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葉芷分別後，我回到了客棧，我將葉芷帶來的消息，也轉告給了其他人，大家都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因為這事兒至此算是有了一點餘地。

  在酒吧裏坐了片刻，楊思思也回來了，她走到我麵前，冷言冷語的對我說道：“出來，和你聊點事兒。”

  “你是不是又憋著什麽惡毒的話要對我說？我不做你爸爸還不行麽！“

  “你出不出來？”

  “有話不能當著大家的麵說嗎？”

  “不能……你給我出來。”

  楊思思這個脾氣真是無敵了，我犯不著和她較勁兒，便被她給威脅了出去，我倆站在客棧的門口，然後對她說道：“說吧，有什麽事情要和我聊。”

  “你今天是不是去機場接葉芷了？”

  我裝模作樣的回道：“沒有啊。”

  “你不用和我撒謊，葉芷發的朋友圈動態已經說明一切了，她那麽一個不喜歡發這玩意兒的人，誰能慫恿的動她啊！”

  “你真看得起我。”

  “不是我看得起你，是她看得起你。”

  我用手抹了抹臉，沒有說話，楊思思卻也突然陷入到了沉默中，然後我又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種隱忍之後快要爆發的氣勢，這怪嚇人的。

  她終於向我問道：“你知道這兩天我為什麽老出去嗎？”

  “跟那個叫小北的小夥子處男女朋友了……看你們關係挺密切的。”

  “你是不是以為，今天我在你身上找不到希望，明天就能出去跟別的男人鬼混？”

  “我不敢這麽以為，但你夜不歸宿也是事實吧。”

  “反正在你的思想裏，我就是一個肮髒的人，對嗎？”

  “年輕人容易犯錯。”

  楊思思怒極反笑，回道：“說你是王八蛋，你還真是一個王八蛋！”

  我也有了火氣，於是也加重了語氣回道：“那你倒是解釋啊，你什麽都不說，又想要我往好的方向去看你，真以為我會未卜先知呢！”

  楊思思有點敗下陣來的意思，而我今天的口才也是出奇的好，繼讓葉芷無話可說之後，又讓一向話不停的楊思思也陷入到了沉默中，但我知道她會反撲的，因為她從來都是一個不肯在言語上吃虧的人。

  楊思思終於哽咽著對我說道：“米高，我現在說的話，你每一個字都要好好聽，也要記住，真正在乎你的，就是那個每天口口聲聲罵你是王八蛋，但也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的女人……”

  我沉默。

  她又說道：“是，我是脾氣壞，會做一些幼稚的事情，但這些都是因為你讓我太絕望了，我不知道該怎麽發泄……所以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每天看上去笑嘻嘻的，心裏就一點痛苦都沒有？“

  “是，我一直都覺得你是一個內心不容易感到痛苦的人。”

  “說簡單一點，就是我沒心沒肺，對嗎？”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那我問你，如果我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感覺不到痛苦，那我為什麽會恨我爸媽，沒有給我一個溫暖的童年？”

  我就這麽被她給問住了……

  “米高，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不會感到痛苦的人，他們隻是善於偽裝自己而已……而你就是那種智商偏低，然後成為最容易被這種偽裝所蒙蔽的人……“

  稍稍停了停，她又自我否定，說道：“不，你不是智商低，你隻是從來沒有在乎過我，所以根本不會考慮我的感受……但是這公平嗎？我為什麽要對你這麽好！”

  我的心中有點不是滋味，我在一陣沉默之後，向她問道：“你能告訴我，你對我的好，到底都體現在哪兒嗎？”

  “小北是我很多年的朋友了……我這兩天跟他在一起，是為了讓他幫我在山水間找一套房子……我是在給你找後路，你知道嗎？”

  山水間？我猛然想起，這是大理非常高端的一個別墅區，房子的均價已經快要突破三萬，而這個價格，已然達到一線城市的房價水平，可是我不知道，這個別墅區跟我的後路有什麽關係。

  楊思思又說道：“你這個人之所以不成功，是因為你的眼界不夠開闊，你住進別墅區，就有機會接觸到社會精英，那種氛圍會對你有幫助的……因為別墅區裏的人，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他們之間還建立了微信群，會定期舉辦一些活動，如果你住進去的話，就能進他們的微信群，成為他們圈子裏的一員……如果你夠聰明的話，總能在他們身上找到商機的吧？”

