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章
作者:姀錫      更新:2022-05-09 15:32      字數:2031
  秦玉樓與秦玉卿因是待嫁之身, 整個春節多被拘在閨中不好在拋頭露麵, 其中秦玉卿更是被老夫人禁了足的, 除了除夕團圓夜與大年初一露了麵, 其餘時刻基本足不出戶。

  新的一年, 府中自然也有了新氣象。

  且不說秦玉樓與秦玉卿兩位姐兒今年將要被送出外, 另秦老爺高升, 袁氏將要添丁,瞧著似乎樣樣皆是喜事兒,唯有年前老夫人與那筱雅院的筱姨娘同時病了一場。

  好在老夫人靜養了幾日, 慢慢的倒也好了起來,倒是那筱姨娘,因是個不受寵的妾氏, 府中又日益繁忙, 關注的人並不算多,後來慢慢的也止住了動靜, 想來也是隨著慢慢的好了起來吧。

  待翻了年, 年輕人便長了一歲, 而長輩們卻隨著又老了一歲。

  秦玉蓮已經十五了, 也漸漸地到了說親的年紀, 隻二房一團亂,太太與那姝姨娘又徹底的撕破了臉, 於玉蓮的親事到底有礙。

  再加上大房兩樁不錯的親事擺在了前頭,這熱熱鬧鬧的新年的, 秦玉蓮臉上雖帶著笑, 到底藏了幾分心事在裏頭。

  倒是步入了十四歲的秦玉瑤,瞧著倒是長大沉穩了不少,身子眼瞧著直往上竄,翻了年便長高了一大截,都快要到秦玉樓鼻尖處了,臉也隨著長開了不少,麵上的稚氣漸漸地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則是微尖的下巴,及更加棱角分明的五官,活脫脫由個小花苞成了個亭亭玉立的少女。

  秦玉瑤這個新春心情仿佛極好似的,難得整日笑眯眯的,便是對著那秦玉蓮也慫起人來,也不如原先那般刻薄了,倒著實令人納罕。

  原本每年過了十五,秦玉樓都得隨著袁氏一道去連城外祖母家住上幾日的,隻現如今袁氏身子不便,秦玉樓又不便外出走動,如此,倒也省下來了。

  卻說二月初,因著秦家底下並無適齡的哥兒,叔公家的堂兄秦燁初特意由京城趕來為她送親,叔公秦勉興去年被調調遣入京為官,現如今在吏部任職,任吏部郎中,官拜五品,品級雖不高,卻處在要職。

  另戚家也派了一隊侍衛隨從過來親自護送,護衛領隊據說乃是戚修貼身侍衛,姓鄭名凜。

  秦家提前十日便已將一應嫁妝物件裝箱立冊,一應備好,整裝待發。

  時間越近,一日一日仿佛皆是數著過的。

  卻說袁氏肚子已挺得渾圓,才七個月,儼然有種要突破肚皮的趨勢,生怕裏頭的娃娃個頭大,屆時不好生產,現如今袁氏已不敢在多用一應補品了。

  其實身子倒不算胖,就光大了個肚子,瞧著怪嚇人的。

  袁氏這幾日整日脾氣暴躁不說,還整日神神叨叨的,時常自言自語,又老愛忘事兒,譬如說上一回袁氏得了幾件精致的首飾,隻吩咐著往玉樓東送過去。

  卻不想,那袁氏後頭竟又連著吩咐了幾遭,其實東西早早的便給大小姐送去了,袁氏總是繃著神經,一會兒問著“給樓兒那首飾送去沒”,一會兒問著“東西都可收拾好了不成?知椿,你去瞧瞧,替我多盯著些”,一會兒又“樓兒樓兒”如何雲雲,每日不斷重複上演。

  便是秦老爺瞧了,有一日忍不住開口問著:“夫人,可是放心不下樓兒?”

  袁氏聽了一愣,隨即隻輕輕歎了口氣,揉著太陽穴道著:“分明已經盼了十多年了,卻不想這日子越近,心裏頭反倒是越發堵得慌了”

  袁氏說到此處,忽而雙眼一紅,忍不住哽咽道:“老爺,咱們不嫁了好不好,不嫁了不嫁了”

  袁氏隻忽而捏著帕子捂住了眼。

  秦老爺瞧見袁氏還跟個小孩似的,說紅眼便紅眼了,似乎有些想笑,然而使了使力,嘴角卻如何都張不開似的,心裏頭忽而沒來由的一陣傷感。

  秦老爺隻小心翼翼的避開了袁氏的肚子,將人輕輕地摟著,眼中似乎亦泛紅了一片,然而嘴上卻使力的笑著道:“說些什麽葷話,回頭樓兒又該笑話咱們了”

  知椿見了,忙領著一應下人退下了,退下時不由又扭頭瞧了一眼,隻覺得可憐天下父母心,原來世間所有的父母,在此刻,竟都是一樣的。

  二月初十,日吉。

  話說這日天才蒙蒙亮,秦玉樓便被不由分說的從被子裏給一把挖了出來。

  這一回,秦玉樓難得沒有賴床,雙眼微微眯著,見整個屋子被照得通透發亮,眼睛眨了眨,腦子裏雖還有些迷糊,倒也知道乖乖的起了。

  盡管外頭還泛著黑,但是此刻這玉樓東卻是燈火通明,隻聽到屋子外頭正談笑甚歡,似乎來了不少人。

  廳子裏袁氏正在笑吟吟的招呼張羅著,以顏老夫人為首,喻老夫人、王老夫人等元陵城裏頭德高望重的幾位老人家都齊聚一堂,秦老夫人作陪。

  屋子裏,丫鬟們提著木桶,提著銀盆,一趟一趟往裏趕。

  沐浴、更衣,待換上了一身繁瑣而沉重的嫁衣,秦玉樓隻覺得自個就像是個木偶似的,被拉扯來拉扯去,末了,又被摁在了梳妝台前。

  顏老夫人親自替她開臉,手中拿了跟雙線紅線動作熟稔的快速在她臉上拉扯著,秦玉樓被撕扯得眼淚都將要流出來了。

  顏老夫人卻邊動作利落的邊攪著邊笑吟吟的念叨著:“左彈一線生貴子,右彈一線產嬌男,一邊三線彈得穩,閨女胎胎產麒麟”

  秦玉樓的臉被撕扯得生疼,隻覺得眉眼朦朧,麵目泛紅。

  顏老夫人卻是動作麻溜的往她臉上抹了一層又一層,塗了一遍又一遍,描了一次又一次,不知過了多久,這才停下了動作,卻是忽而一動未動的瞧了她好半晌,隻一連著讚了幾個好。

  末了,顏老夫人隻仿似有千言萬語,最終隻瞧著秦玉樓一臉複雜的道著:“好孩兒,你是個有福的,往後定幸福和美,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