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燈神顯靈了！”

  麵前這人尖叫聲後，跪倒在地上，對著我就行叩拜大禮。

  “燈神現身了！”

  此話傳出，許多人齊刷刷的跪倒在地。

  後麵的人根本就沒看見我，隻聽見前麵人的驚呼，就跟著跪下了。

  我所在的位置，屬於居高臨下，一群人齊刷刷的跪在我的麵前，場麵和氣勢都非常大，讓我不知所措。

  這個鬼臉麵具以及身上的紅綢緞，把我給救了。

  我想起來了，剛才在唱儺戲的台上，這個麵具沒有出現，它跟台上的麵具不同，顏色更深，而且，上麵還帶著複雜的花紋，似乎，還有個王冠的圖案。

  這是燈神的專屬麵具！

  竟然被我鬼差陽錯的戴在了頭上，怪不得這些人一副惶恐的樣子。

  “燈神顯真身了。快去通知人。”

  有人飛跑出去，其餘人惶恐的跪著往後退，退到了離我很遠的地方，依然跪著，依然不敢抬頭。

  我沒想到事情會成為這個局麵，我也不知道燈神能不能開口說話，如果能，到底說什麽話才合適？

  普通話那絕對是不行的，土話我又不會說。

  還是不要說的好，佛曰，不可說，一說就破。

  見機行事吧。

  門口一片黑壓壓的人，我想，要不然我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出去，反正，他們也不敢攔著燈神。

  就在我準備走出去的時候，一群人簇擁著一個人出現了。

  這人還沒到我跟前，我就感覺到了一股強悍的氣勢，撲麵而來。

  他並非王者的長相，可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跟王者一樣，霸氣，威嚴，高高在上。

  他一身普通的衣服，普通的長相，並非是異相，走路帶風，腳步輕盈，雙目囧囧有神。

  隻是那一雙手的衣袖下半部，空蕩蕩的，讓我確認了他的身份。

  他就是戴嬈的爺爺，按照這個氣場和身體特征，一定沒錯。

  他那雙手，齊著手肘處，斷了。

  “戴爺，您看那裏！”

  人們把戴爺請了進來，他走到門口，對我鞠躬，算是拜過。

  眾人還想說什麽，他一揮斷肢，半截衣袖一甩，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他站在門口良久，也不說話，也不進來。

  我知道，我這個贗品，怎麽能受得了他這雙老眼睛的考驗？

  戴嬈在下麵不知道憋成什麽樣兒了，我們得趕緊把她救上來。

  救人要緊，這一場鬧劇該收場了。

  我正準備跳下去，戴爺旁邊的助手拿著三炷香，對著我拜了拜。

  “燈神，既然您顯靈了，那就是有什麽事沒有遂您的心願。您老人家大人大量，沒有通我們計較，而是通過顯真身的方式來提醒我們，我代表千燈鎮的子民，感謝您！”

  “請司神師！”戴爺聲音不大，但是卻十分清晰，鏗鏘有力。

  一個穿著道士服的老男人走了出來，手上拿著占卜的卦。

  戴爺讓他占卜看看，燈神到底是何事不順心？

  道士老男人像模像樣的開始占卜，幾番下來，他說，燈神是對今日的女子不中意，要換一個。

  “這好辦！”戴爺利索的說，“換一個就立刻換一個！”

  身後的人，明顯緊張起來。

  是啊，誰願意讓自己家的女兒送死？

  戴爺清了清嗓子：“我剛才聽聞燈神顯靈，我就知道有此事，所以，我已經準備好了，馬上送燈神走，把那女子也一並送去。”

  戴爺對著我這個方向拜了幾拜，香霧繚繞中，他臉上的笑十分玩味。

  “恭送燈神歸位！”他說。

  一呼百應，身後的人齊聲說：“恭送燈神歸位！”

  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他們撤離後，我再找個機會出去，再給這老頭說明情況。

  可我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幾個壯漢跑了上來，手上拿著一匹更大的紅綢布，把我一下子從頭到腳蒙住，抬著就走！

  緊接著，鑼鼓喧天，聲音震耳欲聾，我明明在叫，明明在掙紮，可是我的聲音被淹沒，我的動作被幾個壯漢活生生的給控製住了。

  他們抬著我，我雖然看不見，但是知道他們在走下坡路，往下走，那是往河裏去。

  我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這個戴爺，一看就是老奸巨猾，老謀深算的老江湖。

  他一定知道燈神不會現身，所以將計就計，把我給滅了。

  果不其然，他們到了河邊，我被扔到了一條船上。

  同時，另一個重物被扔了下來，船身一晃。

  緊接著，船開始順水飄下。

  我知道這條船，跟之前那條載著花轎的船一樣，到了深水處，就會沉底。

  我使勁掙紮，那些人不但蒙住了我，還給我捆綁了一圈，好在不是很嚴實。

  我像個被困住的蠶蛹，使勁尋找出口。

  這一回我摸到了我的瑞士刀，劃破厚厚的綢緞。終於，我探出了一個頭來。

  船裏已經進了水，旁邊的那個黑團也在動，我把這個黑團解開，看見那張臉時，我驚呆了！

  這是戴嬈！

  怎麽會呢！

  戴嬈被扔進船裏，和我一起將會沉入深水裏淹死！

  她可是戴爺的孫女兒！

  戴爺怎麽會讓她來做祭祀品！

  “戴嬈！戴嬈，你醒醒！”我叫著她的名字，她有些迷糊，我給她的臉上拍了涼水，她才醒了過來。

  “小哥哥……”她愣神了幾秒，哇的一聲就撲了過來，趴在我肩膀上哭了起來。

  “快別哭了，船要沉底了！”我說道，“會不會遊泳？”

  她說會遊，深水處不會。

  那就好，不然我這個狗刨澡怎麽救她？

  船身往下沉，可岸上還有人盯著，我叫戴嬈不要著急，我們再等等。

  “怎麽會這樣？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我問，“是誰把你救出來的？還有，你為什麽會成為燈神的祭祀品？”

  她一直不停的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得出非常委屈，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船拐了個彎，我趁機帶著戴嬈跳了下去。

  我們往沒人的岸邊遊，這條小河看著很窄，實際上挺寬的，更別說我們在深水處，有一種死裏逃生的感覺。

  終於，我們遊到了一處河灘上，戴嬈在中途喝了幾口水，這會兒嗆得使勁咳嗽。

  “小哥哥，你快走吧。”戴嬈說，“快離開千燈鎮，不然就來不及了。你走，你不要管我，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來處理。”

  “沒找到張巧剪，我們怎麽走？走出去也會被黑老七處死。再說，隊友們去哪兒了？要走，我們一起走，一個也不能少！”

  “能出去一個是一個！”戴嬈急了，“你出去，再帶人進來救我們，不然的話，我們一個也出不去。”

  “戴嬈，我心裏有太多的疑惑，你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燈神是誰？你爺爺是誰？張巧剪，到底和你爺爺是什麽關係？還有，你怎麽會被作為祭祀品？這個小鎮雖然沒有剪紙了，但是處處都有剪紙痕跡，他們是不是不做剪紙藝術品，轉做剪紙巫術了？”

  我一口氣說了我心中的疑惑，戴嬈捂著耳朵，使勁搖晃著腦袋：“小哥哥，你不要說了，我不聽，我都不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輕輕把戴嬈的雙手拿下來，輕聲安慰道：“戴嬈，我知道你心裏一定有說出來的痛苦，你不是你爺爺的親孫女兒，難道，你是他專門養著祭祀燈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