  “這……這些你都聽誰說的？”

  “小北……小北他爸在山水間買了好幾套房子，他也是那個別墅區的業主，不過他家的房子都還沒有裝修，要不然我就直接和他租了。”

  “那你為什麽夜不歸宿？”

  “為了氣你！”

  “你這不是較勁兒麽！”

  “我就是愛和你較勁兒。”稍稍停了停，她又說道：“山水間的房子已經租好了……三室兩廳，要不要搬過去，你自己決定……反正桃子姐和鐵男都已經決定一起過去住了。”

  “我……“

  “你自己想想吧……我明天就會搬過去。”

  客棧現在還處於營業的狀態，我當然不可能現在搬過去，而這個事情我也確實需要好好想一想，這倒不是我矯情，反而是因為我不怎麽有臉麵對楊思思，我似乎辜負了她對我的一片好意。

  ……

  回到酒吧，我向正在調酒的桃子問道：“你是不是知道思思在山水間租房子的事情？”

  桃子點了點頭，回道：“她也是下午的時候才在微信上和我說了這個事兒，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聽她說，你和鐵男也準備搬過去住。”

  “是啊，反正客棧被關掉了也要重新找一個住的地兒，那為什麽不找一個最舒服的呢？……我看了她錄的視頻，那個房子，站在陽台上就能看到蒼山和洱海，環境真是沒得說！”

  “哦。”

  “你要不要一起住過去？咱還能分攤一下房租。”

  “客棧還要開一個多月呢，現在考慮這個事情有點太早了吧。”

  “早嗎？房子都已經租下了。”

  我沒言語，然後找了一個沒人的位置坐了下來，當我將煙點起來的時候，心裏又想起了葉芷和楊思思，她們今天都和我說起了關於眼界這件事情，葉芷給了我一些建議，楊思思卻直接給我找了一個可以開闊眼界的平台。

  對比之下，我更該感謝楊思思，雖然還不確定，住進那樣的別墅區，到底能不能在本質上提高自己，但這起碼是一份心裏有我的好意；再看看我自己，隻想著將她趕回上海，卻從來沒有在乎過，她內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也許，她真的是一個可以讓我懺悔的女人！

  ……

  這麽坐了一會兒之後，我又接到了戴強打來的電話，電話接通後，他便笑著向我問道：“哥，你是不是去機場接嫂子了啊？”

  “你看到她發的那條朋友圈了？”

  “嗯，照片肯定是你幫她拍的……我就說你倆之間有戲吧……一個女人如果不是對你有好感，怎麽可能會配合你演這麽一出戲，真當不要名聲了？”

  “你要是我，你現在會怎麽做？”

  “趁她還在大理，趕緊買一束花，然後對著她表白。”

  我笑了笑，問道：“你是覺得自己很了解她，還是覺得很了解我？”

  “你這麽問，就是覺得我在多管閑事唄？！”

  “你自己能感覺到就好。”

  “那你到底想怎麽樣嗎？”

  “我想你把心思多往工作上放一放，上海是個什麽地方，你自己心裏一點數都沒有嗎？“

  本來是我在教訓戴強，可是他卻笑著對我說道：“我這不也是閑下來才給你打電話的嘛，你現在要是和嫂子妥妥當當的在一起，我肯定不管，關鍵是你現在非常消極，要是真的錯過了，可就沒後悔藥吃了……而且姨父和姨媽，你總要給他們一個交待的吧……難不成真要告訴他們，你和嫂子壓根就沒有在一起過，你一直是在逗他們玩呢！”

  “孽障……不要給我製造恐怖氣氛！”

  “哈哈……那你自己就加把勁兒唄，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臉皮有多厚，表白這樣的事情對你來說，一點也不為難吧。”

  戴強的話，讓我有點恍惚……我真的不是羞於做表白這樣的事情，隻是覺得自己一直站在一個很矮的地方，要是不踩住一點兒什麽東西，就會有一種不踏實的感；我更擔心，葉芷總是這麽“彎著腰“和我說話，久而久之會感到疲憊，而戴強最多也就是一個吃瓜群眾，跟在後麵吆喝幾聲還行，但真要讓他設身處地的去理解我，他是絕對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