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複了一下之後，向老米回道：“行，我今天正好約了她吃中飯，待會兒跟她見麵了，我就給你發微信視頻聊天……”想了想，我又說道：“最近太忙，也沒記得明天是外公的生日，待會兒我給你轉1000塊錢，你和我媽拿去給外公買點東西……這視頻聊個天，哪能當生日禮物送！”

  “老頭想要什麽，你自己不知道嗎？……沒什麽比這個更實在的了。”

  我沒言語，老米又提醒我別把這事兒給忘了之後，便掛掉了電話。

  看著眼前滔滔的水，我又想起了小時候，外公帶我去河邊釣魚的一些往事，沒想到這一轉眼，他都已經八十歲了！我記得他和我說過，他這輩子要說遺憾，沒有；要是我能在他閉眼之前，把自己的終身大事給解決了，對他來說就是錦上添花。

  其實，老一輩人都是這麽想的，我也自認為盡力了，可對於我們這代人來說，感情這東西是有枷鎖的，可能是我笨了點兒，直到現在也沒能找到衝破這層枷鎖的辦法。

  我想著這些的同時，也給老米用微信轉過去了1000塊錢，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也隻能用這種方式孝敬老人家了。

  ……

  片刻之後，在酒吧忙完的桃子來到了我這裏，她在我的身邊坐下，點上一支女士香煙，才向我問道：“你們昨天晚上出去喝酒，到底和鐵男說什麽了？為什麽他一回來，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也沒說什麽，就是聊到了馬指導這個人，然後心裏覺得很對不起這哥們兒。”

  “你們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有點晚了？畢竟人家那邊定金都給我們了。”

  “人總是要在想起來某些事情之後，才能大徹大悟……前些天，我們確實都被之前的事情給弄怕了，可是當真平靜下來後，你舍得這個客棧嗎？……或者說，你們到重慶後，你所擔心的事情就能完全避免？“

  “我不知道你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先不說你，就說我……你想想我來大理的前因後果。首先是汪蕾給了我19萬，我拿著這筆錢，跟你們這幾個朋友合夥做了這個客棧，現在客棧很有價值，我因為轉讓這個客棧賺了有40萬，然後我拿著這筆錢回老家買房子，找女人；絕口不提，當初汪蕾是為了什麽給我這筆錢的……你說，現在是不是就這樣一個狀況？”

  “是。”

  “站在我的角度，你認為我這心裏過得去嗎？”

  桃子深吸了一口煙，卻不開口說話。

  我又說道：“說完了我，再說你……就算你現在去重慶了，又能怎樣？……你的過去就擺在那裏，這是誰也否定不了的事實！……你曾經的那些客人有多少會來大理？這儼然就是一個小概率的事情，如果他們中間有人來大理了，大理八千多家客棧、兩千多家酒店，住進我們客棧的幾率又有多大？……再退一萬步，就算他們選擇住我們的客棧，把你認出來了，你覺得他們會當眾說出來嗎？畢竟去混夜場，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可能他們還是帶著自己的家室來的，躲你還來不及，哪還敢把這事兒扒出來說？何況跟你也沒什麽過節，幹嘛要對你不依不饒的。“

  “所以呢？”

  “如果你的過去在大理被人扒出來了，去重慶也一樣……畢竟這是一個極小概率能發生的事情，如果真的發生了，隻能說命該如此，你去哪兒也躲不掉！”

  桃子在痛苦中用雙手掩麵，她哽咽著說道：“我就是太害怕了……其實我也知道，這事兒瞞不住一輩子。”

  我拍了拍桃子的肩，安慰道：“你也別有這麽重的思想負擔……如果你實在不喜歡在酒吧裏拋頭露麵，我們再請個調酒師就是了。”

  桃子終於看著我，問道：“你們是真不打算轉客棧了嗎？……我們已經收了人家的定金。”

  “如果大家都覺得這個客棧還能繼續做……那就按協議賠償唄。”

  “這是不誠信的表現。”

  “我知道，可誰也不能保證一輩子都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不過這事兒我認，我們錯了就是錯了，賠償金就是我們要付出的代價……關鍵現在是你的態度。“

  也許是剛剛鐵男和她吵的太狠了，再加上我這麽一勸說，桃子終於鬆了口，她對我說道：“你讓我想想吧。”

  “嗯，早點給我答案，我也好早點給孫繼偉答複，這事兒咱們拖的越久，就越不厚道。”

  “我知道……”

  ……

  跟桃子聊完了之後，我又給葉芷發了條信息，問她要在哪兒見麵，她說，她來龍龕這邊找我，這是她為數不多願意主動來龍龕這邊，我也因此省去了打車或是騎摩托車的麻煩。

  二十分鍾後，葉芷將車開到了我們客棧門口，在她打開車門的那一刹那，我也下意識往車裏看了看，裏麵真的已經裝了兩隻行李箱，所以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也僅僅隻剩下一頓飯。

  我向她問道：“今天準備開到哪兒休息？”

  “昆明或者貴陽，看路況吧。”

  “嗯，一個人開車要注意安全。”

  “我是抱著一路玩回去的心態在開車，不會勉強自己一定要開多遠。”

  “那就好。”稍稍停了停，我又向她問道：“想吃點什麽，我請你。”

  “越簡單越好。”

  ……

  我叫了兩份外賣，然後和葉芷坐在客棧門口的樹蔭下等著，等待的過程中，我又對她說道：“咱倆之間還有一件事兒沒完。”

  葉芷看著我：“嗯？”

  我盡量讓自己保持住平靜，說道：“我爸剛剛給我打電話了，說我外公明天過八十大壽，他老人家對我沒別的要求，就希望我能和我的女朋友陪他視頻聊會兒天……”

  葉芷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我又說道：“他想看看你長什麽樣子。”

  葉芷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大概也才想起來，我們之間確實有事情還沒有徹底解決掉。至少，在老米和一眾家人心中，她還是我的女朋友。

  我又對她說道：“本來我也不想麻煩你，想找個借口搪塞過去，可這個日子有點特殊，沒辦法不滿足老人家的這點小要求。”

  葉芷不語，我以為她不太願意做這件事情，心中雖然有點失落，但也不想勉強她。

  她卻開口向我問道：“會不會有很多人在看？“

  “嗯……估計七大姑八大姨們都不會缺席的。”

  “我有點緊張！“

  我知道這不算拒絕，便趕忙說道：“沒事兒，你就當平常開視頻會議……這事兒你肯定經常做的。”

  葉芷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問道：“我穿這身衣服合適嗎？……要不要換一件比較正式一點的？”

  我第一次在葉芷身上看到了不果斷，可是卻讓我感動，因為這足以證明，她心裏並沒有看不起我那些在山城裏的窮親戚們，相反她還很重視，這反而讓我有點擔心，因為我怕待會兒人多口雜，問她一些比較尷尬的問題，她卻應付不了。

  我對她說道：“別在意那些細節，他們也不會在意的……待會兒如果有人問你一些比較尷尬的問題，你就裝作聽不懂。”

  葉芷點了點頭。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隨即給老米發了個視頻邀請……與此同時，葉芷也將自己鬢角的頭發理了理，她看上去是挺緊張的！

  我心裏更加感激她，因為我知道她是個不喜歡交際的性格，卻能為了之前沒有完成的事情，去麵對我那些很八卦的七大姑八大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