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章
作者:姀錫      更新:2022-05-09 15:32      字數:2223
  那日在國公府是秦玉樓嫁到京城後, 第一次踏入京城的世家圈子。

  許是因著戚家現如今尷尬的境地, 雖見識到了不少京城貴人, 但除了榮家的一家三房及親戚, 其餘結交的卻寥寥無幾, 唯有顏姐姐主動前來與她說了會子話。

  顏明錦嫁到京城大半年了, 隻見發鬢綰上了婦人鬢, 穿著一身嶄新的海棠錦緞,身上綾羅綢緞傍身,頭上、脖上、手腕上金釵玉器在側, 瞧著端莊秀麗,明豔動人。

  且觀麵上白裏透紅,氣色瞧著不錯, 許是嫁到了舅舅家, 到底要比旁人來的自在輕鬆些,且現如今這娘家一家子也舉家調派回京, 倒是少了許多牽掛及不適。

  顏明錦此人行事沉穩大方, 曆來得長輩們喜愛, 嫁到京城大半年, 冷眼瞧著, 仿佛已經打入了京城這個華麗的世家圈子,結實的人不少。

  也有意引薦了兩位世家夫人給她認識, 此舉令秦玉樓心中倍受感激。

  一整日下來,甭管旁人是何態度, 秦玉樓一概大大方方, 態度不卑不亢,既不會因著對方態度的刻意疏遠、冷清而心情沮喪,麵露惆悵,也不會因著旁人私下議論而心生惱怒,麵露不快。

  因為她知道,這一切不過隻是個開始而已。

  天子腳下,權貴雲集,各個世家家族之間的相交,通常看的並非是你這個人而已,看的是你身後的家世,家族,是家族背後的權利及影響。

  一個家族若想要重新振興,本就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此刻,秦玉樓代表的便是戚家,旁人待她的態度不過是代表著對戚家的態度罷了。

  與顏明錦敘話這才知道,原來顏邵霆定親了,定的並非福建陸家,若是陸家的話,秦玉樓定一早便知道了,而是與顏老爺頂頭上司內閣侍讀蔡士英蔡家攀上了親,定的乃是蔡家嫡出幼女四姑娘蔡婉。

  京城不比元陵,這天子腳下的權貴之家秦玉樓完全摸不到邊,是以,並不知曉這蔡家四姑娘到底如何,不過,以顏夫人那般高的要求,想來定是不會差的。

  顏邵霆的親事定好了,另外顏家二少爺顏邵昀的親事也已經定好了,兄弟倆一個在今年年底,一個在明年開春。

  秦玉樓聞言倒是有些意外,上月與家裏通信時,信中母親並非提及顏邵昀與二妹秦玉卿的婚事,想來定是近段時間的事兒呢。

  顏明錦說完,隻盯著秦玉樓默了許久,這才輕歎了一口氣兒道:“真是世事無常”

  顏秦兩家終究還是結親了,誰也沒有想到竟與預期中相去甚遠,可不就是世事無常嘛。

  秦玉樓雙目微閃,卻是勾唇笑著:“這不正好,往後都齊聚京城了,就像還在原先的元陵似的,可不熱熱鬧鬧的”

  顏明錦聞言隻忍不住將秦玉樓瞧了又瞧,見她明明不過微微淺笑,可那張豔壓群芳的臉上卻染上了一抹極為驚豔的色澤,令觀者無不驚豔,無論何時何地瞧了都挪不開眼,甭說男子,便是女子也是。

  這般貌美又性子聰慧通透的女子,到底是他們顏家錯失了

  想著方才在戲棚裏瞧見的那名威嚴凜凜的男子,又想著自家兄長這半年的寡言消沉,顏明錦心中不由再次歎了口氣兒。

  話說從榮家壽宴上回來後,許是因著白日裏見到了熟人,晚上臨睡前忽而有些想家了,躺在這個日漸熟悉的屋子裏,腦子卻不斷回想著她在玉樓東在秦家的過往,時間有時候還真是個奇妙的東西,明明不過才兩個月的時間,她竟然已經完全適應了戚家的生活了。

  隻不知道母親身子怎麽樣了,算算日子快要到臨產的日子了,不知祖母的身子怎麽樣,幾位妹妹應該也要開始說親了罷

  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晚竟然做了個夢,夢裏竟然回到了小時候,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舉著個小鏟子對著旁邊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笑著道著:“樓兒妹妹,等這棵石榴樹長高了,你也就長大了,祖母說到那個時候你就可以嫁給我了”

  那個時候小女孩可不關心什麽嫁不嫁娶不娶的,她隻關心她的小樹苗什麽時候可以長高長大,結的果子到底甜不甜。

  夢裏的石榴竟然很甜很甜

  從榮家回來後,秦玉樓依舊日日前去壽延堂給老太太請安,隻現如今老太太好似不再拘著她了,每日上午皆待在了壽延堂侍奉著,下午的時間便又重新歸還給她了,為此,秦玉樓自然欣喜不已。

  隻覺得不知是不是因著上回去榮家她表現好,老太太這才鬆的口。

  秦玉樓這般自戀的琢磨著。

  一時,便又想起上回丈夫戚修說過幾日便可回府了,秦玉樓一直盼著,卻不想一連著過了六七日,依然未見任何動靜。

  直至第八日。

  四月二十六,戚修駕馬風塵仆仆的歸來,此番回來竟帶回了個天大的好消息。

  原來戚修在圍場守衛時護駕有功,被聖上欽點升了職,升為正五品騎都尉,直掌羽林騎。

  這一則消息很快便傳往了京城,起先並未引起多大的動靜,畢竟不過隻是一個小小的五品都尉而已,在這個滿京權爵的眼中,並未能引起多大的波瀾。

  然對於戚家而言,卻是曆史性的一幕,意味著一個新局麵的開始。

  因為那日聖上聽聞戚修稟明身份後,高駕在馬上隻眯著眼盯著下首的戚修瞧了許久,問了一句:“可是建國侯府戚家?”

  戚修如實稟明,聖上隻高深莫測的盯著他瞧了許久。

  話說當年戚家一文一武皆深受先皇恩寵,卻不想戚家作死的牽扯進了奪嫡的鬥爭中,百年基業差點毀於一旦,雖保住了這開國的封號,但卻一下子折損了權勢滔天的兩名權貴,戚家長子次子一殘一死,整個戚家雖保住了,然根基卻徹底斷了。

  這般苟延殘喘的蟄伏了十數年,現如今先皇已逝,過往的恩怨總算可隨之煙消雲散了,如今新皇又初登寶座不久,根基尚且不穩,急需培植自己的心腹勢力。

  且日前天下太平,局勢雖穩,但自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一百多年的太平盛世下,表麵看似風平浪靜,諸不知平靜的表麵下卻暗藏洶湧,現如今皇上正急需用人之際。

  這一日,戚家便又重新開了祠堂。

  雖不似兩個月前新婚那般聲勢浩大,卻也是重新沐浴更衣,戚府所有的男子前往祠堂拜祭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