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邊有風吹過，掀起了灰色的窗簾。

  一縷陽光從縫隙中透出來，延伸到古老的搖椅邊。

  少年斜側著身姿，食指勾著口罩邊緣，抵在女孩的下巴。

  欺壓之處，軟的不可思議。

  一股清淡好聞的甜香，在唇邊流連。

  他很確定，這股香是從黎茉那裏傳出來的，具體卻不知是何處。

  香氣如繩索，捆綁了他的心跳和呼吸，拉扯他去尋找。

  但理智更緊。

  在唇瓣接觸不到兩秒之後，就叫醒了他，讓他倉促地抬起了頭。

  幾乎在下一秒，搖椅上的女孩，無聲地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

  顧澤漆呆滯。

  手還勾著她的口罩，身體卻像後頸被揪住的饞貓一般，一動不動。

  老城區無所不能的少年王，竟然失措到這個樣子。

  黎茉眼眸向下，看見顧澤漆提著她的口罩，莫名其妙：“你扒拉我口罩幹嘛？”

  這句話猶如兩下點穴，打通了顧澤漆身上的定穴。

  他鬆開手，張了張嘴：“我怕你睡覺戴口罩太悶，所以……”

  但清醒過來的黎茉，沒有太在意顧澤漆的話。

  因為，她突然感覺好爽！

  是那種打通全身筋脈，杠氣在體內貫通，連丹田都變得精純起來的舒爽感！

  她倏地一下站起來，緩緩抬起雙手，隻覺得身體裏熱血沸騰！

  “我這是……”升階了？

  “恭喜宿主存在感刷滿33.3℅，成功開出了第一朵茉莉花！生命是法力的根基，此次花開，不僅助你升到靈寂，還抵消了法力盡失對你的反噬，也就是說，你再也不會用完法力就出bug了！”

  ！！

  杠精狂喜！

  “太好了！怎麽開花的？我要做它個一百遍！”黎茉興奮起來不羞不躁，還忘了顧澤漆在身邊，就脫口而出。

  因為她剛才是沉浸式修煉，感官與外界隔離，沒有發現顧澤漆做的事。

  主要是顧澤漆這人讓她很放心，並不擔心他會加害自己。

  隻是突如其來的飛升，讓她提前清醒過來。

  敢刷係統道：“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我敢打包票是顧澤漆幹的！”

  黎茉激動地看向顧澤漆！

  顧澤漆腦子裏還回蕩著她那句“做它個一百遍”，短發遮住的耳朵蔓延出一片羞紅。

  他還沒來得及問，就被黎茉一把抱住！

  “555顧澤漆，你對我真好！”女孩雙眸瑩亮，如灑落了滿天的星光。

  顧澤漆身姿微僵，別臉咳嗽。

  “咳…你先放開我。”

  “哦哦。”

  黎茉鬆開他，迫不及待地問：“你剛剛做了什麽？把我弄的好爽！我們再來幾遍好不好？”

  “……”

  說實話，顧澤漆整個人都不太好。

  他沉默地想，這絕對不是他的問題，對吧？

  “行嗎？”黎茉探出腦袋，眼睛好似在發光！

  顧澤漆凝眸望著她，深吸一口氣問：“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

  要是知道，黎茉還用得著問他？早就自己動手了！

  顧澤漆掙紮著，說嗎？

  可是，要怎麽自己打自己的臉，才不會顯得那麽狼狽？

  黎茉努力地提高耐心等待顧澤漆的回答。

  一秒、兩秒、三秒……

  直到十秒過去，顧澤漆終於有所反應。

  他摸了一下脖頸：“我剛剛說過了，我隻是怕你悶。”

  黎茉：就這麽簡單？

  “那你再扒拉一次。”說完，黎茉把口罩戴了回去，順便閉上眼睛。

  顧澤漆：……你真的什麽不知道嗎？

  黎茉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身前的男生動手，嚐試著睜開一隻眼睛。

  哪知，顧澤漆不見蹤影。

  廚房傳來聲響，她跑過去看，隻見顧澤漆在飲水機接了杯冷水，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仰頸處，凸起的喉結不停地滾動。

