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夥，裝甲目標都被開蓋了，全部消滅”

  守在辦事處屋頂製高點上的保安隊員目擊了這幾乎是在轉瞬間完成的“衝頂”攻擊，當數秒鍾後天幕中火光消散，隻餘下幾道黑色煙柱和望遠鏡視野裏清晰可見的堆堆殘骸。

  保安隊員都是來自海軍陸戰隊或者陸軍部隊以及空軍相關單位的特種部隊前成員，過硬的軍事素質讓他們立刻察覺出對敵人裝甲目標的毀滅襲擊來自“智能末敏彈”，也隻有這玩意兒才可能於瞬息間摧毀整個隊列的重型坦克。

  盡管東瀛顧問駕駛下的埃及恩德M1A1主站坦克高大堅固，但頂部仍然絕對薄弱，沒有任何裝甲能夠抵擋中國產航空末敏彈的淩空閃擊。

  有人不自覺地抬起頭，他們想尋找投放這些“天火”的空中戰機，將自己最熱烈，最真誠的感謝送給對方。

  “謝謝啦，好兄弟”

  兩名保安隊員對著夜幕揮手，口中不約而同地發出歡快，激動，又真誠的歡呼聲。

  天空仍然黑沉沉的，並沒有任何飛機淩空的轟鳴爆音，隊員們相視而笑，他們都知道天空裏看不見的戰友肯定使用的是“防區外撒播器”，這會兒，說不定戰機本身還沒有飛入阿布辛貝城外圍呢。

  “老樹樁”正隱藏在三樓視線最好的一間辦公室內，他單膝跪在大理石地磚上，那隻完好的右眼通過“模塊化精確射手步槍”上安裝的夜視瞄準鏡向外觀察，隨著他手指的每次扣動，這支噴塗成土黃色的複合材料武器就向後稍稍“頓挫”，從幾百米到幾十米範圍內的敵人就會在不知不覺裏倒下一個或者兩個。

  剛才一陣凶猛至極的35毫米榴彈雨在辦事處院牆外幾十米遠的空地上留下了一灘又一灘紅色“垃圾”，有些“垃圾堆”裏還可以看到同樣是黃色的，還處於流動狀態的東西，以及大量白色碎片，就像是被撥開的塑料泡沫包裝箱一樣，隨著熱風不斷飄散開來。

  老樹樁當然知道，那紅色的是血，土黃的是人體脂肪組織，而白的，自然是被榴彈粉碎後的骨頭殘渣。

  與機槍等連射自動火力相比，35毫米榴彈發射器簡直就是“人體結構粉碎機”，特別是配裝了“殺爆霰彈”後，幾乎無人可以幸免。

  “小野狗們，不怕死的，盡管上啊”

  老樹樁鄙夷地啐了一口，在他身後，兩名誌願協助防守的中航技術服務公司工程師正在給榴彈發射器安裝新的彈藥鏈，他們現在最緊要的問題是彈藥儲備不足，尤其是榴彈，剩下的隻夠再打出一陣連發齊射。

  “老夥計，我們不能被動挨打啊，這樣子下去，遲早會被攻破。”

  老樹樁掃視了一眼戰場，他焦急地與處在製高點上的楊鬆交流，尋求新的作戰模式。

  因為辦事處魏主任不幸被子彈打死，現在這這座大樓內的不到三十人，都處於老樹樁和楊鬆，李隊長等人的完全領導之下，換句話說，大家是死是活，全看他們的指揮水準。

  “老家改用二號備份方案，派遣地麵突擊兵力來接應，大家做好機動撤離準備。”

  楊鬆告訴老搭檔，指揮部現在決定不再派遣運輸直升機，因為不管是何種型號直升機，能裝運下這麽多人的都要麵對地麵甚至空中武力威脅，因為懸停或者起飛狀態下的直升機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狀態，說不定哪裏飛來一枚“單兵防空導彈”，直升機就要和所運載的對象一起完蛋。

  靈活，具有裝甲保護的武裝直升機當然安全許多，但他們無法裝載多餘乘客。

  相比之下，地麵撤退雖然行動時間較長，但人員安全度卻比空中撤退為高。

  特別是現在，目睹坦克等重型火力出現，楊鬆早就判斷出阿布辛貝城已經升級為“紅色”區域，也就是標準的城市戰區。

  “注意，目標”

