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按你說的，你幫我找材料，我給你建傳送陣。”

  兩件事突然湊一塊去了。

  小枝權衡再三，決定先保蘇兼一命，但傳送陣也不能放過。

  “我去趟南海，你來不來？”小枝對周鬱之道，“有些東西中鎮難尋，興許海國好買呢？”

  周鬱之一聽有理，便應了下來。

  小枝飛至南海，將周鬱之交給十九殿，吩咐他帶人去海市逛一逛。然後立即更衣整裝，見到了白蔻和蘇兼。

  白蔻仍著一身紅衣，但比之前狼狽些，身上都是傷口。

  杜忘川低聲稟告：“二人欲盜不老藥丹方，被七哀穀發現，引發一場惡戰。傀儡好不容易才帶蘇兼逃離，直接就來咱們這兒了。”

  蘇兼想借不老藥的生機，將傀儡白蔻變成真正的“人”。但七哀穀到底積澱頗深，沒有讓他們得手。

  他們兩人多年躲躲藏藏，也無親朋好友，唯一一個妹妹蘇青青，蘇兼不想將她牽扯進來。

  這時候，他突然想到了小枝。

  “還能救嗎？”小枝低聲問。

  “難……”杜忘川道，“隻能用盤螺壺煉了。”

  小枝不知道是想到什麽，一直不肯煉他。

  白蔻隱隱聽見他們討論，以為小枝是不願意出手相救，於是連連跪地磕頭，說隻要能救下蘇兼，她連命都可以不要。

  “情之一字……”杜忘川搖頭低歎。

  小枝不為所動，靜等了一會兒，易子規把沈風玄叫來了。

  “給，先護住心脈。”沈風玄帶來了神山的渡厄丹，“這藥可以讓他多熬上一年半載。”

  “多謝沈道長。”小枝矜持地道謝。

  蘇兼服藥後幽幽轉醒，眼前漸漸出現一些輪廓。他先看見白蔻潸然淚下的麵孔，緊接著又看清了床前圍的幾人。

  站在最前麵的是一對少年少女。

  少年冷淡老成，玄衣環佩，麵容如玉，周身劍氣攝人，氣息已至化神大成。他目下無人，隻偶爾側目看看身旁少女的臉色。

  “我有些話想單獨同他說。”那少女道。

  於是所有人都離開了。

  蘇兼努力凝聚視線，發現這是一座宮殿，穹頂呈圓形，布滿了星辰般的光點。

  小枝道：“沈風玄給你帶了渡厄丹，可以幫你續一年半載的命。”

  “多謝……”蘇兼黯然。

  渡厄丹是神山靈藥，常用於給破關失敗的修道者保命，還能讓破損經脈痊愈，難怪他恢複了視覺。

  這種藥極其珍貴，沈風玄倒是年年都有一顆，但他自己用不上，就給小枝做人情了。

  小枝繼續道：“我希望你想個一年半載，然後再決定要不要我救你。”

  “救我……”蘇兼怔住了，“用不老藥嗎？”

  “不是。”小枝搖頭，“但也不是什麽善法。很快你會見到幾個人，都是用這種辦法起死回生的。你多考慮一下，再做決定吧。”

  小枝怕她煉了蘇兼，蘇青青知道後會難辦，所以沒有貿然用盤螺壺。

  小枝又道：“關於我的事情，你不要在城中多提，叫我城主就好。”

  蘇兼不太明白，但還是應下了。

  渡厄丹效果很強，僅一兩天的功夫，蘇兼就能起身了。白蔻在他跟前悉心照料，偶爾推他去城中街道上走走。

  城中人很少，蘇兼眼熟的僅有杜忘川。

  他話不多，性子也不像妙仙洲弟子一般溫順，平日裏負責照料城主起居，總是很忙。

  蘇兼與他搭話，杜忘川隻道：“城中還缺名醫者，城主是因為這個才收留你們的，不要多想，也不要給她惹麻煩。”

  城中才這麽些人，有什麽病患要治的？

  蘇兼疑惑了一陣，很快就知道了。

  某日，城外抬來一個鮮血淋漓的年輕人，穿一身黑衣勁裝，看起來奄奄一息。

  將他帶來的，是一個素雅溫和的女人，也穿黑衣勁裝，眼神十分犀利。

  她說自己叫“薛貞”，是城中傳法之人。蘇兼這才知道，連山城不止海下部分，還有海上諸島。

  “為他診治一下吧。”薛貞將這個年輕人扔在地上，“他朝李冕扔玉簡，被助講給揍了。”

  “外傷而已……”蘇兼摸了摸耳朵，剛才是不是聽見“李冕”這個名字了？

  他用醫道真氣治療傷者，繼續聽薛貞與杜忘川閑聊。

  “還真弄來了一個醫修？”薛貞指著蘇兼道，“看他這一瘸一拐的樣子，是不是被城主打斷腿綁過來的？”

  杜忘川眼睛都不眨：“怎麽可能？城主向來講理……”

  薛貞嗤笑一聲，道：“可上次那個醫修，叫什麽餘振的，是被她砍了頭帶過來的。”

  蘇兼脊背一涼。

  “對了，靈石的事情，解決得怎麽樣？”薛貞又問，“我這邊可撐不下去了，再拖就隻能用聚靈陣。”

  “馬上就能解決了。”杜忘川給薛貞使了個眼色，“薛前輩去給他講講鎮山石的事情吧。”

  薛貞會意，對蘇兼道：“我本是宵罰道囚徒，後來被城主殺了，然後大卸八塊帶出來。”

  蘇兼有點冒冷汗：“是……是嗎？”

  “重新活過來之後，也沒有什麽異常，能修煉，會受傷。”薛貞繼續道，“但我變成了介於生死之間的存在。你看著我，我是活的，但如果城主用芥子囊裝我，可以裝得進。我對她來說是死物，類似法器那樣的存在。”

  “我可以自由行動，但是會獲得一個致命弱點。如果不想要這個致命弱點，就必須像陸長光一樣，與她寸步不離。”

  薛貞說完，直接站起來，俯瞰道：“你自己選，不過我得說……”

  薛貞忽然壓低聲音：“她並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

  “治好了。”蘇兼將傷者治愈，交還給薛貞。

  臨走前，薛貞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她記得剛複活時，小枝問她，“鎮山石在哪兒”。

  她當然不會老實回答，隻說在頸後。

  小枝掀她領子查看了一下，發現不在，便傳聲道：“在心口吧。既然決定騙我，手就不要下意識地去碰鎮山石了。”

  蘇兼這個純潔的小眼神，一看就鬥不過小枝。如果心甘情願被煉，以後恐怕要當牛做馬。

  與此同時，小枝正準備前往海國，陪周鬱之逛街。

  周鬱之要看海國的黑市，隻能由十九殿這個鮫人帶領。

  他們還帶了個元嬰期護衛，名字叫“貉”，光頭大漢，花臂紋身，有兩個小枝那麽高。據說是李冕的助講，勇猛善戰，性格豪爽。

  小枝道：“我們找須彌隕鐵和盤古血就行了。天工石可以用五行離解法替代。”

  “明白。”十九殿應道，“下一個峽穀中，有一座海底火山，黑市就在火山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