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空戰的勝負取決於先進的技術，嚴格充足的訓練還有正確的戰術應用，但這些要素同時在天平的兩端平衡時，數量優勢就成了一枚沉重的砝碼。

  日本人“鷹”機群有美國預警機在埃及空域內的情報支持與保障，他們對於撤僑班機以及護航的“飛鯊”有著整體上的戰略優勢，但“飛鯊”們也幾乎是武裝到了牙齒，除了自身裝備的綜合電子對抗設備，每個雙機編隊中都有一架在翼尖掛架處攜帶了強大的電子戰吊艙，也正是有了這樣的裝備水平，燕京指揮部的參謀們才敢於讓他們單獨完成最後的護航任務。

  此刻，由於後方空域的電子戰平台機被“野狼”意外擊落，戰場上的電磁短時間內變得清澈明朗起來，無形的勝利天平稍稍向中國軍人們傾斜了幾度。

  圍繞在“鳳凰”寬體客機周圍的“飛鯊”彼此拉開一定高度和距離間隔，他們的雷達屬於主動相控陣體製，不但視覺範圍廣而且波束靈活敏捷，對應多目標能力出眾。

  “組合掃描，盡量覆蓋空域”

  擔任指揮長機的“楊戩”利用戰術通訊網絡向編隊各機下達命令，他要求每架飛機的雷達都盡可能“看清”自己周圍，然後將雷達數據經過數據鏈傳輸到鄰近的戰友座機上，再經過火控計算機分析組合，最後得到一張編織嚴密的雷達空情網。

  這樣一來，編隊內的每架“飛鯊”都獲得了幾倍於本機視野的“動態感知範圍”，這就是現代化空戰的精髓，不是單槍匹馬的格鬥，而是彼此間的嚴密配合，協同。

  “楊戩”對於這樣的戰術指揮並不陌生，他們曾多次來到位於西北沙漠深處的“鼎新”戰術訓練基地，與空軍和海航的戰友們組合演練，而類似今天的戰術，則是他們訓練的重頭科目之一。

  “睜大眼睛，小鬼子賊得很，別著了他們的道”

  “楊戩”提醒編隊戰友注意，這裏畢竟不是西北的訓練場，而是真槍實彈的北非戰場。

  他輕輕推動油門，微微拉起駕駛杆，這個動作讓他的“飛鯊”座機稍稍向上爬升了一段，同時也讓他的雷達波速看得更高，掃得更遠。

  很快，多功能顯示器上的雷達搜索圖案有了明顯的變化，靠近視野後部的地方出現了一些致密關聯的綠色光點。

  “雷達截獲，回波穩定，數據已上傳”

  “楊戩”對著頭盔中的通訊麥克風說，這是提醒戰友們戰幕即將拉開。

  幾乎是在同時，編隊內的四架“飛鯊”都獲得了最新空情通報。顯示器上的雷達信息將自身和隊友的雷達數據融合，然後自動顯示出當前的戰場動態。

  “敵我識別，敵我識別“

  “楊戩”抬起頭注視座艙外的天空，平視顯示器顯示當前的空速是0.98馬赫，也就是接近於音速，洶湧如海浪般的空氣衝擊著座艙的複合有機玻璃，發出他聽不見的陣陣怒吼。

  他的視線內很幹淨，並沒有敵機的光線反射點，也看不到發動機拉出的凝結氣尾。當然，看不見是正常的，因為雷達數據顯示這些小鬼子還在差不多40千米之外。

  盡管肉眼看不見，但“楊戩”的大腦深處已經根據雷達數據預見到了敵機正采取的戰術編組隊形，他之所以擔任編隊指揮員，之所以被稱呼為“楊戩”，就是因為有種幾乎是天生的空戰直覺，他是名符其實的“天眼”，是當之無愧的現代二郎神。

  “識別代碼紅色，重複，識別代碼紅色”