  就在老樹樁和楊鬆溝通的時候，一名擔任瞭望的保安隊員發出嚴厲警告，他通過步槍上的全息瞄準鏡看到了新敵情。

  “救護車”

  瞭望員隨即補充了目標細節，他看見一輛塗著綠色月亮圖案的白色救護車正從滿地人體殘骸中壓過，不管不顧地拚命向這邊衝來。

  “搞什麽？”

  老樹樁立刻結束和楊鬆之間的談話，他透過夜視鏡認真查看敵情。

  “不對，糟糕”

  他暗暗道了聲不好，然後放下手中模塊化精確射手步槍，轉而取過正“蹲”在地上的另一支黑色大家夥。

  “嘩啦”

  老樹樁拉動槍機，一枚彈頭塗了紅色，渾身散發黃銅金光的碩大子彈推進了槍膛內。

  老樹樁渾身緊繃，深吸一大口氣。

  空氣裏充滿了血肉的腥臭，還有燒焦東西的氣味。

  “轟”

  這支12.7毫米反器材狙擊槍的射擊聲恍如小型爆炸，老樹樁堅實有力的身軀猛地向後一頓，似乎被大錘猛地敲擊了一下胸口。

  隨著一枚橙紅色光點從碩大的“墨水瓶”狀槍口製退器裏衝出，閃電般，準確地鑽進了那輛救護車底盤附近。

  緊跟著，一束火苗竄了起來，救護車歪歪扭扭地停下來，一頭撞向道路旁的椰棗樹。

  有人從車裏滾下來，他渾身都被火焰包圍，看上去如同一段被點燃的木樁樹。

  還沒等這個人挪動步伐，救護車已經爆成一團烈焰，然後地動山搖般發出轟響，距離大院安全牆外不到二十米遠處出現了小型蘑菇狀煙雲。

  “呼呼，呼呼”

  厚達八米的安全牆竟然發出類似氣流吹過薄紙的聲音，整段牆壁不斷發出響聲，似乎成了某種重金屬樂器。

  老樹樁無法說話，甚至無法呼吸，這次爆炸的力量實在過於強大，若是救護車再逼近一點點，安全牆估計要立刻崩塌大段。

  過了好一會兒，氣流才慢慢散去，而大院外又冒出三輛黃色大型目標。

  “哎，糟糕，糟糕”

  老樹樁推動另一枚12.7毫米燃燒彈進入槍膛，但他隨即發現自己無法開槍。

  這三個目標不是別的東西，正是世界衛生組織，也就是中國贈送給阿布辛貝兒童的寶貴禮物，它們是宇通生產的專用校車。

  更糟糕的是，從打開的車窗裏正清楚地露出十多雙眼睛，很明顯，全都是十多歲，甚至年紀更小的孩子。老樹樁甚至透過瞄準鏡，看到兩個小女孩的彩色頭巾隨風飄蕩。

  “糟糕”

  他極度痛苦，盡管知道這些校車出現的目的為何，也知道接下來的後果，但老樹樁的手指第一次開始不斷顫抖，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子彈送出去。

  “啊”

  擔任瞭望的保安員明顯也看到了車裏的孩子，他發出驚呼，目瞪口呆。

  “好，好，哈哈哈哈”

  遠在戰線另一邊的路易此刻興奮極了，簡直比中了大獎還要高興許多。

  他望著從戰場傳來的圖像，看到校車逐漸畢竟安全牆，而裏麵的人始終沒有進行阻攔射擊，竟然高興地手舞足蹈起來。

  “這些中國人，他們最大的弱點是仁慈，仁慈是最壞的東西，我們東瀛勇士就從來不仁慈，所以戰無不勝。”

  路易這時候已經知道他的裝甲先鋒都被消滅了，但隻要大院被攻破，哪怕裏麵的人全部死光，他的第一槍就算是成功打響。

  不管是狙擊步槍，還是空中飛機，路易算準了，中華健兒是不會攻擊孩子們的。

  猛然間，辦事處大樓開始搖晃，隻見一段安全牆經過了剛才爆炸威力的劇烈衝擊，這會兒又被一輛校車猛地撞上去，還引發了校車內裝置的爆炸物，頓時搖搖晃晃，無數裂縫密布牆體。

  “外牆要破了，準備接戰”

