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黑暗之心(8)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54      字數:3643
  “快,快,快跑”

  肖海鷹教授因為服用了抵抗神經係統錯覺的藥物,又因為神智堅強,所以麵對一片朦朧的溫暖光芒,還是保持了一份時有時無的清醒感。

  殘存的理智思維告訴肖教授,從微黃色暖光裏走出來的兒子和妻子,早已經不在人世幾十年了,現在出現在眼前的隻能是幻覺。

  有某種東西正在侵入自己的大腦中樞,深入潛意識層,尋找他內心最薄弱的所在。

  眼看著死去四十多年的兒子和妻子越來越真實,發出的聲音也越來越難以抵抗,肖教授自己即將喪失抵抗能力,他鼓起一口氣,用盡氣力大喊起來

  “快,快跑啊”

  徐望舒聽見自己老師的嘶啞喊叫聲,她立刻從混亂中驚醒過來,意識到現在要做的不是用手中的武器和塞克族人硬拚死抗,而是盡快脫身。

  她也緊跟著大喊了一聲,揮動手中的微型衝鋒槍“啪啪啪”連發,將一個靠近自己的塞克族長老擊倒在地,然後轉頭就朝“洞窟”外麵的漆黑走道衝去。

  徐望舒左手邊還活著的三名科考隊員也隨著她的腳步向外衝。黑暗中,伴隨著陣陣火星迸發,子彈的爆音震耳欲聾,在空曠的洞窟裏陣陣回響。

  可是,塞克族人也看懂了他們的意圖。隻見,這些相貌可怖的家夥呼喝著,用他們特有的吹氣語言相互呼應指揮,跳著奇怪的舞蹈結成戰鬥隊形,很快就把進入洞窟的唯一通道給嚴嚴實實的堵了起來。

  “啪啪啪”

  “啪啪啪”

  兩名活著的護衛戰士從漆黑一片中閃出來,他們的思維還沒有完全恢複,此刻完全憑借戰士本能和之前訓練作戰中形成的肌肉記憶和下意識反應行動。

  經驗豐富,年紀也最大的軍士長左右手各持一把92B戰鬥手槍,他的射擊動作如行雲流水,射出的每一顆子彈,幾乎都鑽入了塞克族人軀幹和腹部,不多時,地上就躺下了四五具塞克族人軀體。

  另一個活下來的戰士是通訊軍士,他來不及抓起裝著電台的野戰背囊,隻是順手從戰術裝具裏抽出微型衝鋒槍,衝著周圍晃動舞蹈的人影,打出一顆顆5.8毫米子彈。

  可是,塞克族人實在太多,他們把洞窟通向外界的洞口阻攔住,形成裏外三層的人牆隊列。這隊列是如此水泄不透,任憑十幾顆9毫米和5.8毫米子彈“嗖嗖”飛舞,始終巍然不動。

  他們無路可逃,無奈之下,隻能返身逃回洞窟深處,而身後則是跳著怪異舞蹈,竭力呼喝喊叫的塞克族人。

  “別亂,背靠背掩護”

  老軍士長大吼一聲,齊魯口音震得徐望舒耳膜“嗡嗡”之響。

  徐望舒視線投向右手邊,大約三米遠處的那個巨大人形陶罐。隻見被烈火炙烤的紅彤彤的陶罐裏冒出一股股白色煙氣,半分鍾前被投入其中的科考隊地理學家和一名戰士骨肉銷爛,血水順著陶罐的凹槽流淌出來,在罐體發出的熱氣炙烤下化為帶著濃重腥味的水汽。

  “上去,那個高台子”

