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三章
作者:姀錫      更新:2022-05-09 15:33      字數:2352
  在婆婆麵前, 秦玉樓自然對丈夫百般溫柔賢惠, 其實, 往日裏她一直也是這般做的, 隻因著前些日子

  於是稍稍生疏了些。

  而現如今, 婆婆與丈夫俱在, 自然唯有她伏低做小的份。

  秦玉樓忙恭敬起身相迎。

  戚修多瞧了秦玉樓幾眼, 到了裏頭,見到榮氏也在,似乎有些詫異, 略略看了秦玉樓一眼,方抿緊了嘴上前給榮氏行禮,卻隻淡淡的道了聲:“母親安好”

  而婆婆榮氏本與秦玉樓說道的好好地, 結果見兒子戚修回來, 反而有些不大自在了,坐在椅子上調整了下姿勢, 方扯著笑道著:“修兒回來了, 今今日下值挺早的”

  戚修聞言, 眼觀鼻鼻觀心, 淡淡的“嗯”了一聲。

  然後, 便沒然後了。

  榮氏隻悄悄抬眼瞧了戚修一眼,微微擰緊了手中的帕子, 似乎還想要問上一問,然瞧見戚修臉色如此冷淡, 而自個又委實擠不出什麽熟絡的關心話來, 臉上登時一陣猶豫不安。

  好半晌,這才強自擠出一抹極不自在的笑來,後借著吃茶來掩飾。

  而戚修好似並未曾發覺任何不妥,垂著眼一動未動的坐著,麵上神色寡淡。

  屋子裏靜默了一陣。

  便是連秦玉樓瞧了,都隻覺得整個屋子裏蔓延著諸多尷尬。

  總不能一屋子幹坐著,這個打破尷尬氣氛的重任自然便交到了秦玉樓手中,秦玉樓先是提著銀壺給榮氏添了茶,又親自沏了杯茶遞到了戚修手上,隻笑吟吟的對著戚修道著:“夫君,母親今日特意給樓兒送了好些補品過來,你瞧,樓兒怕是到明年都用不完了”

  說著,隻指著桌上那一堆盒子、匣子,似乎十分高興,末了,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通婆媳間的好話。

  戚修抬眼往桌上瞧了一眼,片刻後,又微微眯起了眼,目光又在秦玉樓臉上細細停留了會兒,這才臉色稍稍緩和。

  方代替秦玉樓向榮氏道了聲謝。

  榮氏見媳婦從中周旋,隻感激似的瞧了她一眼。

  又見兒子服軟,不由十分受用,細細瞧著,好似還隱隱有些激動,隻忍不住笑著道著:“這都是應該的應該的,現如今啊,我與你們爹隻等著盼著樓兒趕緊給咱們戚家添個胖大小子”

  秦玉樓這下便一臉羞澀的微微低著頭不語了。

  榮氏瞧了,十分滿意。

  戚修見她臉紅,嘴角微微揚起,臉色也不似方進來時那般冷了。

  榮氏複又坐了片刻,心裏還牽掛著北院,瞧了瞧時辰,心裏咯噔一下,便立馬領著一群丫鬟匆匆離去了。

  其實原本一來是探望兒媳,二呢,則是盡一盡長輩的本分,為小輩們提點一二的,隻這後者,她原本對那齊媽媽的侄女錦瑟十分滿意,想著讓媳婦為兒子操持著納做通房的。

  隻她這個做母親的都尚且做不了兒子的主,更何況老實賢惠的兒媳呢?

