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課間操結束。

  學生會的兩名副會長，捧著記錄表回辦公室。

  門打開，兩人不約而同頓住腳步。

  靠牆的一張椅子上，坐著渾身透出散漫勁兒的少年。

  可他的眼神那麽地專注，安靜地望著手中的四方小禮盒。

  禮盒被溫柔的藍色包裹，將少年的手指襯得白皙修長。

  有那麽一瞬間，兩位素來冷靜淡定的副會長，都露出了驚詫的目光。

  喻哲野斂去異色，不緊不慢地走進去，問：“你拿著什麽？”

  他對別人的私物不感興趣，隻是顧澤漆手裏的盒子真的很像某樣東西。

  “沒什麽。”顧澤漆語氣漫不經心，“啪”地合上蓋子，然後低頭按手機。

  李辰曦的心緒被那一聲占據。

  放下記錄表後，她半開玩笑地說：“我還以為誤入了求婚現場。”

  顧澤漆掩嘴咳了一下。

  沒那麽快。

  “耳環，不是戒指。”顧澤漆還是解釋了，不想被好友誤會。

  喻哲野點點頭，專注地整理物品，沒有發現麵前的李辰曦眼底一閃而過的錯愕。

  耳環……

  前天，薑佐發微信問她，男生送女生什麽樣的耳環好。

  有這麽巧嗎？

  她閉了閉眼，回憶著薑佐發來的圖片。

  隻是當時她不是很在意，連圖都沒點開，以至於現在，她根本確定不了是不是同一個牌子。

  再次睜眸，她問顧澤漆：“送給誰的？”

  語氣淡淡，聽似無意。

  恰在此時，顧澤漆把玩的手機終於收到了回音。

  【家裏有點事，等我處理好了，就去學校找你，等我哦！】

  少年深邃的眼瞳裏，如同綴滿了星光。

  他低喃著回答李辰曦的問題：“一個小孩兒。”

  —

  —

  上學日的黎家十分安靜，保姆們各忙各的，沒有人打擾宋媛。

  通常這個時候，她會在私家健身房裏練兩個小時。

  但她今天格外的心神不寧。

  即便男人告訴她萬事俱備，可不到最後一刻，她還是無法放下心來。

  從三樓下去，她來到廚房，拿出一瓶果汁，然後撥通一個電話。

  “喂？”男人的聲音壓得又低又沉。

  宋媛抓著手機，雖然廚房隻有她一個人，也下意識地掩住聲音說：“那邊的人過來了嗎？什麽時候開會？”

  “下午三點，不是早就跟你說了嗎？”男人有些不耐煩。

  “我知道，我怕中途出什麽意外，會延後……”

  她話還沒說完，身後冷不防傳來一聲：“你怕什麽意外？”

  宋媛嚇了一大跳！

  她禁不住打了個哆嗦，手機滑下去，砸在餐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黎茉背著包出現在廚房門口，看似準備出門。

  宋媛低頭撿手機，懊惱怎麽忘了還有個黎茉在家，差點害她露餡！

  黎茉來廚房倒水，慢悠悠地越過宋媛身邊，輕笑：“怎麽不繼續說了？剛才不是挺擔心人家的嗎？”

  “大人的事你別管！”宋媛警惕地盯著她，五指握著手機下端，充滿防備的姿勢。

  黎茉聳肩，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

  宋媛匆匆離開。

  豈料，身後又輕飄飄地傳來一句：“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她不禁加快了步伐。

  返回臥室，宋媛再三確定落鎖之後，才重新按亮手機。

  剛才的電話已經被對方及時掛斷，沒露出馬腳。

  她回撥之後，向男人說明情況。

  男人嗤笑：“我還以為是誰，一個小孩而已，你怕成這樣？”

