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連書目都看不完，還背什麽書！？

  道藏中隨便挑一冊都夠普通修道者研究一輩子，這次考核範圍卻是全部。更別提還有天文地理，時事政論……

  小枝勉強看了一晚上，也隻背幾本山海異聞。

  第二天，所有候選者在雪飲道大廣場，進行露天考核。

  入場前，閻獄道長老會驗明考核者身份，確定沒有替考之類的現象。隨身物品一概不得帶入，多穿了一件外袍都得脫掉。

  眨眼間，候考處就堆滿了裝著小抄的儲物袋。

  小枝也是第一次見識修道界多種多樣的儲物法寶，布袋、戒指、手鏈等屢見不鮮，最奇異的有甲蟲、假牙、肚臍眼……

  她進去時，按要求放好芥子囊，脫了外袍和鞋，因為上麵有“蜀山”字樣。

  閻獄道長老說：“帶字的東西都得放外麵。”

  小枝瞥見了好多條帶字的抹胸、肚兜、紅褲衩，還有一小堆米。

  旁邊有個人嚎啕大哭：“我可是花了三個月把所有道藏刻在一粒米上啊！”

  “你都有這空了，怎麽不去背書？”

  原來，整場筆試內容量極大，持續七天七夜，未辟穀的候選者可以帶吃的，這人才出了刻米的奇招。除了刻米的，還有刻丹的，刻大腿的，閻獄道長老都看得麻木了。

  他們早就派人潛伏沙瀑道，把候選者們的作弊手法，弄了個一清二楚，監考起來絲毫沒有壓力。

  小枝好不容易經過重重關隘，到了坐席之上，心中一清，精神一震，低頭看去，原來蒲團下麵設置了凝神的陣法。

  她往左右瞧了瞧，發現陣法不僅凝神，還限製了視野，最遠隻能看到走道，看不清隔壁桌的卷子。

  每一個縱排、橫排，都有兩名卻邪使監考，不停走動，確保每一刻都沒有任何死角。

  尹飛虹昨天就說了，抓住作弊，直接頸後一刀，卷子上有陣法，見血封卷。

  小枝問她：“萬一有什麽心意相通之類的辦法，不會被人抓到呢？”

  “卷上陣法能自動查重，過半數一致會自燃。考後，閻獄道長老手動查重，會分析整體結構、行文方法、用詞偏好，同一個人，就算做了兩份不同的答案，也一定會被抓出來。”

  小枝聽得一愣一愣的。

  “而且……”尹飛虹神神秘秘地說，“前些天，龍宮搬來了窺心鏡，蜀山會用這個監視候選者心理變化。你要是想探頭看小抄，窺心鏡就把這場麵，在所有長老麵前放出來了……”

  “……”

  等所有人入場，發卷之後，小枝更加不安。

  題本是玉簡，少說也有幾十萬字。但答題是用竹簡，得一字字往上刻，統一用秦篆。

  都說“字如其人”，估計閻獄道改卷，也會考慮字刻得好不好看。

  小枝自從用過玉簡，就再也沒寫過幾個字，更別提什麽“秦篆”。每次提刀想刻，都忘了自己要寫什麽。

  說好的過目不忘呢……

  小枝有點崩潰地開始答題。

  題目如瀚海繁煙，非常之多，但前麵不難。比如煉丹用的器皿是什麽？傻子都知道，那不是叫“丹鼎”嗎？

  第一天結束，小枝才刻了十米竹簡。竹簡被統一收上去，發下新的，繼續答題。

  後來幾天，題目越來越難，作弊的也越來越多，卻邪使砍人砍到手軟。

  小枝心想，這麽堅持下去，隻要她不作弊，沒準能拿個中上遊的成績。

  到第七天，題目多為撰文獻策，小枝答起來比天文地理順手。

  “蜀派你攻城，你發現閻獄道定製的行兵路線可能有誤，會延誤戰機，如何處理？”

  當然是不理閻獄道，按對的做。

  “你成為侍劍人之後，南方大澇，北方大旱，眾民在聖跡靜坐祈願，此時妖獸攻來，你怎麽將他們勸走？”

  弄個龍卷風把他們卷走？

  ……

  …………

  很快，小枝寫到了最後一題。她看完題，怔了很久。

  “世事不得圓滿，世人當有取舍。昆侖奪還一戰，你若為蜀山侍劍人，即將斬殺王獸無悌，此時魔主脅聖王性命，該當何如？”

  答完之後，有一題加試，漸漸在玉簡中浮出。

  “若舍一人，可救天下人，你作何抉擇？”

  “舍十人何如？舍百人何如？舍千人萬人何如？舍三分之一何如？舍半救半又何如？”

  “若舍己可救天下人，你又作何抉擇？”

  ……

  小枝想了很久，放棄加試題。

  “生命的價值難以數目等量權衡。”

  若舍我可救天下，也得看這齷齪人世配不配。

  交完卷她就後悔了，應該寫點舍己為人、無私奉獻上去的。

  出考場之後，她渾身舒暢，除了最後幾題，都自我感覺良好。

  直到她回小陣地，聽見蘇青青等人對答案。

  “第十八題，煉丹用的器皿是什麽？”蘇青青回憶道，“丹鼎，分內鼎和外鼎，外鼎為法器，內鼎為五髒……”

  小枝問：“一定要答出內鼎、外鼎嗎？”

  “一定要，道藏原文是這麽寫的。”

  “……”

  尹飛虹突然跑進來，手裏拿了根玉簡：“我找燕善拿了最後那些策論題的答案！他一出考場就憑回憶寫了一遍！”

  小枝有點不好的預感，湊過去看了看，正好看見她答“龍卷風”的那題。

  “你成為侍劍人之後，南方大澇，北方大旱，眾民在聖跡靜坐祈願，此時妖獸攻來，你怎麽將他們勸走？”

  蘇青青念了遍燕善的答案：“靜坐祈願是眾民應有之權，保護他們的權益則是侍劍人應盡之義。”

  小枝聽了個開頭就驚了，這話她一輩子都說不出。

  “若實力足夠，則環而守之；若實力不足，則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安排傳送陣及法器，將眾民撤離至安全地帶的聖跡。”

  “不論交戰勝負，不能讓世人蒙傷。事後當以調南水濟北旱，調節風雨，彌補損失。祈願雖可行，但侍劍人為聖人分憂，仍需盡好人事。”

  ……

  小枝心想，她要是聖人，肯定已經被說服了。

  “這裏還有徐況、白嫣微回憶的版本！”尹飛虹又掏出幾塊玉簡，她作為隊長，和其他隊關係都不錯。

  小枝心道，考試成績她是不能指望了，還是想想別的出路吧。

  “楚臣！”她招了招手，把楚臣叫到角落裏，“你身上有多少空玉簡？”

  “兩萬多個吧，之前囤了很多，沒用完……”

  “這次考核的題目，我全部都完整地記得，答案也有幾份了，整合在一起，拓個兩萬份，賣去蜀山和其他神山吧？反正他們也要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