  老軍士長指著右手邊的一處黑影,邊回頭開槍射出兩顆子彈,邊用沙啞到極點的嗓音招呼眾人。

  直到這時候,大家才發現,原來在陶罐後大約十多米遠的地方,是一處類似平台的地方。小平台大約五米見方,左右兩邊各放了一盞陶土做成的大型燈盞。

  活著的眾人此刻慌不擇路,他們也不去考證那台子是做什麽用處的,隻知道周圍的包圍圈在不斷縮小,那個台子是唯一的退路。

  衝過噴著熱氣的人形陶罐,徐望舒在前,科考隊員緊隨其後,軍士長和通信軍士揮舞雙槍左右掩護,終於在包圍圈合攏之前,都衝到了這處高台之上。

  那些步步緊逼的塞克族人卻並不衝上高台,他們原來圍成一圈,用沙啞蒼涼的聲音唱起了古怪的歌謠,他們變形的顱骨微微向下,眼睛全都變得血紅,活似一條條等待最後進攻機會的眼鏡王蛇。

  軍士長和通信軍士竭盡所能履行自己的職責,兩人分據左右倆邊,並讓射擊技術勉強合格的徐望舒守住中間位置,防衛圈後麵則是恐懼到極點,嚇得麵部肌肉不斷抽動的三名科考隊科學家。

  “呼哧”

  一聲低響之後,兩盞燈不知為何自動點亮了,白色的火焰投射下來,拉長了高台上眾人的影子,映照到對麵光滑無比的圓形牆壁上。徐望舒微微彎下腰去看,除了一大圈還在舞蹈的塞克族人之外,隻剩下洞窟中間巨大光影裏那個依舊冒著白色煙氣,並發出陣陣惡臭的通紅人形陶罐。

  “狗屎的東西,沒想到,這是我最後一次任務,還搞不好要成這幫家夥的晚餐。”

  軍士長搖著頭,微微苦笑。

  “啪啪”

  “啪啪”

  又是幾聲子彈爆音,9毫米子彈彈無虛發,輕鬆鑽進四個塞克族武士腹部。9毫米子彈衝擊力大得驚人,那幾個武士如同被看不見的巨手抓起,狠狠地扔出五六米遠。其中一人後背撞到了人形陶罐上,立刻冒出一股青色煙氣,並傳來如同從地獄深處發出的絕望哀鳴。

  “打,打一個是一個,黃泉路上不孤單”

  通信軍士也以微型衝鋒槍的火力為回應,兩個三點射過後,地上又多了兩具身軀。

  塞克族人並沒有亂了陣腳,他們的歌聲更加蒼涼,舞蹈跳得更加有力,眼睛也變得更加血紅。

  “哢哢哢”

  通信軍士打得起勁,他猛地扣下扳機,微型衝鋒槍口卻不再有火焰噴發出來,也沒有5.8毫米子彈那清脆的爆響傳出。

  “去你的”

  他用力扔出武器,砸在一個塞克族人腦門正麵,立刻流出了蚯蚓般的血痕。

  他的子彈用完了,不但是槍裏的20發彈匣,而且連戰術裝具袋裏的兩個備用彈匣也消耗的一幹二淨。

  通信軍士還有一支95B自動步槍,微型衝鋒槍也還有四個備用彈匣,以及好幾顆手雷。可是這些東西連同電台都放在了剛才的獸皮墊子上,此刻要想衝回去取,卻是萬萬不能了。

  老軍士長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不需要低頭查看92B手槍上的彈藥指示器,單單是憑著對武器重量的直覺,他也知道左手那支槍裏還剩下兩顆子彈,右手還有一顆。

  再看徐望舒,因為不懂得合理使用點射節省彈藥,又沒有備用彈匣,早在十幾秒之前,她那支微型衝鋒槍早一步就成了燒火棍。

  “哇呀”

  終於,像是知道對方子彈耗盡似的,兩個塞克族武士大喊一聲,踩著族人地上身軀跳上台階。

  軍士長用最後的幾顆子彈擊斃了最前麵的塞克族人,然後猛地扔掉手槍,和通信軍士一齊抽出黑色啞光多功能匕首。

  一道血紅飛過,身強力壯的老軍士長揮動匕首做了個斜劈動作,那個塞克族武士見狀,也揮舞手中兵器去格擋。卻不料,這記斜劈隻是假動作,軍士長半途調轉匕首,變劈為刺,黑色刀尖切開頸部皮膚,猛地深入這個塞克族人的脖子,並順勢一挑,割斷了他的氣管和頸部主動脈。

