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很藍。不是那種令人賞心悅目的，帶著幾分透明味的水晶藍，而是顯得深沉，厚重的深藍，如同舞台上緩緩拉開的絲絨簾幕。

  飛雪拉了一下機艙左側上方的扶手，她抬起頭，視線穿越“飛鯊”透明開闊的艙蓋玻璃，很快聚焦在頭頂高處那抹深藍上。作為成熟的海軍戰鬥機飛行員，她不但渴望藍天，還憧憬更高的地方，那就是壯麗優美，卻更加艱險的宇宙空間。

  或許有那麽一天，她可以接受訓練，成為大氣層外蠻荒天地的一名開拓者。“飛得更高，更快”是她從小女孩時代就具有的夢想，為了追逐夢想，實現願望，歐陽飛雪努力了十幾年。

  “箭頭，箭頭，尾羽呼叫，尾羽呼叫”頭盔耳機中傳來清晰的呼叫聲，作為長機，她的代號是“箭頭”，而僚機的呼號是“尾羽”。

  “尾羽，箭頭收到，重複，收到”

  飛雪轉換視線，將目光投向自己右側偏下的地方。“飛鯊”是大型戰鬥機，座艙的設計從一開始就高度重視空戰中的視野範圍，從飛行員的角度望下去，飛雪感覺自己不是在駕駛飛機，而是騎在馳騁於天空中的“天馬”之上。

  很快，她目視接觸到自己的僚機，頭盔顯示器的投影上，出現了一個小方框，方框鎖定了“尾羽”，旁邊是代表友軍的菱形標記，以及雙方距離和對方的飛行速度。

  組成“鵲橋”遠征的第一梯隊是包括歐陽飛雪在內的六架“飛鯊”戰鬥機，飛雪和僚機陸海洋位於編隊的正中，另外的戰友一左，一右飛行在他們身旁。這兩架是所謂的“探路機”，他們的機腹下掛載了功能強大的“衛士”電子戰吊艙，這種設備具有強大的電磁偵查和感知能力，無論是何種雷達設備，隻要有足夠功率的能量輻射出現在編隊周圍，他們就會立刻鎖定，分析，並發出警報。

  在某些危急情況下，比如己方預警機監控的盲區，探路機會稍微前衝，交替打開機頭強大的有源相控陣掃描雷達，將航路潛在的威脅提前偵查出來。

  位於編隊後方，大約兩千米的地方，兩架同樣的“飛鯊”處在不同的空層，他們的高度比戰友低，所承擔的任務是掩護尾巴和機腹，防止有敵人由低空突然衝上來，高速掠襲，或者不明身份的防空導彈異常升空。

  現在，編隊已經進入平穩飛行狀態，進入平穩的巡航狀態，在現在的距離上，他們仍然處於“滬海“號編隊的防空保護圈內，周圍有同伴的飛鯊保護，海麵上，編隊外層的驅逐艦時刻戒備，一旦在他們強大的相控陣雷達陣麵上接觸敵對目標，遠程海紅旗9導彈會立刻發射攔截，讓入侵者灰飛煙滅。

  “箭頭，尾羽呼叫，請求交叉檢查，完畢”

  僚機開始發出語音呼叫，按照飛行計劃要求，他們將互相檢查，確認武器和傳感器係統的正常工作。

  “尾羽，箭頭回答，確認交叉檢查請求”

  飛雪迅速掃視右側的顯示屏幕，並順手轉換到武器管理界麵。兩枚霹靂12中程主動雷達引導導彈和四枚霹靂10 紅外成像格鬥彈立刻顯示出來。

  飛雪拉動操作杆，然後在很小範圍內迅速前推，巨大的“飛鯊”馬上做出反應，它如同海豚在波濤中上下遊動，又像駿馬高低縱越，這是在用動作提醒僚機，現在開始檢查。

  僚機首先來到飛雪座機身後，他開始啟動雷達，在幾種模式間切換，模擬鎖定目標，然後打開紅外視頻光學係統，在可見光，紅外波等頻段範圍內追逐飛雪的座機。

  接下來，小陸檢查了導彈引導頭，他將幾枚紅外格鬥彈切換到激活狀態，耳機裏傳出“嘶嘶”的聲音，透過頭盔顯示器的液晶投影，他看到了導彈紅外傳感器對飛雪座機的成像顯示。

  “確認完畢，武器狀態正常”

  “該我了”

  飛雪話音剛落，就猛壓操作杆，幹淨利落地向自己左側下壓坡段，順勢切換到僚機7點鍾位置。

  “哈，箭頭，動作夠麻利啊”

  望著瞬間轉換方位的飛雪座機，僚機陸海洋由衷地發出讚揚。整個“滬海”號飛行部隊中，歐陽飛雪的技術是廣為傳頌的，她甚至獲得了“閃電俠”的綽號，這個貼切的稱呼說明了她戰術動作轉變迅速，在空戰中的動作就如同一道絢麗的閃電。

  “尾羽，注意避免拉煙”

  飛雪沒有理會同伴的誇讚，她提醒僚機盡量避免凝結氣流形成的尾煙，然後忽然上升高度，回到了自己的編隊位置。

  “秦山，秦山，你們即將離開編隊預警範圍，請注意與巴基斯坦預警機接觸，通信頻率532.1，數據鏈識別碼已經發送”

