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燈鎮尋找張巧剪的任務，最終以我們的勝利告終。

  但是我們的代價慘烈，任務開始去了五個人，回來兩個人：我和戴嬈。

  胡一風、修為傑、楊蕾都把命丟在了千燈鎮，胡一風的斷頭、楊蕾最後的眼神，讓人想起來就心酸無比。

  這一次任務，是用命拚來的，拿血換來的，也是黑老七任務這一路來的任務裏，傷亡最慘烈的一次。

  張巧剪和我們一起回去，她在那一瞬間蒼老，那張臉上，再也看不見神采，倒是在她身邊照顧著的戴嬈，頗有她年輕時候的神韻。

  張巧剪對戴嬈，跟對鍾小璃，又有所不同。她對鍾小璃有著師父對徒弟的疼愛和嚴厲，對戴嬈，她有些沒有原則的寵愛，還有，她特別喜歡盯著戴嬈看，從千燈鎮回來她沒有關注外麵的風景，沒有看這個讓她久違了的世界。

  她的目光一直在戴嬈的身上停留，她一定是在看她自己，看到戴嬈，她就想起了過去，戴嬈實在太像她。

  我把戴爺曾經說戴嬈是張家人後代的事情告訴了張巧剪。

  她更是欣喜若狂，覺得張家有了後人，沒有絕戶。

  戴嬈趁著張巧剪心情好的時候，央求她教她剪紙。

  卻沒想到，遭到了張巧剪的拒絕，她很堅定的回絕了戴嬈的要求。

  她還是不開口說話，鍾小璃懂得她的肢體語言和眼神，要是不懂，她就會用剪刀寫字下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她經過烈火涅槃，身體恢複了，但是還是不說話。

  不知道是她的舌頭沒有恢複呢，還是，她已經恢複了說話的功能，但是卻已經無話可說了。

  該死的人死了，該傳的技藝傳了，還有什麽可說的？

  鍾小璃說，她師父的意思，不再讓張家的人剪紙，張家人成也剪紙，敗也剪紙。

  而且，她已經收了鍾小璃為徒，傳授了衣缽，將一生技藝都傳給了她，就不再收其他的弟子。

  但她可以教戴嬈一些小法術，用來防身。

  鍾小璃說要照顧張巧剪的後半生，但是我還得把她帶到青年公館去交差，黑老七的任務才算結束。

  我們回到青年公館，已經是晚上，唐宋和王一博蝴蝶等一群老人，給我們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

  “來，我們經曆了許多次生死，終於還能在一起喝酒。”唐宋舉杯說道，“為你們完成任務，幹杯。”

  “為重逢，幹杯！”

  “為活著，幹杯！”

  酒杯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外麵，華燈初上。

  張巧剪沒有來參加，她把自己關在屋裏，不開燈，她習慣了黑暗，她在黑暗中用那把送給鍾小璃的紅剪刀，剪紙，剪出符咒交給鍾小璃。

  “我感覺就像是過了幾年沒見你們。”我說道，“自從子虛村的任務開始，我就有不在人世間的感覺，進了千燈鎮，這種感覺更甚。”

  王一博對我擠眉弄眼：“這樣的感覺，以後一直會陪伴你。”

  “你什麽意思？王一博，你說清楚。”

  “我給你一個眼神，自己體會唄！”

  “你到底想說什麽，不說，我就喝翻你。”

  我覺得他話裏有話。

  “你凶我老公幹嘛？”蝴蝶馬上就護著了，瞪著一雙眼睛看著我，“再凶他，我就要出手了！”

  我叫道：“蝴蝶，你這叛變也太快了，以前我可是你陽哥啊！”

  “你依然是我們的陽哥，但是王一博是我老公。”蝴蝶說，“我分得很清楚，有人欺負我陽哥，不行，但是陽哥要欺負我老公，也不行！”

  王一博抱著蝴蝶就啃起來，我們一群人起哄，氣氛非常好。

  鍾小璃坐在我的旁邊，經曆了千燈鎮的生死任務，我們之間的默契越來越好，此時她安安靜靜的，那身上的白光一直都在。

  但是其餘人沒有看出來，他們的眼睛也看不到。

  我想起修為傑放的那一槍，沒有打中鍾小璃，到底是什麽原因？

  是這白光保護了她的原因嗎？

  “你看著我發什麽愣？”鍾小璃拍了一下我，我回過神來。

  蝴蝶笑道：“陽嫂，陽哥看著你，是因為你好看唄，看得都舍不得把眼神移開。”

  “對啊，你好看。”我笑著說，“看不夠。”

  她不好意思起來，羞紅了臉。

  我們吃吃喝喝，鬧騰到大半夜才散。

  我拿出手機，看看黑老七有沒有發任務成功後的獎勵信息。

  可是群裏一片安靜，已經有好幾天沒人說話了。

  鍾小璃和戴嬈在陪張巧剪，這是她來到一個陌生的第一夜。

  我一個人躺著，月光灑進來，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我想，黑老七讓我們找到張巧剪，把她帶回來之後，黑老七想要做什麽？

  他如此大費周章的找一個人，一定是有用處的，在黑老七那裏，從來不會做貼本的生意。

  接下來，他會不會給我安排冥界的活兒？

  在做黑老七任務的這條道上，我覺得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之前書生說過，黑老七這是對我的“偏愛”。

  他故意磨礪我，訓練我，讓我成為一個思維敏捷、邏輯清晰、一身法術的人。

  然後，我繼續被他利用。

  這才是我糾結的地方，我無法逃脫黑老七的控製。

  ……

  第二天，書生打電話讓我和鍾小璃過去一趟。

  他說看見王一博昨天晚上發在朋友圈聚會的照片，他發現了一些異常，希望我帶鍾小璃過去，他想親自驗證一下。

  我一愣，他通過一張照片就看出什麽來了？

  鍾小璃卻不想去見書生，說自己有一堆的事情要辦，我好說歹說，總算把她“綁架”去了。

  書生在半山買了別墅，裝修得非常別致。我牽著鍾小璃沿著林蔭道走了過去。

  “站住。”書生遠遠的說道，“往後退，站在陽光裏。”

  我笑道：“你想幹什麽？”

  “我不是叫你，我叫你女朋友呢。”他說，“鍾小璃，麻煩你再走一次，經過陽光，好嗎？拜托。”

  說實話，鍾小璃不大喜歡書生的性格，覺得他有時候裝模作樣的，這會兒叫她再走一次，她本不想走的，但是看在我的麵子上，她退回到陽光下，慢慢的走了過來。

  我不知道書生要做什麽，他緊緊的盯著鍾小璃，看她款步走過來，然後，他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這讓我心裏一緊，他到底看到了什麽？

  他對我說：“易陽，你過來。”

  我走過去，他說看看我的眼睛。

  就像上一次一樣，他仔細的看我的眼睛。

  看了一會兒，他說：“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