  宋媛按壓著眉心，也安慰自己想多了。

  黎氏企業總部。

  偌大的會議室內，擺著數杯咖啡。

  幾分鍾後，兩方公司代表紛紛落座。

  黎奕宏位於首座，這一場會議，是為了簽署一份投資協議書。

  風控管理部門調查結果顯示，宋媛看中的這家公司確實很有前景，在外地開了多家門店，是現在可遇不可求的項目。

  對方公司也很有誠意，各方麵都願意聽從黎氏的意思，幾次洽談都非常順利。

  會議來到最重要的部分。

  助理將一式兩份的協議書放在黎奕宏麵前，遞上一支名貴的鋼筆。

  大家都看著黎總的動作。

  有人充滿耐心，也有人等待得很焦灼，雙手交握放在桌上，暗暗地發力。

  黎奕宏仔細地瀏覽合同，很長的一段時間，會議室裏寂靜無聲。

  會議桌上，有人身形動了一下。

  另一邊當即射去一道淩厲的視線。

  看不見的暗潮湧動著。

  黎奕宏並未發覺，看完合同後，他拿起筆，在指定處完成了簽名。

  之後助理拿出公章，黎奕宏親手蓋上。

  終於等到這一幕，下麵好幾張臉都笑了，陰陽不明。

  五分鍾後。

  雙方完成簽署，達成了協議。

  醫美公司的負責人終於鬆了口氣，後背冷汗涔涔，臉上卻堆著諂媚的笑容。

  “黎總，感謝您的支持，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黎奕宏與他握手，平靜地回：“合作愉快。”

  與此同時，室內響起熱烈的掌聲，都在慶祝這一重要時刻。

  女助理見時候差不多了，打開會議室的門。

  驀地，她看見一個小女生站在門口。

  背著個雙肩包，運動風的短衣短褲，卻壓不住那張漂亮明豔的臉。

  女助理擰眉，不悅地問：“你哪個部門的？什麽情況？”

  “阿姨，上次我還在家裏見過你，這麽快就把我忘啦？”黎茉一笑。

  女助理驚恐地瞪大眼睛！

  黎茉笑容消失，嫌棄地推開她，“別把眼珠子掉在我身上。”

  女助理趔趄幾步，渾身顫栗，不敢回頭。

  黎奕宏也僵了一下，找了個借口讓女助理離開，質問黎茉：“你來幹什麽？”

  黎茉清冷的目光將現場巡視一圈，有模有樣地回答：“我來視察我以後的公司，看看黎總把它經營得怎麽樣了。”

  現場多位黎氏的高層，聞言臉色驟變！

  哪來的小姑娘，如此猖狂？

  “胡鬧！”黎奕宏臉色一沉，吩咐另一位助理，“小張，先把她帶去我辦公室。”

  “好的黎總。”小張戰戰兢兢，拿著合同，正要出去引路。

  剛經過黎茉身邊，胸口就被她的胳膊一擋。

  “噗——”

  那痛感，他差點以為撞到了鐵柱上！

  “急什麽？”黎茉慢慢地往上翻出手心，氣定神閑，“合同我還沒過目呢。”

  助理小張進退兩難，忍著揉胸口的衝動，回頭看黎奕宏：“黎總，這……”

  黎奕宏頭疼欲裂，冷喝：“公司不是你胡鬧的地方，還不快出去！”

  “嗶嗶嗶的，煩不煩！？”

  黎茉一把抓住小張的胳膊，向後一壓，就疼得他鬆掉了文件袋。

  隨後她抬腳，踢中文件袋的邊角，流暢的兩個動作，文件袋便落回她的手中。

  緊接著，她拆開文件袋。

  其中一個公司高層大喊：“合同是有法律效應的，你不能——！”

  然而他話音未落，就見那個猖獗的女生扯出合同，看都沒看，就把合同撕成了兩半！

  “黎茉！”黎奕宏暴喝！

  他衝到黎茉麵前，抬起巴掌，卻聽到她有恃無恐地笑了一聲。

  “爸爸，你真的要當這麽多人麵打你的親生女兒嗎？”

  黎奕宏猛地頓住。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震了震！

  黎茉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將合同一片一片地撕碎。

  然後一揚。

  漫天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