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問題說出來之後，葉芷的筷子停了下來，她與我對視著，卻不說話。我意識到，她可能是個很在乎自己隱私的女人，所以把她問的不高興了，於是又趕忙說道：“這好像有點侵犯到你的隱私了啊……你要不想說的話，你就當我沒問。”

  卻不想，下一秒葉芷便說了一句要讓我吐血的話，她回道：“思思把她的表哥介紹給我了，這算是嗎？”

  “這……這肯定不算，我說的是撕心裂肺那種。”

  “也許以後就撕心裂肺了呢。”

  “你們在一起了？”

  “沒有，不過上次回上海的時候，有過一次見麵……現在有聯係。”

  我點了點頭，然後便陷入到了沉默中，我覺得這事兒自己連知情權都不該有，又怎麽會不知趣的追問下去？其實，眼光放現實一點來說，這是一樁挺好的事情，畢竟郎才女貌。

  再想想楊思思的相貌，她表哥可能不僅有才，而且也很有貌，因為他和楊思思是一家人的基因，樣子上，肯定不會差到哪兒去的，要不然以葉芷的挑剔，不會在見麵後，還保持著聯係。

  所以分析下來，他們不僅是郎才女貌，更應該說是雙才雙貌，那可不就是楊思思口中說的天作之合嘛。

  ……

  兩碗米線加兩隻煎蛋，一共花了26塊錢。在我們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時間剛剛過9點，而我們都有一點鍾之後才睡覺的習慣，所以時間上還是夠我們環一次洱海的。

  在我和葉芷回醫院取車的路上，楊思思又給我打來了電話。我回避了葉芷，然後接通，她語氣特別不好的對我說道：“米高，你是不是個混蛋？我們大家都快忙死了，你好意思一個人在外麵泡妞！”

  “誰泡妞了？”

  “你……群裏都說了，你在約葉芷吃飯。”

  “一起吃個飯就算是泡妞？……那你得被別人給泡過多少次了！“

  楊思思又一口咬定道：“你就是衝著泡妞去的。”

  我據理力爭：“你不是把人葉芷都介紹給你表哥了嘛……就算是泡妞，也得講個先來後到，現在明顯是你表哥對人家更有企圖。”

  “那你就是挖牆腳。”

  “媽媽比……你有完沒完了？”

  楊思思卻又笑道：“米高，你現在是不是被內心的危機感給折磨的很不是滋味呀？……你拿什麽跟我表哥比嘛，都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哈哈，好可憐啊，連比試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出局了。”

  “你就算說破天了也沒有用，我現在很淡定。”

  “那你還不趕緊死回來？！”

  “你能告訴我，你們在忙什麽嗎？”

  楊思思鏗鏘有力的回道：“馬指導在酒吧給咱客人唱歌，桃子姐在調酒，鐵男在陪客人嘮嗑，我在端茶倒酒……你說我們忙不忙？”

  “這事情不都讓你們給做完了嘛，我還回去幹啥？“

  楊思思愣了一下，說道：“你就站在桌子旁邊衝著客人傻樂……反正大家都喜歡逗傻子玩兒，你這就算給客人解悶。”

  “你是個逗比嗎？”

  “哼……要不是提到這茬兒，還真沒發現，我們客棧就屬你最沒有作用……要不我回去跟我爸媽要點兒錢，你把股份讓給我吧。”

  “我不讓，我白天忙的時候，你都沒看見？”

  “我們白天也沒有閑著啊……你別廢話，趕緊回客棧……待會兒一起開會，對今天的工作做個總結。”

  “臥槽……到底我是老板，還是你是老板？”

  我罵著的時候，楊思思已經掛掉了電話，我就這麽被她給弄得很為難；可如果大家真的要開個會，做總結，我還真不能缺席，畢竟這是一份正兒八經的事業，孰輕孰重我心裏分的很清楚。

  ……

  回到葉芷身邊，我對她說道：“今天不能陪你環洱海了，他們幾個人說要開個會，非要我回去。”

  “好。”

