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拯救8
作者:地效飛行      更新:2022-05-09 15:11      字數:4014
  當天晚上,魏承恭就找到了總理。

  “有什麽事嗎?”

  “總理,我想問問,傅院長應該還不知道我的來曆,以及長征的事情吧?”

  “他不知道——怎麽,你認為應該讓他知道?你的理由是什麽?”

  “因為有一項很重要的工作,估計要落到他肩頭上。而如果他不了解我的來曆,不能早作準備,臨時突然壓到他肩頭上的話,我恐怕會出大亂子——說是一場浩劫也不為過。”

  “這麽嚴重?”

  “暫時來說還沒有問題,不過我們必須早做打算。”魏承恭道:“不知道總理你對於細菌的耐藥性知道多少?”

  “耐藥性?”總理愣了一下。

  也難怪總理他會發愣,細菌耐藥性要在人類大規模使用磺胺、青黴素之類人工合成藥物,然後發現這些藥物療效越來越差之後,才會有初步的察覺,至於係統的研究就更靠後了。

  而現在,磺胺類的藥物還隻存在於德國法國的實驗室中(1935年,德國生物化學家格哈特·杜馬克才公布了有關磺胺類藥物殺菌效果的發現,之後才有了工業化生產),至於青黴素……不多說了吧。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人類使用藥物來殺滅細菌,然後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細菌們不堪忍受我們人類的壓迫,奮起反抗;而他們的反抗方式,就是讓自己進化,進化得不怕我們使用的藥物;這樣進化後的、不怕藥物的細菌,我們就稱它們對某種藥物有了‘耐藥性’。”

  總理點頭,失笑——點頭是示意明白了,失笑則是因為魏承恭的說法。

  “這個過程是反複進行的。當我們人類發現某種藥物對細菌無效後,我們就開發出更新的藥物,而細菌在我們使用新藥物之後,又繼續進化……”魏承恭說著話,還伸出兩手比劃:左手把右手壓下去,然後右手又把左手壓下去,在然後左手壓右手,右手壓左手……好吧,當了幾天教師,這貨的說明能力倒是見長。

  “磺胺,青黴素,鏈黴素,土黴素……一代代殺菌藥物不斷被開發出來,到了我們那會兒,別說是藥物,就是一般的香皂肥皂洗衣液,也要標榜自己有殺菌效果——可以說,我們在不斷地使用高新技術以及先進武器發動對細菌的圍剿。”

  總理哭笑不得——這是把細菌比作我們紅軍嗎?還是說把我們紅軍比作細菌:“然後呢,細菌就像我們的紅軍一樣,在你們一次次的圍剿之下,頑強地生存了下來,還建立了根據地?”

  “問題是在這不斷的鬥爭之中,細菌也在不斷地進化。相比於這時代的細菌,我們那時候的細菌可謂久經考驗,經過種種抗生素,滅菌劑,消毒劑的考驗,依然能夠存留下來的細菌,您可以想象一下,有多厲害。”

  總理點頭,道:“就好像你們那時候的軍隊跟現在我們的紅軍一樣,沒有可比性,是吧——我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你來回於兩個時空,會把你們那個時代的超級病原菌帶到這個時代來?而這些病原菌一旦繁衍開來,其戰鬥力不是這個時代的病原菌能夠比擬的,是吧?”

  魏承恭點點頭,道:“暫時來說,我還不能攜帶活物穿越,所謂活物包括細菌,所以還不用考慮這個問題。等到我能夠攜帶生物穿越的時候,這個問題就不能不考慮了……我記得有個西班牙大流感,據說病死的人比第一次世界大戰打死的人還多。”

  “嗯,那是十多年前,世界大戰快要結束時候的事情。”作為親身經曆者,總理點頭道:“死了多少人我不清楚,反正那時候報紙上都是這方麵的消息。當時我剛從日本回國,在天津地區組織覺悟社。還記得那個時候城裏人很恐慌,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防病治病辦法流傳。有一家人,夫妻兩個分別聽了兩個小道消息,一個說要保持空氣流通,這樣可以把屋子裏的病原菌釋放到外麵,一個說不能見風,這樣可以防止外邪內侵,結果夫妻兩個吵到差點離婚。”

  “確實不能掉以輕心。”總理沉思了一會兒,道,“不過,是否擴大知情人範圍,這個不是我一個人能做決定的……這樣吧,要到什麽時候,你才能夠帶人穿越?”

