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

  下午，黎湛從外地出差回來，買了些特產。

  趁著周末，他帶回家跟家人一起分享。

  晚飯過後，黎杜若照例來到琴房練鋼琴。

  隻是，她始終有些心不在焉。

  貼吧她後來去看了，確實什麽都沒有。

  班裏沒有同學轉發動態，隻是在口頭上說而已。

  所以她並不知道事情發展到什麽程度，心裏有點慌慌的。

  想了想，她合上鋼琴，從二樓走下來，停在黎湛的房間門口。

  這裏原來是黎茉的房間，她之前好像就來過一兩次，現在看依然覺得有些陌生。

  “叩叩。”

  沒多久，黎湛打開房門，看見黎杜若攥著衣角站在門口。

  “若若？”

  “哥哥。”黎杜若咬著下嘴唇，“我心裏有件事，找不到人說，我……”

  黎湛看著挺心疼的，敞開門：“進來吧。”

  房間裏被黎湛特有的味道占滿，氣息溫潤又充滿了安全感。

  黎杜若像小時候一樣，很自然地坐在他床邊。

  黎湛沒在意這個細節，比較擔心她的心事。

  “說吧，到底怎麽了？”

  黎杜若動了動唇：“哥哥，如果有一天我恢複身份，不再是你的親妹妹，你…還會對我這麽好嗎？”

  黎湛笑了一下：“傻瓜，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他揉了揉黎杜若的腦袋，力度充滿了哥哥對妹妹的疼愛。

  黎杜若垂著頭：“茉茉姐最近在學校公開說，她才是黎家的親生女兒，我、我是撿來的，現在全班都在看我的笑話。”

  黎湛的動作一下子頓住。

  黎杜若緩緩抬頭，眼中蓄霧：“我知道，她這樣說沒有錯，我不屬於這個家，我也願意把身份還給她，真的，我沒有想過搶走她的身份……”

  黎湛腦子有些亂。

  當初黎茉被接回來，爺爺就打算把身份調換回來。

  後來不知為何，黎茉自己願意屈就於養女的身份，而且態度十分堅決，導致最後不了了之。

  怎麽現在黎茉又出爾反爾，鬧出這種事情？

  她這樣反複無常，到底想置若若於何地？

  黎杜若拉了拉黎湛的胳膊，低聲道：“哥哥，我其實不在乎什麽身份，隻是害怕爸爸媽媽、還有你會嫌棄我，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討厭我？”

  黎湛見狀，將她輕輕攬在懷裏。

  “不會，我不會討厭你的，你永遠都是我的妹妹，我發誓。”

  聞言，黎杜若身體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但這懷抱太溫暖，她不忍心打斷。

  次日。

  黎湛一早便敲開了黎茉的房間，質問她為什麽突然認回自己的身份。

  “想通了唄。”黎茉漫不經心。

  “那你之前為什麽非要做養女？你這樣反複橫跳，知不知道會讓若若有多難堪？”

  “為什麽？”黎茉歪頭回憶，“因為爸爸和宋媛說我太差勁了，隻配做黎家的養女，如果我非要說自己是親生女，他們不會喜歡我，要把我丟回爺爺家。”

  黎湛怔住。

  這個“爺爺家”，肯定不是黎老爺子，而是當初收養黎茉的老人。

  黎湛怎麽也沒想到，當初父親和宋媛會使用這種手段，對付一個隻有十五歲的小孩。

  而且這個小孩還是父親的親生女兒。

  一張溫潤無暇的臉，此刻堆滿了難堪。

  “哦對了，最近爸爸和宋媛沒怎麽提要把我送回去，估計也知道當初那種小兒科的謊，已經騙不了我了吧。”黎茉笑。

  黎湛看著她嘴角的笑，眼中卻充滿了苦澀。

  事到如今，她還隻覺得是欺騙。

  可那明明是恐嚇，是威脅！

  黎湛還沒來得及開口。

  黎茉便道：“我要看書了，沒別的事的話，你就走吧，幫我關門，謝謝。”