  “去你的”

  軍士長飛起一腳,將這個塞克族武士踢下平台。

  “啊”

  徐望舒大叫一聲,她被噴出來的血濺了半邊臉,人軟軟地倒了下去。

  另一邊,通信軍士也和塞克族武士搏鬥在一塊兒。隻見他匕首左右突刺,猛刺刺入一個武士眼窩裏,緊接著抓起對方掉落的巨大銅質斧頭,重重地砸在另一個爬上來的武士腦袋上。

  “嗚嗚嗚嗚”

  四聲號角之後,塞克族人紛紛後退。

  平台上的人們則大口喘氣,眼睛四下尋找,一時間沒有看見肖教授蹤影,倒是見到幾個體型巨大的影子在洞口晃動。

  很快,這些體型巨大的家夥經過中間光亮區域,他們這才看清楚,原來是在沼澤邊襲擊過營地的灰色大猩猩。

  大猩猩們垂手站立,左右手各持著一根石頭製作的巨大斧頭,看樣子足足有兩三百斤重。

  “聖殿的守護獸們,撕爛敢於褻瀆聖殿的入侵者,把他們投入陶罐中,讓他們的肉成為你們的晚餐。”

  蒼老的聲音再度唱起來,用的還是那種古老語言。

  “他們在唱什麽?”

  軍士長滿臉是血,叢林迷彩服也被血汙浸透,他回頭看了看跪坐在地上的科學家們,大聲發問

  “要,要,要把我們都成晚餐,扔進那個陶罐裏去”

  徐望舒說話帶著絕望的哭腔,她翻譯著歌詞的意思。

  “吃?狗屎”

  軍士長摸索了兩下,竟然從戰術裝具裏掏出一顆白磷燃燒手雷。

  “哎,你們是想被吃掉,還是自己死個幹淨痛快”

  他晃了晃那顆塗成草綠色的白磷手雷,右手伸進保險套環裏,隨時準備用力拉出來。

  “血,血,我們要品嚐敵人的血”

  塞克族武士齊聲大叫,一個長老模樣的家夥走到灰色猩猩身後,似乎在它們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麽。

  灰色猩猩捶足頓胸,石頭製成的巨大斧子砸在胸膛上,發出“咚咚”悶響。

  軍士長做了個手勢,通信軍士倒退幾步,他們兩人將科考隊眾人圍成一個小圈。

  “別怕,很快的,一點痛苦都不會有”

  軍士長像是安慰眾人似的,他嘴唇抖動,手指勾住手雷保險環,渾身微微顫動。

  “嗚嗚”

  又是一陣號角,灰色大猩猩舉起石斧,似烈馬一樣,眼看著就要發起衝鋒。

  “兄弟們,再見了”

  軍士長高高舉起白磷燃燒手雷,右手發力,猛地拉動保險環。

  突然,軍士長眼前模糊了,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一雙滿是老繭的手握住了他高高舉起的手雷。

  “媽,你怎麽來了?”

  軍士長滿臉是淚水。他自小父親在一次訓練任務中犧牲,作為軍嫂的母親含辛茹苦獨自撫養他長大。

  可是,母親身患絕症,卻故意瞞著在外執行戰備訓練的兒子,直到臨終,也沒有見到兒子的麵。

  這是軍士長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眼看媽媽滿臉關切地望著自己,手中的白磷燃燒彈再也握不住了,“砰”地一聲掉落在平台上。

  幾個塞克族武士一擁而上,將雙眼迷茫的眾人壓在地上。

  “聖殿守護之劍,聖殿守護之劍”

  這時候,從中間光斑裏走出一個外形和眾多塞克族人迥異的老者,他手裏高高舉著一把閃著金光的古老短劍,不遠的地方,肖海鷹教授也被繩索綁在了一根石柱上。

  “聖殿之劍,審判你們,有罪無罪,守護神劍會做出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