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了好幾分鍾的門，挨個敲，沒有一扇門打開，倒是把其他住戶敲醒了，他們不耐煩的告訴我，修為傑他們今天一早就出門了。

  “他們做什麽去了？”我問。

  沒人知道。

  他們說修為傑這段時間失魂落魄的，沒有一點精神，白天還嗬欠連天，走路歪歪扭扭，不知道是不是在……

  他們欲言又止，跟我之前想到一處去了。

  要不是昨晚我看見那一幕，我也會如此認為。

  但是現在我清楚，修為傑他們在剪紙人，剪來做什麽，不知道。

  按照他的脾性，以及這陣子神出鬼沒的特征，一定不是好事。

  根據冥界11號的描述，我覺得他說的那些闖入冥界的人，就像是昨晚的那兩人。

  可那兩人走路都費勁，一風能吹跑，能有那麽大的本事，把冥界攪得不得安寧而關閉通道？

  我又在他們的門前找到了幾個小紙人，我細心收起來，我要去找書生把這事問個明白。

  巧不巧的，一出門就碰見書生的車停在門口，他搖下車窗，一副等我許久的模樣。

  我急吼吼的上車，開口就問：“你也知道了？”

  “我知道什麽了？”書生納悶地說，“我這不是帶你去看看板寸頭？”

  我恍然大悟，上次從子虛村回來，我就纏著書生帶我去看板寸頭，可不論如何，他都不帶我去，說再等一陣子，等到時機成熟了再說。

  我估計板寸頭沒有痊愈，不能見人，還需要靜養，所以到後麵，書生不說，我就沒有催促。

  “我這兒還有事情給你說。”

  書生打斷我：“先看了板寸頭，再說。”

  汽車飛馳，很快就到了郊外，這條路，不是去千佛寺的路。

  “板寸頭被轉移到另外的地方了？”

  書生沒說話，汽車繞上一個山頭，這裏人跡罕至，茅草叢生，樹木參天。

  看起來，這裏沒有人煙。

  “他……怎麽了？”

  我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

  書生在山頂停下車，我一下車，就看見一座新墳。

  我預感到的事情發生了。

  “他死了？”

  新墳沒有墓碑，周圍還撒上了生石灰，還有許多令旗之類的法器，圈了一個圈子，把新墳圈在中間。

  “他早就死了。”

  “在我們從子虛村回來之前？”我問。

  書生點點頭：“你們做任務的過程中，他就死了。我不告訴你，第一，不想給你增加壓力，人死不能複生，你就算知道了，也沒有辦法。第二，一個月之內，他的墳墓都不能讓人靠近，不然的話，就會被感染屍毒。”

  我心裏一陣悲傷，那群年輕人，死了三個了。

  “我這樣做，是為了大家的安全。”書生解釋道，“對不起……隱瞞了你。”

  “你做得對。我一出來就知道這事，真的會來看看他。整件事情，他是最無辜的。”我說，“我還得謝謝你，沒有給我衝動的機會。”

  “許多事情我們無法改變，那就接受事實。”書生說，“看似無情，其實，是為了更多人的安危。”

  “你考慮周全。對了，宏遠小師父呢？”

  “一會兒就帶你去看。他沒死，還在千佛寺，我已經約了他見麵。”

  我們遠遠的拜祭了板寸頭，書生說：“小夥子，你的後事是我料理的，這也是我們最後一次來看你。保重。”

  他解釋說，由於他身上的屍毒太厲害，三個月後，會朝外麵蔓延，墳墓周圍二十米，將會寸草不生。

  所以，我們以後不會再來了。

  到了千佛寺，宏遠在門口等著我們，他比以前清瘦，憔悴，唯有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想必一定是死裏逃生。

  “阿彌陀佛，施主安然無恙。”他對我說。

  “小師父無恙。”

  “都無恙。”

  他把我們請進去，我走了兩步，又倒退回來。

  我看見千佛寺的大門上，有兩個小紙人！

  它們所在的位置並不明顯，要不是我滿腦子都在想小紙人的事情，我壓根兒就不會注意到。

  它們堂而皇之的貼在佛寺的大門上，顯得有些諷刺和招搖。

  “小師父，這是什麽？”我指著小紙人問宏遠。

  他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微笑著說，可能是香客裏的小朋友給貼上去的，小孩子貪玩，不礙事，菩薩不會怪罪的。

  我拿出我帶的那幾個小紙人一對比，它們竟然差不多，一看就像是出自同一人的手藝。

  “施主也喜歡剪紙？”宏遠還是笑嘻嘻地問。

  “這些小紙人，是什麽時候貼上來的？”

  宏遠見我認真追問，有些好奇地問我，這些紙人，難道有什麽講究？

  他說寺廟每天都有專門的人打掃，大門是寺廟的門臉，當然不會馬虎。

  “這麽說，紙人是昨晚才貼上來的？”我問。

  宏遠說是不是昨晚他不知道，一定不是昨天白天。

  “你有什麽話，可以直接對宏遠小師父說。”書生道，“我看你那樣子，似乎是大事。”

  “我先再看看。”我沿著大佛寺走了一圈，這一圈的收獲不小，我發現了七個小紙人，分別貼在大佛寺比較重要的位置，就連正殿菩薩的神位上，也貼了一個張牙舞爪的小紙人。

  至此，宏遠的臉色就開始變了，他一定察覺出，這不是小孩子的惡作劇。

  我們到了禪房，把在這裏發現的紙人和我身上的紙人放在一處做對比，它們的風格差不多：形象各異，沒有五官。

  “到底是什麽事？你們就不要給我賣關子了。自從師父圓寂後，千佛寺就是我在主持大局，如果出了什麽大事，我擔當不起，還請施主們明示。”

  宏遠小師父明顯著急了。

  “這件事，還得從一個多月之前說起……”

  我把從冥界那裏得到的消息，以及昨晚看見的情景，詳細的說他們聽，當然，我沒有出賣冥界11號，隻是說打探來的消息。

  書生把紙人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看，小小的紙人，他似乎要從中發現什麽大秘密。

  宏遠也把紙人仔細端詳，看得出來，他並沒有什麽發現。

  “沒想到，這門巫術還是出現了……”書生嘖嘖嘖地說著，臉上一片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和宏遠都催促叫他快說，不要賣關子耍帥，我們等不及了。

  “總的來說，這是一門巫術。”書生言簡意賅的說，“剪紙巫術，是民間巫術的一種，因曾為統治者立下汗馬功勞，所以，其身份又淩駕於其他巫術之上。隻是，它不是已經消失了幾百年了嗎？為什麽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