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章
作者:姀錫      更新:2022-05-09 15:33      字數:2964
  老夫人聞言倒是笑了一下, 不過隨即, 卻是忽而眯起了眼, 幽幽道了句:“好是好, 就是這半年時間都過去了, 按理說那肚裏早就該有好消息了才對”

  說著說著, 隻皺起了整張老臉。

  方嬤嬤坐在了高炕的另一側, 從盤子裏取了一顆洗淨的大棗再用帕子又擦拭了一遍,遞到了老夫人手中,又從盤子裏取了一顆繼續擦拭著, 嘴上笑眯眯與老夫人嘮嗑道著:“這該來的總會來的,您瞧瞧少奶奶嫁到侯府不過才半年時間,大少爺便已升了兩回官了, 許是少奶奶的福澤先保佑大少爺的前程去了, 這下一遭準能輪到肚裏了”

  老夫人見眼前這老婆子將那“少奶奶”一口一句誇讚,不由笑罵了幾句。

  罵過後, 聽方嬤嬤一言, 倒是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還別說, 自這小秦氏嫁到戚家後, 甭管是湊巧,還是當真添了福, 這戚家現如今越來越順當了可不是事實?

  想到那二房還有個四年沒得半點動靜的,相比之下, 這還真不算久的, 說不定現如今已經懷上了,也說不準不是?

  這般想著,隻見老夫人“哢嘣”一聲,咬了口大棗。

  趁著自個這把老骨頭還能夠動彈,隻盼著早點給她添上個小曾孫瞧上兩眼才好啊!

  因著上一回去了楊家參宴後,無論是秦玉樓還是裘氏,便是連戚芸,都紛紛結交了一些各自的好友,裘氏日前正忙著替三房長子戚恒挑選媳婦一事,一方麵這戚恒已經到了年紀,想要快些替他定好,之前倒是瞧上了個還算上眼的,但是那女孩兒的身份

  可另一方麵,隻覺得這戚家隨著戚修的升遷,往後定會越來越好的,若是再等上一些時日,怕是能夠挑到更好些的,為此,一時倒是陷入了兩難的局麵。

  最後還是老夫人道了句:“婚姻之事,本就由天注定,來了便來了,既不可操之過急,也莫要過於挑揀,以免挑來挑去反倒是挑花了眼,家世身家固然要緊,但最為要緊的還得要看女兒家的秉性如何”

  說著,便挑眉小聲嘀咕了句:“前頭不就有個現成的例子麽?”

  裘氏聞言卻大感意外,老夫人這話似意有所指。

  沒想到老太太對那侄媳婦竟這般滿意。

  不過再次往深處想了想,裘氏心中倒也有所頓悟。

  這一來,娶妻當娶賢,想當初戚家那般如日中天,這滿大京城的高門貴女還不得隨著戚家挑,大房榮氏門楣自然不必說,至於這二房麽,若非後來崔家倒台,崔氏可不也是個高門貴女?

  前頭兩個倒也與這戚家身份相襯了,反倒是裘家,相比之下,雖富庶一方,但家族常年盤踞在山東,於京城而言,卻是算不上顯赫了。

  聽著老夫人這一席話,這般想來,當年老夫人瞧上的怕也是她的性情罷?

  或許,正是因著這三個媳婦的性情賢惠,不爭不搶,凡事以大局為重,這便是戚家倒台後,這才能夠咬牙隱忍十數年而不屹立不倒的緣故罷

  想到這裏,裘氏忽而心生敬佩,原本一直有些急躁的心隻緩緩地平緩下來了。

  這二來嘛,裘氏不由多了個心眼,心道這戚家長房媳婦小戶出生,倘若這三房反而配了個京門貴女?二者身份懸殊過大的話,怕有些

  裘氏不由幽幽歎了口氣,這怕是將來選好了媳婦,卻愁死了老子娘

  話說這家家戶戶都有喜有愁,有的家裏頭的經難念,有的家裏頭經好念,卻架不住偏生不讓好好念,也有的人卻總是懶得念。

  前者屬於寧國侯府的蔣氏,中間則是戶部尚書家的林薇,後者自然則是秦玉樓了。

  話說秦玉樓受邀去了一趟寧國侯府,後又去了一趟戶部尚書家中探望好友,大抵與人相交,總抵不過是你來我往,秦玉樓便也從善如流的提前相邀二人九月前來戚家小聚。

  除了林薇、蔣氏二人,便也邀請了楊家小王氏,孟家的顏氏,並齊遠伯家的宋氏,及禦史家的寧氏幾個。

  由秦玉樓自個私下宴請的小型好友相聚,算作是戚家頭一回正經的操持宴客了罷。

  雖宴會還有一兩月之久,但畢竟相邀的皆乃是些京城裏頭有頭有臉的貴人,又是戚家這十多年來以來打頭一遭,自然得精心操持,不能怠慢,便是連老夫人聞言都特意多問了幾句,叮囑了幾遭。