  我看著葉芷，她如往常一樣冷漠如冰，所以也看不出自己的失約，到底有沒有影響到她的心情，可她確實不是一個會給對方負擔的女人，她似乎很喜歡成全，而不是逼迫。

  醫院的停車場，葉芷將我的衣服還給了我，然後便準備離開，我趕忙喊住了她，說道：“等等，我那一箱煙花炮竹還在你車裏呢，你給我開一下後備箱。”

  葉芷沒說話，但打開了後備箱。

  我將東西取出來之後，將後備箱關上，而她又轉身往醫院裏走去，她的身影在冷色燈光的映射下，顯得很孤獨，這讓我感覺，此刻的夜晚似乎缺了點兒什麽。

  於是，我追上了她的腳步，又喊住了她。

  “怎麽，還有事兒嗎？”

  我向那箱煙花炮竹看了看，說道：“你看這東西也用不上了，帶著還費勁兒，要不咱找個地方給點了吧。”

  “你不是要回去開會嗎？”

  “我又沒說這事兒很急，我們大家都住在一起，隻要我回去的時候，他們還沒睡，這會都能開的嘛。”

  葉芷有點猶豫。

  我又勸道：“走吧，真的特別好看，有二龍戲珠、還有天外飛仙……”

  “天外飛仙？”

  “是天女散花……天女散花。”

  ……

  洱海邊，一處空曠的地方，我點燃了煙花……

  忽明忽暗的焰火中，我們以一樣的姿態沉默著，我抽煙，她手插在口袋裏沒有動過……一箱煙火點完之後，我們便各自離開，我當然是去龍龕碼頭，她回了醫院……

  兩條不一樣的路，兩種不同的人生……可是煙火短暫的閃亮中，我們是在一起的。

  ……

  回到客棧，根本就不是楊思思所描述的那樣，酒吧裏既沒有唱歌的馬指導，也沒有陪著客人聊天的鐵男，隻有桃子在擦拭著調酒的器具。

  我向桃子問道：“怎麽就你一個人在酒吧？鐵男和馬指導呢？”

  “他倆去古城了，酒吧裏不能隻有馬指導一個人唱，他們準備再去找一個歌手。”

  “楊思思呢，她死哪兒去了……不是說要開會做總結嗎？還有白露，人怎麽沒來？”

  桃子不明所以的看著我，然後回道“思思回她自己的房間洗澡了……白露，沒聽說要過來啊。”

  “那到底有沒有開會這事兒？”

  “沒人提這事兒。”

  我有點兒惱火，隨後坐在吧台旁的椅子上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半，便在桃子驚訝的目光中，衝出了酒吧，然後站在楊思思的門口，對著門一頓敲……

  裏麵沒有說話的聲音，隻聽見“嘩嘩”的水聲。也不知道她是真沒聽見，還是躲在裏麵不敢吭聲了。

  說真的，我特別煩她這毛病，可有時候又實在是拿她沒有辦法……

  等我漸漸冷靜下來，又感覺自己有點小題大做，因為她的惡作劇也沒讓我損失什麽，我甚至可以早點兒回客棧，然後早點休息，我最近是夠累的了。

  ……

  我又回了酒吧，桃子向我問道：“你火急火燎的跑到思思房間門口，幹嘛呢？”

  “沒什麽……你給我調杯莫吉托。”

  也許是因為我總和楊思思拌嘴，所以見怪不怪的桃子也沒追問，片刻之後她便幫我把酒給調好了。

  我端著酒杯在靠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透過落地窗就能看到洱海和海對岸閃爍的燈光……我因此自我感覺良好，也就不計較剛剛被楊思思給耍了的事兒了。

  我趁著這會兒有時間，想給老米打個電話，準備把客棧這良好的形勢分享給他，好讓他和我媽在家裏能夠安心下來。

  撥打之前，發現那個許久不曾聯係過，占用了陸佳號碼的女人，又給我發來了信息：“傻逼，能陪我聊會兒嗎？……”

  這是九點多鍾的時候發的，那會兒我正和葉芷在一起，所以沒太在意有沒有信息。

  十點半的時候，她又發了另外一條：“孩子流掉了……心裏難過！”

  此時已經是十一點，我有點感到遺憾，因為我沒能在第一時間去安慰這個受了情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