  老樹樁大喊一聲，實際上這是不必要的，因為衝擊的威力是如此之大，以至於深處地下室的背包客和辦事處非戰鬥人員也感到呼吸憋悶，無形大手正拚命搖晃整個世界。

  “婷，保護好自己，我去看看肖教授”

  莫文曦遞過來一隻微型衝鋒槍，這是國內生產的12式，樣子短小，看上去很像是95步槍的微縮版本。

  這會兒，不管是背包客還是原來辦事處內工作人員，也不管男女老少，隻要拿得動的，都操起了不同武器。

  “不，我和你一起去”

  張婉婷暗自歎息小戀純運氣真差，好不容易在埃及恩德找到肖海鷹教授，卻又陷入了一場圍城戰鬥。

  “孩子，說不定很快，媽媽就要來陪你了”

  出國之前，她和國內醫療機構商定，隻要三個月內她無法趕回來，就切斷生命維持設備，讓處於冷凍狀態的小戀純平靜地離開這個世界。

  因為她的初戀，現在的冷凍保存專家告訴她，超過三個月時間，細胞就會受到致命傷害，而最嚴重的就是頭腦損害。

  張婉婷無法忍受孩子變成癡呆兒，所以定下這個生死時間線。

  她已經看出來，眼前的莫文曦絕不是普通人，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和她待在一塊兒。

  “好吧，婷“

  莫也沒有多說，她拿起一隻模塊化步槍在前麵開路，徑直去尋找地下室另一端埋頭研究木乃伊的肖教授。

  “安全牆被攻破，重複，敵人出現在大院內“

  楊鬆焦急地望著樓下，他看到堅固無比的安全牆倒塌了大約十多米，有人正洶湧地從豁口衝進大院內。

  他又看了半秒鍾，不由地暗自叫了聲“糟糕透頂”。

  湧進來的人群都是當地平民，其中還有大量孩子和婦女，身背武器的人混在其中，卻因為人流擁擠，根本識別不出來。

  很明顯，這些平民都被使用了某種藥物，他們眼神呆滯，似乎是一段段隻會麻木移動的木樁子。

  “跟我來”

  老樹樁放下反器材槍，他操起榴彈發射器，背起兩隻上好子彈的95-1班用輕機槍，還隨手操起一袋彈藥。

  “催淚彈，攻擊”

  李衛新隊長戴上防護麵具，招呼手下隊員更換武器，催淚彈是非殺傷性質的，應該可以使用。

  一陣陣煙霧迅速彌漫開來，但人流依舊洶湧。

  “注意，注意，左邊十點鍾，右側兩點鍾方位，手持設備的，打他們”

  楊鬆很鎮靜，他觀察出來處於安全牆外，幾名身穿便衣的男子躲在暗影裏，手裏似乎抓著什麽設備。

  他很快認出，這些人前幾天還是所謂的東瀛慈善人士，有些是在城市裏開購物中心的東瀛老板和雇員，現在轉眼間就走上了戰場。

  一陣精確射擊過後，東瀛人倒下，隊伍似乎也放慢步伐，但仍然保持近乎麻痹狀態下的移動步伐。

  “騰格裏一號，目標建築被包圍，我能用小乖乖打幾個點射嗎？”

  編隊通過自身攜帶的光電探測係統，很清楚地觀察到地麵狀態，梟龍戰機已經進入城區範圍，十秒後就可以接觸辦事處大院等支援目標。

  僚機詢問張瑩月，他準備在飛越的時候使用30毫米機炮，隻要幾個點射，底下人群必然瓦解。

  “不行，有非武裝平民，不準攻擊”

  張瑩月無奈，但這是底線。

  “哦，騰格裏編隊，我是雪鬆，現在城牆被攻破，敵人進入大院，你們可以支援嗎？”

  耳機內，楊鬆沉靜的聲音傳了進來。

  “雪鬆，我是騰格裏一號，有非武裝平民混雜”

  “哦，騰格裏，明白”

  張瑩月檢查了一下武器清單，她武裝強大，但卻一發都不可以使用。

  “哦，或者，可以這樣”

  她猛地想起來了，想起了林飛虎告訴自己的一個故事。

  “雪鬆，我是騰格裏，我有辦法支援你們了”

  張瑩月目中放光，她開始緊張製定新的飛越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