  是以,秦玉樓打從現在開始便在慢慢的著手準備了。

  隻她這幾日胃口不大好,前兩日收到了家中的來信高興了幾日,袁氏派人送來了許多元陵特產,秦玉樓胃口大開多吃了些。

  隻過了兩日後便又厭了,悉數都分給了院子裏的丫鬟們。

  整日胃口不好,夜裏歇得不好,秦玉樓日日是一臉生無可戀。

  卻說這日戚修回得早,遠遠地隻聽到墨玉在外特意抬高了聲音尖身囑咐著:“夫人這幾日食欲不佳,這是世子爺今日特意前去同福樓打包回來的,趕緊的去吩咐廚房給切了,晚膳給夫人呈上來——”

  桃紅聞言,又聳了聳鼻子聞了聞香味,不由舔了舔嘴角,咧嘴笑著:“世子爺待夫人可真好,奴婢這邊立馬過去——”

  說著,提著手中的食盒便一溜煙往廚房去了。

  燕蘭茹蘭二人遠遠地見了,隻見兩人對視一眼。

  隨後燕蘭隻輕手輕腳的一溜煙往屋子裏跑去了,隻將院子外聽到的這滿耳朵又稍稍“添油加醋”的一一稟了給秦玉樓聽。

  秦玉樓起先聞言戚修回了,隻歪在貴妃榻前,手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扇子,一副頗為不想動彈的意思,聽到後頭,嘴裏先是裝模作樣的“哼”了聲,嘴角分明是微微翹起的。

  半晌,聽到外頭的動靜傳到院裏了,這才慢悠悠的起身來。

  戚修大步踏了進來。

  屋裏的幾個丫鬟與主子見完禮後,芳苓隻指揮著幾人將一應洗漱物件給呈了上來,芳苓便立即去泡了一壺茶。

  哪知,待一轉身,便見方才還在屋子裏忙活的芳菲、歸昕、燕蘭將東西呈上來以後,一個個便早已悄無聲息的開溜了。

  芳苓恭恭敬敬的將茶遞給了戚修。

  戚修默不作聲的瞅了她一眼。

  然後,芳苓便也十分自覺的退下了。

  秦玉樓自然隻得苦巴巴的前去侍奉著。

  卻不想秦玉樓鼻子尖,近身便聞得丈夫身上冒出一股汗味,混合著某種油膩葷腥的味道,秦玉樓隻下意識的皺眉,隨即又隨手下意識的直往鼻子下扇了兩下。

  哪知她的這幅一臉嫌棄的模樣落在了戚修眼中頗有幾分不是滋味,戚修隻垂眼瞧了她一眼,待她走過來正要伺候他更衣之際,卻隻見那戚修忽而猛地轉過了身去,隻不鹹不淡的道了句:“我自己來——”

  說著,便背對著秦玉樓繃著臉自己動手更衣了起來。

  秦玉樓從背後衝戚修聳了兩下鼻子,倒也並未強求,隻從善如流的去將早已經備好的衣裳抱來了。

  戚修見狀,便趁機往身子左右各自聞了幾下。

  他是練武之人,又曆來在日頭底下當值,且回來時是駕馬歸來的,便是身上有些汗味那也是理所當然的,想當初在軍營時,哪日不是汗如雨下般過來的。

  戚修隻有些憤憤不平的想著。

  戚修脫了衣裳隨後搭在了一旁的木施上,見妻子早已巴巴的將擰幹的帕子遞了來,戚修見狀麵色這才微緩,直接接了擦拭起來。

  晚膳十分豐盛,被切成一塊一塊的醬肘子擺在了最為顯眼的位置。

  秦玉樓見了,隻下意識的瞧了戚修一眼,扮一臉詫異狀,“我前幾日便想嚐嚐來著,沒想到今兒個廚房便備下了”

  說著便扭頭瞧向一旁的芳菲,道:“可見廚房的徐媽媽是個精心的,昨兒個還說她做的不地道,眼下瞧著分明是色香味俱全,便是為了這一份手藝,怎麽地也得好好賞賞”

  芳菲聽了頓了片刻,方接話道:“回夫人,前幾日太太送信來時,您不就念叨著想嚐嚐元陵的醬肘子麽,那道菜可是咱們元陵的獨一份,徐媽媽哪裏會,昨兒個瞧著姐姐不見人影,定是姐姐手把手去教的”

  秦玉樓聽了頓時了然的笑著:“如此,那麽你姐合該好好賞賞”

  說著,隻一臉笑吟吟的看向丈夫道著:“夫君,你說對不對?”

  哪知,戚修聽了隻微微板著一張臉,衝秦玉樓冷冷的道著:“食不言寢不語,用飯時好好用飯——”

  候在身後布菜的丫鬟是個個噤聲,大氣不敢再出一下了,芳菲更是如此。

  秦玉樓:“”

  沒趣,沒趣,真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