  “你不能喝冷水。”黎茉還記得聶懿說的話，搶走了他手裏的杯子。

  旋即她接了半杯燒好的熱水，兌成溫水還給他。

  顧澤漆低頭拿回滿杯溫水，舔了下因發燒而幹白的唇，說實話，熱水真的不解渴。

  或者說，沒有那種鎮定效果。

  但現在他沒有辦法。

  顧澤漆端著杯子，一聲不吭地出了廚房。

  黎茉望著他的背影，憂傷地問：“為什麽顧澤漆不肯做？”

  敢刷係統：“我也母雞啊。”

  黎茉回到客廳，看見顧澤漆坐在沙發上玩手機，不是很想理她的樣子。

  無奈地，黎茉轉身去了衛生間。

  她現在升到靈寂，不知道能不能祛掉臉上的疤，就打算試一下。

  想到係統說不會反噬，她直接動用所有法力。

  狹窄的衛生間裏，因為法術與設定的強烈碰撞，掀起了一陣旋風。

  白熾燈也開始閃爍明滅，透過磨砂玻璃門顯得異常恐怖！

  顧澤漆還猶豫著要不要在兄弟群裏求助，忽然聽到聲音，望向衛生間，心下一驚！

  他利落地翻下沙發，跑過去拍門，嗓音急躁又沙啞：“黎茉，怎麽了？燈壞了嗎？”

  衛生間沒有人聲，隻剩下閃得更頻繁的燈光，快得仿佛要炸裂一般！

  顧澤漆心跳隨之加快，他嚐試著扭動門把，卻根本扭不動。

  “快開門！不然我直接撞進去了！”

  黎茉身處法術的漩渦之中，聽到了外麵“嘭嘭嘭”的撞擊聲，但現在她還不能停下。

  “別撞了顧澤漆，再等等我！”

  顧澤漆聽到女孩專屬的柔聲，猛地一頓，手中的椅子僵在空中。

  “哐——”

  又是一聲巨響！

  不過這回不是砸在玻璃門上，而是地上。

  半晌，黎茉終於抹去了臉上的疤痕，重新戴上口罩，法力盡失的感覺類似空腹，手腳無力。

  她打開衛生間的門，發現玻璃有一道又一道的裂紋，而顧澤漆就靠在旁邊的牆上。

  少年身形懶散，麵色卻沉如淵水。

  黎茉不禁咽下口水：“對不起，你趕快去。”

  人有三急，杠精可以理解，立馬把廁所讓給他。

  說完黎茉就要走，但顧澤漆抬手就揪住她的後領，抓了回去。

  “你在我家廁所玩燈？”

  “不是。”杠精沒那麽無聊，“我在擦藥。”

  說完，她摘下口罩的一邊，將原本有疤的臉露給他看。

  顧澤漆一愣。

  女孩的左臉很幹淨，如剝了殼的熟雞蛋，白白嫩嫩。

  他其實能預見黎茉長什麽樣，隻是沒想到，完整版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戳他的心。

  還要、讓他想觸摸。

  手指先大腦而動。

  等他意識到時，指腹傳來又軟又滑的皮膚觸感，令心間一顫。

  黎茉不急著掙脫，因為上漲的存在感告訴她，顧澤漆好像蠻喜歡她的臉。

  顧澤漆的指尖在她臉上遊走了許久，還意猶未盡地輕捏，猛然間，他發現一個問題：“藥呢？”

  “擦掉了啊，擦去的擦。”

  “……”

  顧澤漆恍恍惚惚。

  因為剛才他偷偷摸摸幹那事的時候，黎茉的臉好像還有東西……難道是他看錯了？

  黎茉又道：“原來你這麽喜歡摸我啊，我睡著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摸了？”

  顧澤漆手指霎時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