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生死一線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51      字數:3405
  印尼 東安文

  張靜怡被兩名武裝憲兵押著走出旅館房間,她看見周圍亂糟糟的,剛才在附近閑聊的印度人和住在其他房間的住客也被集中到兩棟房子中間的空地上。幾乎所有人都半蹲在汙泥間和水坑旁,隻有大約三五名看起來是歐洲或者美國的白人遊客被單獨請到木頭平房的長廊裏,不耐煩地回答著警察的提問。

  從周圍的環境和氣氛上看,這是典型的警察執行現場,沒有半點異樣。張靜怡走出長廊的時候,看到一個戴著頭巾的錫克教印度人想和警察爭辯什麽,卻被一記沉重的警棍的擊中,頓時滿臉鮮血,痛快地癱倒在汙泥中。

  “快走”

  身後頭目摸樣的警察在催促張靜怡,露出滿臉的不耐煩。

  “警察先生,我什麽都沒幹,什麽都沒做”

  張靜怡做出一副很惶恐的樣子,用含糊不清的英語不斷辯解,可是沒人理會她。

  前麵是打開了車門的藍白色警車,上麵寫著“反恐憲兵”的字樣。

  剛剛挨近車門,身後的士兵用力將她推進後座,兩名便衣警官一個拉開前座開車,另一個則緊靠著張靜怡坐下。

  但是,他們並沒有給她戴手銬。

  汽車是印尼警察慣用的三菱藍瑟,裏麵狹小而急促,車廂內不知道有股什麽食物腐敗的味道,中控台上掛著來自巴基斯坦或者阿富汗一帶的“真神”風格裝飾品,幾本澳洲出版的“花花公子”雜誌胡亂地攤開在駕駛台上。

  汽車很快開動,隨即無線電台內“嗶嗶啦啦”的響起,空場上的幾輛警車也加入到車隊中,張靜怡回頭,她看見好幾名膚色黝黑的男子被押上一輛顯然充當囚車的黑色警車裏,可能是被當做了嫌疑犯之類的。

  兩名警察始終保持沉默,坐在張靜怡身邊的這個,不時抬手看表,還透過車窗玻璃向著四周張望。

  張靜怡不斷地用英語發出祈求,邊說邊飛速地打量兩人和警車內的環境。她注意到身旁警察的外衣敞開,裏麵是一件厚重的凱夫拉防彈衣,快速戰術槍袋橫著掛在腋下,銀色的手槍露出了胡桃木握把。

  這是一隻美國製造的柯爾特M1911A1,不是印尼警察慣常裝備的格洛克製式手槍,當然,反恐特警享有裝備上的自由特權,他們可以自己佩戴購買的私人武器,這倒是並不奇怪。

  駕駛座上的警察全神貫注,他的嘴角不時微微翹起,顯然是在對張靜怡的哀求表示輕蔑的嘲弄。

  突然,警察架了一把方向,三菱警車離開車隊,開上一條坑坑窪窪的小道。

  “你們,你們帶我去哪兒?”張靜怡用顫抖的語調問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我有錢,我有好東西,有鑽石,鑽石”

  見兩人並不理會自己的提問,張靜怡拋出重磅炸彈,她扭動腰肢,在哀求之中還帶上了幾分說不出的魅惑。

  身旁的警察似乎被鑽石吸引住了,他側過頭,狼犬般機警的眼睛裏露出一絲貪婪。

  “鑽石?”他第一次開口,帶有濃厚的鼻音。

  一絲陰影從車窗上掠過,嘩啦啦的雨點從天而降,濃密的椰樹和棕櫚樹在道路兩旁迤邐展開,隆隆的海潮聲透過車窗闖進張靜怡的耳膜裏。

  “鑽石,一百萬,不,一千萬美元”

  張靜怡胡亂地叫喊,邊說邊在扭動身體,似乎大筆的金錢就藏在裏麵。

  坐在左側的警察向張靜怡這裏靠了靠,他被驚人的數字嚇到,沒人在這樣的財富麵前是不動心的。

  “哪裏?”他小聲而急促地問,張靜怡清楚地聽到呼呼的喘息聲,帶著濃重的酸臭味。

  “錢,錢”

  張靜怡並不回答,隻是不斷喊叫,任由警察向自己靠近過來。

  對方濕漉漉的胳膊,滿是油膩的頭發完全貼到了張靜怡的右胸上,胡須刺痛了她裸露的肌膚。

  “這裏”

  張靜怡猛然提高嗓門,右手迅捷無論地從盤起的發髻上拽下白色象牙發簪,幾乎是毫無阻擋地,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直沒入柄的插進了對方太陽穴中。

  警察強壯有力的身軀劇烈顫抖起來,一絲紅色液體混合著白色汁液從發簪上滴落下來,落在坐墊上。

  前座駕車的警察抬起頭,他似乎感覺到異樣,眼睛警覺地望向後視鏡。

  張靜怡身體前傾,接著出擊的慣性,左手順勢從警察倒下的身體上抽出那隻銀色柯爾特手槍,然後用全身的力量頂在駕駛員座位後。

  “啪啪啪啪”

