我真的從來都沒有算計過……我有的隻是衝動和真心付出。

  忽然，我就特別想給葉芷打個電話……可是想起她正在去三亞的飛機上，便又放棄了。

  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雖然兩人之間的一切都不明朗，但這種不明朗卻更有戀愛的感覺……反正對外，我也敢說她是自己的女朋友，那又何必去拘泥於一個男女朋友的形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