  現在的情勢很清楚了，迎麵飛來的正是兩分鍾前與“野狼”接觸的日本F15DJ機群，現在他們要對撤僑班機本身發動攻擊了。

  很明顯，這是個標準的“鉗形攻擊隊形”，日本戰機企圖以自己數量優勢為戰術權重，以排山倒海的隊形同時壓迫而來，好讓護航的中國戰機精神崩潰，立刻被他們的“武士道”精神降服。

  這樣的戰例曾經在近代曆史上反複多次發生，抗日戰場上，中國軍隊麵臨占據明顯優勢的日本軍隊，往往會精神動搖，陷入自我混亂之中。

  但是，這些小日本顯然是搞錯了，他們麵對的對手不再是那支幾乎全部由文盲組成的農民軍，而是富有智慧，武裝到牙齒的新時代中國飛鯊。

  “確認目標，敵機兩撥，並列前進，戰術接觸隊形接近中，各機準備前出攔截。”

  很快，“楊戩”在無線電中下達了戰術命令，他並不會如同日本鬼子預想的那樣，機械地圍繞在被護航的“鳳凰”客機周圍，這樣隻能被動挨打，幾乎必死無疑。

  他選擇了主動出擊，四架“飛鯊”也分成兩組，分別應對兩個波次的日本F15DJ。

  “兄弟們，別放小鬼子過去，一架也別放過”

  “楊戩”的話很清楚，這裏麵的潛台詞也是明確的，那就是哪怕同歸於盡，也要和日本鬼子周旋到底。

  “自由攻擊，完全使用武器，完全使用武器”

  他的話剛說完，雷達畫麵上就顯示出係統已經自動排序並鎖定了最危險的目標機，並提示他馬上加以攻擊。

  “海浪01 ，一號彈攻擊，敵機方位140，命中倒計時開始”

  “楊戩”按照訓練的那樣在戰術無線網絡中發出通告，這是在告訴戰友們，他已經鎖定目標並發射霹靂12導彈。

  一道閃光過後，淡淡的白煙在“楊戩”的機翼下迅速向前延伸，按照雷達鎖定的方位急速前衝。

  導彈離開掛架後，“楊戩”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向左滾轉並稍微下降高度，他會繼續保持與被攻擊目標的雷達接觸，直到霹靂12的主動導引頭自行鎖定目標，這樣他才能十拿九穩地保證擊毀。

  “10秒倒計時，保持跟蹤”

  “楊戩”的聲音在編隊戰術網絡中響起。

  這時候，網絡中已經充斥了其他三架“飛鯊”戰機的各種戰術通告，這些或高亢或興奮的聲音裏，無不表現出戰況的激烈。

  “海浪02 ，敵機090,28千米，鎖定發射，一號彈倒計時”

  “狗屎小鬼子，看你往哪裏逃”

  “注意，太陽02，有目標在你東北方，小心敵人攻擊”

  “敵機導彈，敵機導彈，毒蛇來襲，毒蛇來襲”

  飛行員們通報的聲音語速越來越快，情緒越來越激烈。一道道白色煙霧交織在空中畫過，仿佛畫家的筆，又如同幼兒塗鴉的手指，無數的線條在互相延伸，在交錯重疊，導彈發動機的尾煙將這張死亡網絡編製得如此緊密，如此駭人。

  一時之間，明暗交替的天空中反複劍氣縱橫，聽不見的“呼呼”吼聲貼著飛行員左右橫飛。

  “海浪01,1號彈沒有命中”

  望著多功能顯示器上走到頭的霹靂12命中預計時間，“楊戩”心有不甘地發出編隊通告。

  此時，不論我方的戰機還是敵人的座駕，都在自動釋放不同強度的電子幹擾信號，在這樣的交戰空域裏，雷達製導的導彈很容易丟失目標。

  瞬息間，敵我雙方已經越過雷達界限，雙方急速迫近到視距內格鬥範圍。

  “敵機，10點鍾方向，視距內迫近”