  天大地大,丈夫最大,回到北院一忙活,便徹底將這樁事兒給撂到了腦後了。

  而自榮氏走後,秦玉樓笑得微微發僵的臉便瞬間落了下來。

  秦玉樓隻忙用手揉了揉臉,又由著芳苓攙扶著趕緊尋了椅子坐下,方苓立即端茶送了上來,秦玉樓正端著茶懶懶的靠在椅背上。

  結果一抬眼,視線恰好對上了對麵丈夫的目光。

  戚修似乎一臉詫異,許是打頭一回瞧見妻子這幅做派,好半晌都還沒晃過神來。

  過了片刻,這才意識到她這幅品相似乎頗有些沒規沒矩,隻微微蹙起了眉。

  秦玉樓見丈夫皺著眉似一臉不快的看著她,不由抬眼衝著他挑眉瞪了一眼。

  若是擱在以往,她定是一溜煙規規矩矩坐好了。

  而現如今,她可不怕他了。

  許是因著前一段時間,鎮日對著丈夫甩臉色甩習慣了,又許是因著現如今她肚裏可是有了個貨真價實的免死金牌。

  秦玉樓發現了一個有趣的規律,她怕丈夫,丈夫敬畏老夫人,老夫人寶貝她肚裏的這塊肉疙瘩,而這塊肉疙瘩卻是屬於她的。

  有了這塊護身符,遠的不說,至少未來大半年她可以將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了。

  還因著方才榮氏說道的那一樁事兒,秦玉樓心裏頭隻有些膈應,這會兒自然對戚修沒什麽好臉色。

  戚修還未斥責說道什麽,倒見妻子反而擺起了臉色。

  戚修頓時獨自抿緊了嘴,簡直愚婦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也。

  然等了又等,仍見妻子久久不曾理會他,戚修的臉色似乎隻有些不大好,頓了片刻,又等了片刻,隻輕輕的咳了一聲,到底忍不住主動開口低聲問著:“今日可還吐得厲害?”

  隻說這話時,聲音低沉,有些發悶,情緒似並不怎麽高。

  秦玉樓聞言,喉嚨裏隻不鹹不淡地“哼”了聲,嘴上隻不痛不癢的道了句:“有勞夫君掛念了,肝膽俱在”

  戚修聞言,隻微微板起了臉,可又不能對著妻子發脾氣,說重話,甩臉色,於是,隻能生悶氣了。

  兩個人都在生著悶氣。

  可秦玉樓不像戚修,若是不哄的話,可以一直就這麽氣下去,甚至越來越氣。

  隻要沒越過線,這些無傷大雅的小大小鬧還是極容易過去的。

  到了夜裏,她的氣便已經全消了。

  倒是能夠心平氣和的將白日榮氏的建言一字不差的說道給戚修聽了,末了,隻微微眯著眼,看向戚修,隻一臉賢惠,柔聲道著:“我原不知那錦薇錦瑟竟是母親特意挑給夫君做通房的,現如今樓兒有了身子不能侍奉夫君,且冷眼瞧著那兩個丫鬟也是個好的,莫不聽了母親的安排,趕明兒個便將她們二人給抬了,齊齊侍奉夫君,夫君,你瞧著可好?”

  秦玉樓的語氣隻溫柔的不像話。

  然而越是這般溫柔,戚修卻越發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到了現如今,顯然已經意識到了,原來這便是今兒個妻子情緒異樣的緣由。

  妻子都這副臉麵了,自然是要一口回絕的,可話到了嘴邊,戚修卻又忽而一把極時收了回,似擰著眉認真的思索了片刻,方看著妻子,竟一本正經的道著:“也好”

  秦玉樓聞言愣了片刻,隻以為自己聽錯了。

  下一瞬,便又聽到丈夫猶豫了片刻,隻忽而湊到秦玉樓耳邊低聲說道了一句什麽?

  秦玉樓聞言隻狠狠的瞪了戚修一眼,隨即,臉唰的一下紅了,紅得滴血。

  片刻後,隻紅著臉恨聲道著:“可可我我有了身子”

  戚修聞言臉似乎也有些發熱,連耳尖都紅了,可仍是忍不住瞧了妻子一眼,隻咳了聲,方垂著眼低聲道著:“就就像那次那樣,方可”

  那次?

  哪次?

  她報複他的那次麽?

  丈夫說,如果她往後若是樂意親自效勞的話,便不用通房了。

  可,那次明明是懲罰呀,那樣也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