  “不是很清楚。不過,總要來回一二十次以上吧。”

  “也就是說,我們還有比較充足的時間來計劃這件事——等下一次政治局開會的時候,我會把這件事提出來,交給大家審議。”

  ————

  剛要離去,魏承恭卻又想起一件事來。

  “怎麽回事?”

  “事情多,給忘了,其實一開始就該跟您說的。”魏承恭道:“總理,我想出來兩個辦法,不敢說能解救根據地的群眾,不過我想,應該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起到點兒作用。”

  “哦?”總理詫異了,這孩子居然真的想出辦法來了?

  而且還一想就是兩個?

  “說來聽聽。”

  “我們不可能去找常凱申要求他改變命令,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說實話,魏承恭真的動過這個念頭,自己直接去找常凱申,告訴他內戰的結果(隻告訴結果,不告訴過程),希望他能回心轉意。不過轉念就把這想法槍斃了——估計就算自己把他帶來現代社會,讓他親眼目睹曆史審判的最後結果,他回去以後,要做的第一件事,估計就是變本加厲地圍剿紅軍。

  “不能在領導者身上做文章,那就隻能在執行者身上做文章了,這個倒是不難。”

  總理沒有插話,看著魏承恭,眼睛發亮。

  “想要讓某個人按照我們的意誌行事,一般來說,隻有兩種辦法,一是威逼,一是利誘——常凱申其實也是這麽幹的。”

  總理點頭,卻又皺眉道:“威逼需要‘力’,利誘需要‘錢’,這兩者我們跟常凱申比起來,都不占優勢的。”

  “不!這兩方麵我們都能設法占有優勢。”魏承恭搖搖頭,“威逼需要‘力’,利誘需要‘錢’,這兩方麵我們確實都不如常凱申。但是,威逼的極致無非是傷身傷命,這一點常凱申能做到,我們也能做到,換句話說,我們跟常凱申具有同等的威懾力。”

  “你的意思是……暗殺?”總理皺眉。

  在我黨的曆史上,對了對叛徒之外,對於敵方的暗殺行動一直保持得很克製。真要是放手發動暗殺,以馬列地下黨的能力,白黨那些高級將領估計沒幾個能活得下來。不說別的,如果常凱申和主席易地而處,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命令郭汝瑰、熊向暉等人設法暗殺主席。

  “在根據地保留一隻足夠戰鬥力的小部隊——比如新組建的那支特種部隊——專門擊殺民憤極大的敵方指揮官,重要的是要造成影響,言明是因為他們殘害根據地民眾才會招致報複,警告他們做事不要太過分,營造紅色恐怖的氣氛。這樣一來,當他們在徹底消滅這支小部隊,解除後顧之憂之前,就不敢做得太過分。”魏承恭說到這裏,笑了笑:“據說這個辦法在抗日戰爭時候的淪陷區很好用。我們派出敵後武工隊,擊殺那些死心塌地給日本人當走狗的漢奸賣國賊,威懾那些被迫投敵搖擺不定的偽軍,警告他們不要把事情做絕了。以至於偽軍們後來賭咒發誓都用武工隊,比如‘我要是騙了你,就讓我明天出門遇到武工隊’。”

  “你是為了這個目的才拚命武裝那支特種部隊?”總理點點頭:“這所謂特種作戰其實也不過是我們正在用的遊擊戰的加強,這是我們一直在用的辦法。而且,我們也正打算這麽做。”

  魏承恭愣了一下:“您說的是項書記和陳帥?”