  她的左手用力扣動扳機,一口氣打出四發子彈。

  11.43毫米手槍彈風馳電掣,瞬間穿透了前座警察的防彈衣,將他結實的身體肌肉撕碎,把裏麵的髒器攪得一團稀爛。

  在這個距離上,幾乎頂著身體的零距離發射,任何防彈衣都無法承受。

  失去控製的警車像是沒有頭的猛獸,發狂似的衝向懸崖下的大海。

  張靜怡用力推開癱倒的警察,一把將身旁的排擋杆推到空擋“N”位,然後奮力拉起手閘,雙手緊握方向盤,向著左邊打了一圈半。

  白色的煙霧和劇烈的刹車片摩擦中,三菱原地180度轉向,然後擦著一顆高大的棕櫚樹停住腳步。

  “啊”張靜怡感覺自己手腳冰涼,她無力地癱倒在車座上,深呼吸幾口,然後從警察的身上翻找出證件。

  “媽的,是警察,是警察”

  證件毫無問題,看來他們要不是被買通了,要不就是在警察之外還有其他的身份。

  張靜怡來不及多想,她記下兩人的身份信息,然後關掉車上的電台和呼叫器,稍微處理了一下車廂內部,就重新啟動汽車,讓這輛三菱順著山崖栽進爪哇海洶湧的波濤濁浪裏。

  印尼 雅加達

  羅漢感到身下的小船在晃動,幾條穿著潛水服的黑色手臂向著自己靠攏過來。

  他抬起頭,看見岸上的“海棠”南迪正對著自己微笑。

  “這他媽折了,折了”他小聲低語,順勢從腰裏抽出小巧的馬卡羅夫PPK手槍。

  羅漢是反間諜專家,但他的智商顯然遠遠超出身手。還沒等手槍抽出腰間,小船已經翻到,羅漢感覺自己被那幾條手臂拖住,猛力拽進河裏。

  他想掙紮,卻無法擺脫,想用手槍射擊,也因為水流的力量阻礙了擊錘而無法打響。

  很快,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隻剩下海棠扭曲的麵孔。

  雅加達 東區快速汽車站

  “斑鳩”雙手插在衣袋內,他似乎感覺什麽不好的東西湧上了心頭。自己的上級羅漢孤身監視目標,還不讓自己多聲張,這說明對方的身份非同小可。

  但是,孤身監視似乎不符合常規,也很不安全。

  “斑鳩”在站台上來回徘徊,他的麵前是一則國際新聞海報,謀求連任的美國女總統馬蒂森與競爭對手川特正麵對麵進行辯論,馬蒂森麵色慘白,而紅皮膚的川特則哈哈大笑,銀灰色的頭發搭在前額,一幅老花花公子的派頭。

  他已經超過兩小時沒有接到“羅漢”的信息了,這很不對勁,完全不符合常規。

  斑鳩焦急地來回踱步,他屬於羅漢單向領導的別動小組成員,不能直接與雅加達站內的其他人員聯絡,除非情況特別緊急。

  時間又過去半小時,他無法再等待,隻能取出保密手機,按下緊急聯絡鍵。

  “你好,巴發諾飯店總台,您需要什麽幫助嗎?”

  雅加達緊急電話的那頭傳來接線員的暗語。

  “我”斑鳩準備回答

  “先生,有人交給你的”

  這時候,從路邊溜過來一個報童,他的前胸口袋中都是雜誌,脖子上的黑色塑料袋裏還有禁製公開出售的小瓶烈性威士忌。

  斑鳩手捂住送話器,他向周圍看了看,除了報童之外,似乎沒有異常情況。

  這也許是羅漢送來的信息,他不喜歡使用現代工具,在某些時候,更加傾向於傳統手段。

  “謝謝”斑鳩順手遞過去一張印尼盾充作小費,另一隻手則接過緊緊裹住的報紙。

  “轟隆”站台猛地搖動起來,斑鳩隻覺得眼前發黑,接著什麽都不知道了。

  “啊,啊”有人在喊叫,有人在哭泣,快速公交站台的半邊被炸彈拋上了天空。

  雅加達 “公司”掩護企業

  地下室內的戰情指揮室一片忙碌,幾乎所有能集中的高級行動和主管人員都坐在位子上,他們眼前的電視屏幕在播放畫麵。

  爆炸,爆炸,還是爆炸,雅加達在燃燒。

  射擊,射擊,還是射擊,子彈在城市的街道上掀起血雨腥風。

  “我們的人到處受到攻擊,好幾個辦事處還有掩護地點都被端掉,通信網絡也遭受不同程度破壞。”

  主持會議的正是“海棠”,因為站長回國述職,作為二把手的南迪,毫無疑問地成為危機總指揮。

  “為什麽?敵人怎麽知道我們的安全屋和城堡?”

  與會的高級主管紛紛發問

  “有內奸,毫無疑問”

  南迪痛苦地低下頭,仿佛不願承受這樣的結果。

  “誰,有懷疑對象嗎?”

  有人問

  南迪搖搖頭,然後半閉著眼睛,壓低聲音回答

  “目前沒有,隻知道,羅漢不明原因地失蹤,失去聯絡已經五個半小時,另外,從截獲的雅加達警察監控網絡信號上分析”

  他頓了頓,接著說

  “羅漢去會晤了”魔術師“和”公爵“,大家都知道公爵,他是德國聯邦安全局的,至於魔術師,從總部剛取得通報,這是英國海外情報局才派出的高級特派員。”

  所有的人目瞪口呆,這意味著,羅漢很可能已經背叛。

  作為雅加達站知道秘密最多的人,羅漢如果背叛,那將是毀滅性的核彈。

  “現在,我命令,全部行動,全部聯絡,包括所有特勤的單向聯絡,全部要有我最終監控。”

  “海棠”猛地砸了下桌子,斬釘截鐵地下達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