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會辦公室外。

  黎杜若看見顧陵遊站在原地，走了過去，旋即聽到一陣玻璃碰撞的微小聲音。

  她低了低頭，隻見少年骨瘦的手中拿著一盒糖，青色和粉色的顆粒混雜在一起，晶瑩剔透。

  這就是黎宇央求黎茉做的糖吧，黎杜若一眼便認了出來。

  顧陵遊見了黎杜若，稍稍頓了一下，然後說了聲“謝謝”。

  “什麽？”黎杜若略顯疑惑。

  顧陵遊揚了揚手中的糖：“這個，謝謝你。”

  “你不是——”話說到一半，黎杜若猛地頓住。

  聰明如她，轉瞬便猜到了什麽。

  那天晚上，他們學生會到國際班檢查衛生，顧陵遊對顧澤漆的態度明顯很不友善。

  而黎茉因為跟顧澤漆的那一層關係，想來是不喜歡顧陵遊的。

  這樣，就能解釋黎宇為什麽要向黎茉隱瞞了。

  或許就是這樣陰差陽錯，顧陵遊誤以為這個糖是她做的，畢竟她也是黎宇的姐姐。

  顧陵遊看了她一眼，見她似是欲言又止，問：“怎麽了？”

  黎杜若搖了搖頭，挽了一下鬢邊的發絲，軟聲道：“你喜歡就好。”

  顧陵遊“嗯”了一聲。

  須臾，他又喃喃自語：“這個糖，比什麽心理醫生有用多了……”

  “心理醫生？”黎杜若詫異地看著他。

  顧陵遊壓低了聲音：“沒什麽，你就當作沒聽見吧。”

  說完，他加快了步伐。

  黎杜若望著顧陵遊遠去的背影，不知怎地，她總能在這個少年身上讀出一種清冷的悲傷感。

  猶如殘缺地懸掛在夜空的月亮，顏色已漸漸蒼白。

  周末。

  黎杜若聽到門外傳來動靜，片刻後，她走出房間，詢問管家黎茉的去處。

  “二小姐出門了。”

  “背著包？”

  “是的。”

  聞言，黎杜若放下心來，前往廚房。

  黎茉做糖的食譜就貼在廚房的冰箱上，她上次看見後，便用手機拍了下來。

  接著，她叫來保姆幫忙。

  黎杜若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根本不知道怎麽使用廚具，但她已經對顧陵遊撒了謊，就必須圓回來。

  好在有保姆的協助，做起來並不難。

  兩個小時後，她把糖裝進同款的玻璃盒裏，終於鬆了口氣。

  —

  —

  周一，學生會開完會之後，顧陵遊收到了黎杜若親手給的糖。

  眾人見狀，紛紛起哄。

  黎杜若臉頰泛起緋紅，嗔道：“別鬧，我們沒什麽的。”

  “哦。”大家將信將疑。

  顧陵遊並未在意這些聲音，道了聲謝。

  上周末他又被丁妤纏住了。

  丁妤給他製定了心理療法，但他故意不配合，想讓丁妤知難而退。

  不料，丁妤反而更加興奮。

  以至於這個周末，顧陵遊過的堪稱度日如年。

  回到教室，他拔開玻璃盒，嚐了一顆糖。

  甜味在嘴裏化開，味道和之前似乎沒有什麽區別，可他眉宇間漸漸擰在一起。

  不對，沒有那種感覺。

  他不怎麽愛吃甜食，可這個玻璃盒裏裝的糖不一樣，正是因為這種不同，他才愛不釋手。

  但現在，這種感覺消失了。

  怎麽會這樣？

  周四，才輪到顧陵遊值日，而帶隊的副會長正好是黎杜若。

  前往教學樓的路上，顧陵遊走到黎杜若的身邊，低聲道：“這次的糖好像和之前不一樣。”

  黎杜若心裏咯噔了一下。

  旋即，她露出掩飾性的笑容：“是嗎？我改良了一下做法，味道確實和之前有些不一樣。”

  顧陵遊對此沒有懷疑。

  又走了一段路，他才慢慢開口：“我還是喜歡以前的味道。”

  黎杜若表情僵住，意識也恍惚了一下。

  “……以前的就有那麽好嗎？”她不經大腦地說，回過神來，懊惱不已。

  正常情況下，誰會這麽問？

  然而，顧陵遊的思路似乎和正常不沾邊。

  他答道：“其實味道差不多，但那種感覺…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有點…吃過了還想吃。”

  吃過了還想吃？

  這不是上癮嗎？

  黎杜若心中一驚！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腦海中形成，難道黎茉在糖裏麵放了什麽東西？！

  她雙腿發軟，甚至有點走不動路。

  “學姐，怎麽不走了？”後麵的一個學生會的人催道。

  顧陵遊也疑惑地回頭看她，眸色微淡卻幹淨。

  黎杜若暗暗緊咬著貝齒。

  難怪最近黎宇和黎茉的關係變得那麽好，黎宇還主動和黎茉親近，在此之前他們根本不是這樣的！

  不行，她必須阻止黎茉繼續下去！

  當天晚上，黎杜若來到黎宇的房間，借著聊天的機會，要走了他的糖。

  緊接著，她便打電話給黎湛，約了一個時間在外麵的餐館見麵。

  —

  —

  黎湛踏進單獨的包廂，隻看見黎杜若一個人。

  “怎麽沒帶茉茉和小宇他們來？”黎湛坐下後問。

  黎杜若雙手垂在膝蓋上，緊緊地捏著，緩了會兒鬆開，道：“我想跟哥哥說一件很要緊的事，不太方便讓他們在。”

  “什麽事？”

  “還是先點菜吧。”

  黎杜若拿起菜單，又表現得若無其事。

  黎湛不太理解，但還是按照黎杜若的意思點菜，正值飯點，他也有些餓了。

  等菜的過程中，黎杜若主動找話題和黎湛聊，卻怎麽都沒提她要說的事。

  黎湛漸漸被她帶離了注意力。

  好不容易菜上來了，短暫的思維空隙，讓黎湛想起了這件事。

  “若若，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麽？”

  剛才聊的話題不痛不癢，根本無需介懷黎茉和黎宇在不在場。

  黎杜若隻好從包裏拿出一個透明的密封袋。

  袋子裏裝著兩顆糖，一顆粉色、一顆青色。

  黎杜若把它放在桌上，移過去。

  “哥哥，這個糖會越吃越上癮，你能不能幫我找人檢驗一下，這裏麵到底有什麽成份？”

  黎湛眉頭瞬間緊蹙起來。

  在警方宣傳的新型毒品中，就有做成巧克力、糖、果凍之類的，迷惑大眾視線。

  他接過透明袋，指腹頓覺一陣冰涼。

  “哪裏來的？”

  “這是我朋友常吃的糖，他告訴我有這種效果，但我沒吃過。”

  黎杜若說完垂下眼瞼。

  黎湛神情嚴肅，把密封袋裝起來。

  “這個東西我會查清楚的，在此之前，你先不要做任何事情，如果真的是毒品，你的那位朋友很危險，你的處境也很危險，這段時間盡量不要跟他來往，保護好自己。”

  黎杜若乖巧地點頭。

  黎湛吃完飯，把黎杜若送回家後，便匆匆趕往相關的鑒定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