  “楊戩”繃緊肌肉，轉頭注意剛剛躲過霹靂12的對手，壓了壓駕駛杆，迅速迫近過去。

  他要進入生死呼吸的近距離格鬥戰了。

  “楊戩”猛推油門，用力將駕駛杆拉到頭，巨大的“飛鯊”馬上噴出兩道藍白色火焰，飛機急速垂直向上攀升。

  緊接著，到達上升頂點的“楊戩”向下壓杆，右腳踩住方向舵，飛機敏捷淩厲地完成了一次小半徑“J形回轉”，立刻獲得了良好的戰鬥攻擊位置。

  被他咬住的F15DJ反應極快，看得出這家夥也是日本空中自衛隊的所謂“平成精英隊”，是呼吸空中純氧比喝水還要順暢的老鬼。

  敵機拚命向外滾轉，同時劇烈拉杆爬升，五彩朝陽的映射下整個機體都包裹在白色霧氣與金白色光線裏。

  他在抖動，整團白霧都在顫抖，這表明此刻的F15DJ承受了極限過載。

  半秒鍾後，敵機來了個側滑下降的動作，他完成的顯然比“野狼”的對手要好很多，平滑順暢，沒有給機體施加過多的橫向過載力矩。

  敵機向下壓了壓機頭，他幾乎是緊貼著音速邊緣在飛行，這給予了額外的機動空間，也沒有給自己帶來太多過載。

  “楊戩”深吸一口氣，感覺抗荷服的幾個氣囊快速充氣，他的手臂脹痛，視野的上半段似乎罩上了一層黑布。

  這是“黑視”的前兆。

  此刻，“楊戩”與敵機幾乎同向飛行，日本戰機在前，漸漸穩定住顫抖的機身，同時機頭向下俯衝。

  “楊戩”毫不猶豫地跟了下去，兩架巨大的戰鷹交織糾纏在一塊兒，彼此忽上忽下，變換速度之快，幾乎超越了人類視覺捕捉速度的極限。

  突然，“楊戩”抓住機會猛地抱住駕駛杆，用力踩下方向舵，油門全速回收。

  “飛鯊”猛地停住俯衝，以機尾發動機為質心，機頭小角度上仰，順勢推出俯衝。

  “小鬼子，去向天照大神報道吧”

  他全力轉頭，準備用頭盔瞄準具鎖定日機。

  但是，這架日機反應速度之快，超過了“楊戩”預期。

  敵機幾乎緊隨其後也退出俯衝，急速拉杆後，整個飛機如同銳利的刀鋒，橫向切到“楊戩”尾後。

  “小鬼子，有兩下子啊”

  “楊戩”被過載壓得喘不上氣來，他咬牙堅持，視線竭盡全力地跟蹤在日本戰機身上。

  當敵機就要完成動作的時候，“楊戩”向左猛地壓坡度，同時右腳踩住方向舵。

  “嗚”

  飛鯊淩空轉向，如同芭蕾舞演員那樣，踮著腳和敵機來了個“滾轉換位”。

  從空中看上去，兩架戰機似乎在親吻，隻是這不是情人間的親昵，而是死亡的決鬥。

  “楊戩”的高度比日機低了不到八十米，他抬頭，那架F15DJ銀灰色的機腹閃閃發亮。

  他竭力抵抗過載，又將機頭拉動了幾度。

  “飛鯊”座艙右側機翼融合處的炮口正對著敵人。

  “楊戩”已經喊不出聲來了，他的手指用力壓下扳機。

  一串30毫米曳光彈好似揮舞的火鞭，先是低了一點點，然後整個抽在敵機機腹。

  眼前爆出一團火光，敵機被擊中油箱，淩空炸成了熾熱的烈焰。

  戰鬥已經呈現出白熱化態勢，“飛鯊”使勁渾身解數保護撤僑專機的安全。

  在兩波F15DJ編隊拉開的空隙裏，日機總指揮長，自衛隊空中戰術學校校長鬆尾長二帶領著自己最得意的學生，號稱“武藏一本擊”的精英四機編隊，關閉全部電子設備，寂靜無聲地在黑暗中飛行著，等待時機發起最後的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