  總理點點頭:“不止是他們兩個——既然紅七軍團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那麽我們打算把粟、尋兩位同誌也留下來。”

  “靠!”魏承恭隻能吐出這一個字,“特種部隊加上陳粟……還真是留下了不得了的精兵強將啊。”

  ————

  “這是威逼,還有利誘呢?”

  “利誘一般來說,是靠錢——當然也不一定隻靠錢,比如有的人喜歡名人字畫,有的人喜歡珍奇古玩,不過這些東西要靠錢來換,歸根結底還是靠錢——我們不可能跟常凱申比錢多,所以我們隻能靠用錢買不到的東西。”

  “你是說?你從未來帶來的東西,不太好吧,有可能暴露你。”總理皺眉道。

  魏承恭搖頭:“有一樣東西是不會暴露的,總理你說肺結核在這個時代還是絕症,但是我們這裏已經有了特效藥……隻要把藥片碾成粉,就不會暴露了。”

  “這可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利誘了……”總理眼睛一亮,“威逼的極致是傷身,利誘的極致就是救命,這方麵我們倒是可以做得比常凱申更好。”

  旋即又皺眉,“威逼還好辦,來去不留人。利誘的話,不可避免地要派人去跟敵人接觸,這樣有可能會被敵人不分青紅皂白地抓起來——也罷,不能因噎廢食,隻要注意操作,應該能夠減小同誌們的傷亡。再說,”總理停頓了一下,慨然道:“我們馬列黨人,不能讓老百姓吃虧。”

  “另外,我還有個建議。”魏承恭又道:“我今天去醫院了,看到你們之前用的x光機,非常大的機器,帶著行軍應該不方便吧?”

  總理點點頭。

  “那……走的時候打算怎麽處理呢?”

  “炸掉。印鈔機,縫紉機等等機器也照此辦理。總之,不能留給敵人。”

  魏承恭沉默了一會兒,道:“總理,我覺得,我們可以靠著這些東西,讓一些人打入白黨內部,也可以作為條件跟敵人展開一些小談判。”

  總理愣了一下:“你是說……”

  “我們要在這裏留一支作為威懾的小部隊,對吧?當這支小部隊開始展現自己的存在之後,敵人肯定會發動反撲。如果他們一無所得,勢必會惱羞成怒,把氣出在老百姓身上。但如果這個時候,他們立下了大功,比如破獲了我們紅軍的地下醫院,地下被服廠,軍工廠什麽的……”

  “好!”總理一拍大腿,“把這些我們不要的壇壇罐罐扔給敵人,成全他們的功勞,根據地的老百姓或許可以少受些苦——這也是一種利誘,誘之以名,誘之以功。我們還能借機在敵人身邊多安幾顆釘子。”

  卻又歎了口氣:“未免有資敵之嫌了。”

  “這點東西就算給了常凱申,也無非是讓我們兩邊的力量對比從1比100變為1比101,作用有限,但卻有可能救下很多我們的基本群眾。”魏承恭不滿了,“總理,你該不會分不清這中間孰輕孰重吧。”

  總理一怔,失笑:“小魏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執行這種任務的人,是在資敵,不可避免地要背上叛徒的罪名,這可比一般的潛伏還要難——好吧,”說到這裏,他慨然道:“這還隻是小事,關鍵是,這樣的計策,在某些‘階級立場堅定’的同誌看來,恐怕是大逆不道。”

  魏承恭一怔,沉默,從毛熊到兔子,從建黨建國,到後來改革開放,保持這種觀點的人可絕對不是個別現象。

  特別是在現在,中國馬列黨還沒有擺脫馬列國際影響的時候。

  “罷了,終歸是條路子,那時候估計那些人對根據地也產生不了什麽影響了,至於同誌們的名譽——到時候就由我把責任背起來好了。”

  抬起頭來,向魏承恭鄭重地說道:“小魏,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