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跑到從曹金波手上租來的那些鋪子間，兩個換鎖匠已經換好了全部的鎖，正在收拾著自己的工具，準備離開。我攔住其中一個，問道：“是誰讓你們過來換鎖的？”

  這個看上去木訥，且皮膚黝黑的小青年，回道：“是我們老板讓來的。”

  “你們是正規的開鎖公司嗎？”

  “是……肯定是正規的開鎖公司，我們在公安局都有備案。”

  另一個看上去要機靈一些的小青年，附和著說道：“來之前，我們老板說了，雇主已經提供了這些商鋪的產權證明，我們這是合法開鎖。”

  我心裏已經明了，這事兒百分百是曹小北在背後搞的鬼，因為昨天早上，他就已經向我放過狠話了。

  這時，慢我一步的瓶哥也趕了過來，他向我問道：“問清楚了嗎，要不要報警？”

  “我知道是誰幹的了，報警沒用。”

  我說完，便讓開了自己的身子，示意兩個開鎖匠可以走了。

  瓶哥有點不太明白的看著我，又問道：“這不是你從曹金波手上租來的鋪子嗎？這說換鎖就換鎖，也太沒有契約精神了……我覺得這事兒，你還是讓警察過來處理要更靠譜兒。”

  “找警察沒用，因為當時沒有簽合同……而且這事兒和曹金波本人沒什麽關係，這次是他兒子在背後使了壞。”

  瓶哥責備道：“你糊塗啊，怎麽能不簽合同呢！”

  我解釋道：“曹金波提出不要房租，再加上隻租一個月，他嫌弄合同麻煩，就把這事兒給省略了……你知道的，這次是我求著他，如果我非要較勁兒，跟他簽合同，沒準兒他一不高興，這事情就給弄黃了……你說，我都走到這一步了，能甘心讓這隻煮熟的鴨子飛掉嗎？”

  瓶哥一聲歎息，回道：“弱勢群體創業確實不容易，理解萬歲。”

  稍稍停了停，瓶哥又說道：“你之前不是說曹金波和你有過節嘛，這次是不是他給你設的圈套？”

  “是有過節，但他是個明白人，不至於挑在這個時候報複我，畢竟這次是互利互惠，我做成了，他能落著的好處要比我多的多……所以這個事情，一定是他那混賬兒子做的……我沒時間和你解釋了，我現在就得過去找他那混賬兒子談談。”

  說完，我便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我有曹小北的號碼，我現在必須要弄清楚，他在哪兒……

  電話沒人接，這對於我來說，就是他在背後使壞的佐證，他一定是心虛了；或者，避開我，隻是為了讓我更焦慮，更無助！從而達到自己那一點也不光彩的目的。

  ……

  顧不上洗漱，我立刻騎著摩托車去了曹小北在海東那邊的別墅區，這混賬將機車俱樂部弄在了那裏，人多半也在。

  因為要經過城區，所以一路的紅綠燈特別多，我足足用了一個小時，才從海西開到了海東。

  進了別墅區後，我將摩托車停在了曹小北那個機車俱樂部的門口，然後重重敲了鐵門，一聲比一聲重，就差用粗口將曹小北給罵出來……

  裏麵終於傳來了曹小北的聲音，他很是不耐煩的問道：“誰在外麵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明人不做暗事，你他媽趕緊出來。”

  曹小北打開了鐵門，隨著他出來的，還有一陣很濃的機油味。

  我毫不含糊，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然後將他重重撞在牆上……曹小北這混賬，雖然平時狠話特別多，但體格是真弱，所以被我擒住後，基本就和殘廢沒兩樣，一點還手的餘地也沒有。

  曹小北一邊反抗，一邊含糊不清的罵道：“你他媽是不是瘋狗？……我怎麽著你了？”

  “罵，大聲罵，最好趕緊把門衛給招過來……要不然我怕管不住自己的手，分分鍾弄死你……你他媽的也太孫子了！”

  曹小北極其難受，又掙紮不開，本能的要張嘴咬我……在他咬住我手背的時候，我也本能的往他小腹上掏了一拳，這一拳力度很重，承受不住的曹小北，直接軟在了地上，然後齜牙咧嘴的看著我。

  我這才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對他說道：“說，九隆居那些商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他媽也二十好幾的人了，做事情就不能男人點兒？”

  “什麽九隆居，我他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是，這事兒你肯定不敢認……你要是敢認，就不會用放冷箭的方式來玩我……虧我一開始，還他媽把你當個人物，結果你連你老子都不如，最起碼你老子還懂審時度勢。”我怒極反笑：“嗬嗬，我從上海到大理，也見過不少人了，就沒見過你這麽愣的……我.操你媽的！”

  曹小北嘴一點兒也不軟，他回罵道：“我.操你媽……”

  我和曹小北就這麽用最下流的語言，你來我往……事情卻一點也沒能聊清楚。

  一會兒之後，我感覺自己好像罵不過他，於是又對著他胸口踹了一腳……這一腳，將曹小北踢得半死，他躺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我是被他搞到喪失理智了，因為理講不清楚，罵也罵不過他，唯一能做的，就隻剩下武力鎮壓……不過，下毒手的背後，我還算保留了那麽一點分寸，所以一直沒往他要害的地方踹。

  緩了一會兒，我才接上了氣，然後又對他說道：“昨天早上，是不是你威脅我，讓我等著的？”

  曹小北惡狠狠的盯著我，回道：“這事兒，我不賴。”

  “今天早上，我從你爸手上租來的那些鋪子，就被人給換了鎖……你他媽的，還想和我怎麽裝？……我告訴你，我已經把保命的錢都壓在這些鋪子上了，你要是敢讓我活不下去……我就敢讓你死的比我早……小逼崽子，別他媽盡挑老實人欺負，老實人急了，第一個拿刀砍死你！”

  “你是老實人？……真他媽長見識了！……我告訴你，九隆居那屁事兒我不知道……我確實想弄你來著，人都已經約好了，今天晚上就去把你住的地方給砸了。”

  “你他媽還和我裝！？……這事兒，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我先把你這地兒給砸了。”

  “砸……別說我沒告訴你，裏麵最便宜的摩托車8萬……不砸你是我孫子！”

  我又想去踹他，這時，電話鈴聲忽然在我的口袋裏傳了出來……

  我這才克製住了想打他的衝動，然後將電話拿了出來……這個電話是孫繼偉打過來的。

  ……

  我接通之後，他便用關切的語氣向我問道：“兄弟，曹金波最近沒找你事兒吧？”

  我心中一驚，回道：“怎麽這麽問？……我是遇到事兒了，今天早上，九隆居那邊租的鋪子全部被人給換了鎖。”

  孫繼偉的聲音很低沉：“那這事兒壞了……你還記得上次一起吃飯的羅竹明嗎？”

  “記得，你們環保局新上任的副局長。”

  “嗯……這是一個局，難怪上次吃飯，他非要跟過去……那次，他其實是在有意和曹金波示好，讓曹金波以為他們是能綁在一起的一路人……曹金波這邊一放鬆警惕……昨天晚上，他就帶人把曹金波名下一個有嚴重汙染的造紙廠給一鍋端了……這事兒可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這麽簡單；呃……裏麵的事情，我不好和你這個局外人多說……但曹金波這邊，肯定會以為上次是我聯合羅竹明一起做的局，所以就遷怒到你這邊了。”

  我目瞪口呆，我在真相的背後，好似看到了變幻莫測的人性……我有些恐懼，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