  耳機中傳來後方指揮的呼叫，這表明編隊即將離開航母預警機和雷達的警戒半徑，按照飛行計劃，他們即將與巴基斯坦的“喀喇昆侖”空中預警機接觸，接受他們的引導和指揮。

  由於巴基斯坦與中方的準盟國關係，再加上預警機實際是中國生產的，出來無線電語音之外，雙方的數據鏈也能夠互相鏈接。

  飛雪按照指示切換了無線電頻率，並打開數據鏈對接開關。

  阿拉伯海上空，巴基斯坦空軍第三預警機中隊的502號“喀喇昆侖”空中優勢與指揮引導機正在平飛，距離運9特種機平台不遠的地方，四架“梟龍”戰鬥機淺灰色的身影忽隱忽現，護衛著這架以渦輪螺旋槳發動機為動力的中型飛機的安全。

  巴基斯坦一共有四架這樣的預警機，這幾乎是他們空軍的寶貝疙瘩，對他的保護沒有絲毫大意。不過，巴方飛行員都接到了命令，隻保護預警機安全，絕對不允許卷入這之外的任何武裝衝突。

  機艙內，十多名值班的軍官和高級技術軍士或端坐於八台顯控平台後，或在走道間的機櫃旁忙碌。

  所有人都戴著耳機，他們全神貫注於各自的工作，機艙內除了隱約的發動機“嗡嗡”聲和電子設備的散熱聲，寂靜一片。

  “距離任務空域三分鍾”

  駕駛艙內，飛行員穆罕穆德山姆特爾和副駕駛表情輕鬆，他們監控著麵前的液晶屏幕，當電子航線圖提示任務點圖標時，機長抓起送話器，向後艙喊話。

  “我們要來回飛四個小時，這真不是。。。。。。”副駕駛正想說什麽，卻突然感覺機頭向下猛地一沉，然後駕駛杆“嗡嗡，嗡嗡”的發出劇烈抖動。

  “失速，失速，警告，警告”

  無情的電子告警音伴隨著駕駛杆的顫抖同時發出，整個駕駛艙裏充斥了報警音。

  飛機繼續向下俯衝，幾乎在三十秒之內下降了一千米高度。

  “上升，上升，上升，上升”

  無情的電子警報聲顯得異常急促，伴隨時速警報的，是更加瘋狂的地形報警。要是再不上升飛行，預警機馬上會墜落到布滿鯊魚的阿拉伯海裏。

  “神燈，神燈，你們怎麽了？”

  護航的梟龍戰機發覺異常狀況，其中兩架立刻進入俯衝，同時靈活地從左右兩側縮短距離。

  “動力，加大動力”

  穆罕穆德機長吼叫著，右手拚命推動油門閥，副駕駛則向下壓操作杆，企圖用俯衝的方法獲得升力。

  四台“渦槳6C”全速運轉，發動機參數已經逼近極限。

  “真神啊，你看”

  副駕駛驚恐地瞪大眼睛，他發覺一大塊銀色的物體從機翼上脫落，打著旋，飛快地落入大海。

  “我們在解體，在解體”

  機長目瞪口呆，伴隨著他的囈語，預警機如同斷線木偶般，筆直地衝向海麵。

  護航的梟龍戰鬥機始終跟隨，直到預警機機身整體衝進大海，在巨大壓力的拍擊下，四分五裂，激起衝天大浪。

  “真神啊，你是仁慈的，願他們的靈魂進入天堂”

  飛行員在距離大海20米不到的高度拉動操作杆，WS13“泰山”發動機吼叫著，濺起密集的水霧，托舉著銀灰色的“梟龍”重新飛回天空。

  直到半個多月後，事故的真相才漸漸付出水麵，原來預警機在位於卡拉奇“杜卡姆”空軍基地做最後轉場的時候，一名潛伏在維修工程師中的秘密特勤，以自己的專業知識，破壞了飛機控製“襟翼”和“除冰係統”的連接線纜，使得預警機在起飛進入任務空域時，因為機翼結冰而失速，又因為“襟翼”不受控製的放下，而進一步加劇“失速”狀態，最終導致墜機。

  至於這名特勤，當巴方安全部門執行逮捕的時候，已經七竅流血，離奇地死在了床上。

  不過，可以確認的是，他是受到英國海外情報局領導的，也交叉接受中情局的命令。

  “箭頭，係統顯示，數據鏈鏈接失敗，你的呢？”僚機飛行員覺得奇怪，他無法獲得預警機的任何信息。

  “我的也是”

  飛雪回答，同時呼叫編隊其他飛機，接著聯係了後方“滬海”號上的指揮控製中心。

  “繼續執行任務，按原定航線飛行，進行自主警戒”

  指揮中心給出了明確答複。

  “明白”飛雪回答

  編隊外側的兩架戰機拉開戰友的距離，他們向前突出了40千米左右，交替打開各自的雷達進行垂直搜索，同時留神各自的電子偵察係統。

  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飛雪心頭，她開始按照程序準備武器係統，並向彈射座椅上靠了靠，保持舒適的姿勢，準備迎接可能到來的加速度機動過載。

  “警報，警報，發現可疑目標高速接近，重複，可疑目標高速接近中”

  剛剛做好準備，耳機裏就傳出前方隊友急迫的聲音。

  “編隊靠攏，編隊靠攏”擔任空中指揮的06號戰機發出指令，命令六架“飛鯊”收緊隊形，準備戰鬥。

  “金箭明白”飛雪和僚機同時回答，同時向著左側做了個近乎90度的急轉彎。

  飛雪感覺到了大腿上抗荷服充氣的“噝噝”聲，她的脖子似乎被人拉長，渾身充滿了戰鬥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