  “……”

  黎湛木訥地走出房間。

  “哢嚓”，關上房門。

  他站在走廊中間，左邊是朝夕相處了十六年的妹妹，右邊是有著共同血緣的親妹妹。

  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不知站了多久，黎湛終於回過神來，上樓找黎奕宏。

  黎奕宏沒有解釋當年的做法。

  事已至此，他沒必要跟一個晚輩解釋。

  而且他的答複是：“維持現狀最好，你宋姨已經跟茉茉談好了，她保證不會再提起這件事。”

  “談好？怎麽談的？是不是又威脅——”

  “沒有威脅，她資源的！”

  黎奕宏猝然打斷黎湛的質疑。

  黎湛站在書桌前，拳頭緊了鬆，鬆了緊。

  最後他什麽也沒說，扭頭走了。

  黎杜若從黎湛那裏得到這個答案，心裏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下。

  雖然宋媛跟她說過不會有事，但黎奕宏的態度不明朗，而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黎湛。

  現在黎湛和黎奕宏都默認這樣，以後肯定不會再變了。

  到時候黎茉再鬧，隻會更惹人嫌。

  之後的一個星期，黎杜若都沒有聽到有關黎家的事，無論是家裏、還是學校。

  班裏唯一的知情者劉景昀，對她和從前一樣，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5班。

  於在對黎茉搶黎杜若身份的事耿耿於懷，除了遞作業，沒有回頭跟她說過話。

  他也就沒發現，黎茉進步的有多麽神速。

  黎茉把存下來的法力，通通加在記憶力和IQ上，能力已經達到了一般高中生的水平。

  唯有鄰桌的趙又明隱隱約約感覺，角落的這個小傻子，好像交作業的時候，沒以前那麽急了？

  “月考還剩不到一周，各科新課都不會停，老師沒有時間帶你們複習，你們自己做好準備……”

  課上，班主任孫老師向學生們叮嚀第一次月考的事情。

  期間，她有意無意地看向角落。

  黎茉埋頭，看似學的很認真。

  但沒人比班主任更加清楚，她其實就隻會發呆而已。

  不然怎麽可能隻考那麽點分數，排名全年級倒數？

  幸好校長還算有人性，答應了她的請求。

  從今以後對這個學生，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月考前一個周末。

  黎杜若以複習為由，推辭了去邱家寫作業。

  黎茉卻一大早出門，家裏誰都不知道她去做什麽。

  宋媛今天沒怎麽管她。

  因為明天黎氏集團將舉辦公益活動發布會，黎老爺子這件事做了很多年，整個家族都非常重視。

  為了出席活動，宋媛準備帶孩子們去試禮服。

  所以她巴不得黎茉跑出去不見人影。

  下午。

  宋媛一行人即將出發，黎茉還是沒有回來。

  “媽媽，要不要打電話問一下茉茉姐在哪裏？”臨上車前，黎杜若故作憂慮。

  宋媛把兩個小孩推上車：“微信裏問過了，她看到回消息就行了，不回媽媽也沒辦法，你們又不是不清楚你們茉茉姐是哪種人。”

  她說的好似也很無奈。

  黎杜若沒再勸說，心裏卻有想法。

  黎茉不來試禮服，拿什麽參加明天的發布會？

  如果她穿的一身土鱉，肯定沒人相信她是黎家的親生女。

  那樣的話，自己身上這“黎氏千金”的標簽，就更沒有人質疑了吧？

  黎杜若忍不住唇角微彎，眉眼也明朗起來。

  在宋媛的要求下，品牌方給黎杜若準備了三條禮服。

  最後黎杜若選擇了那條流彩水晶銀色蓬蓬裙。

  因為流彩的光芒，很容易讓她在人群中顯現出來。

  宋媛趁機留了一件樸素的白裙給黎茉。

  到時候她們同台，黎杜若絕對會豔壓黎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