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親愛的,我怎能忘記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49      字數:3148
  黑色的蘭博基尼跑車如夜空的流星穿過都市的喧囂,如同夜空飛逝地流星,越過各種顏色,各式型號的車流,一頭紮進了濱海大道寬廣的胸膛。

  十幾公裏長的海濱大道,周圍是高樓林立的繁華街區,其中一段連接著橫貫加拿大東西的一號高速公路。早年,政府就出資在海濱大道北邊和西邊的森林山地裏劃出數萬塊空地,按不同的地勢,修築了似蜘蛛網般兩車道寬的柏油馬路,而後逐年賣給那些不願忍受城市繁華和噪音,渴望在人世間過某種隱居生活的富裕階層,越往山地深處走,土地和房屋的主人越家世顯赫,富有四海。

  森林中的別墅猶如繁星點綴在人間,遠看密集,近看卻非常稀疏,業主們根據自己的財富,保有麵積不等的隱私空間。

  各式各樣的建築,從閑適浪漫的地中海風格,到講求空間感和色彩搭配的法式別墅,再到大氣,簡約,設施超現代的北美智能房屋,他們靠山臨海,美麗幽靜,而且越向西邊三麵臨海的地段開發,地價越高,越吸引世界各國的富豪

  一條林蔭大道沿著山坡曲轉而上,地中海式別墅一溜排著,各種不同的小轎車停在路旁。這是一個別墅社區,很多名人和富豪在這裏擁有一棟帶前後花園和露天泳池的大別墅,從恰當的角度看上去,好萊塢電影中的夢幻場景完美地呈現在眼前。

  夜色中,蘭博基尼駛上了最西邊的一個三麵臨海的小山丘,海濱大道早被拋在了身後,綠色山道的林蔭灌木從中,黑色流星冉冉上升。

  終於,跑車在山崗處一排高大的樹牆和玫瑰花叢旁停了下來,此地地勢環境獨特,地理位置優越,仿佛一眾美女中最能攝人魂魄的那個仙女麗人。透過樹叢的分析,遠處的海灣隱約可見,隻是遮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

  周蕊從跑車上走下來,她脖子上自蘇格蘭訂購的羊毛方格圍巾在海風與鬆濤中輕輕飛舞,圍巾上的卡地亞限量版鑽石別針熠熠生輝。

  隨身服侍的保姆提著大包小包跟在周蕊身後,黝黑的皮膚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隔著很遠,遙控鐵門已經無聲無息地悄然打開。幾個身穿西服,打著領帶,肩膀斜跨著UMP衝鋒槍的壯漢向女主人微微點頭。周蕊並不理會,她徑直穿過兩扇無鎖的木柵欄門,一幢由三層白色法式主樓和前後兩個花園組成的豪宅便出現在眼前,主樓前的大理石雕塑噴泉吐出水珠,水流聲恍如音樂般悅耳動聽。

  如果忽略那些不計其數的攝像頭,感應器,震動探測儀,眼前的這棟豪宅可稱得上是不設防的城堡。走近主樓前,是一個坡形的前花園,新植入的草皮茵綠,放射狀的花圃裏,盛開著大朵嬌媚的鬱金香,花冠紅到發紫,最終呈現出“豔麗得叫人睜不開眼睛、完美得讓人透不過氣來”的暗紫色,小說家們把這種花驕傲地稱為“黑鬱金香“。

  四個身著黑色女傭服,配著白色花邊圍裙的年輕女傭早已經排成了一列,她們用統一的動作,相同格式的笑容,在同一時刻向自己的女主人送上歡迎的笑容。

  “簡,把東西送到儲藏間,這些事要送人的禮物,不要搞混淆了。“

  周蕊頭都不回地吩咐女傭辦事,雙腳輕輕用力,將米黑雙拚的香奈兒珍珠高跟鞋甩在了厚厚的伊朗地毯上。

  仆人早已經將咖啡和點心送到大客廳的水晶茶幾上,周蕊展開雙臂,躺在米色大理石裝飾壁爐旁的沙發裏,雙眼微閉。

  “親愛的,逛街還愉快嗎?“伴隨著濃重的鼻音,一個身材不高,黝黑而健壯的男子走過來,他帶著一臉落腮胡須,親吻著周蕊。

  “不愉快,因為沒有我的小費爾南德斯陪伴,蛋糕也沒了甜蜜滋味。“

  周蕊半跪在沙發上,回應男子的親吻。

  “哈哈哈哈“男子顯然對周蕊的話很恭維,他輕輕抱起周蕊,向樓上走去。

  主樓的二樓和三樓共有8間裝修豪華的大臥室、其中六間布置有可以一邊洗澡一邊看電視的浴室、六個寬大的整體步入式衣帽間,以及健身房、書房和遊戲室。

  兩間擁有全套索尼4K極高清影音設備和一流隔音裝潢的私人電影院,時刻等候主人和他的朋友觀看最新的三維電影。隻要主人願意,主樓右側停機坪上的西科斯基豪華直升機可以隨時出發,將主演和導演從比弗利山接來,供主人谘詢電影細節。

  “親愛的,別“周蕊輕柔卻堅決地推開自己的丈夫

  “怎麽?“小費爾南德斯不解地問

  “沒什麽,我懷孕了,為了小BABY,現在不行“周蕊攀住他粗短的脖子,撒著嬌說。

  “啊,上帝啊,太棒了,太棒了。”男人異常興奮,他奔到書房,接通遠程視頻係統。

  大屏幕顯示器上,老費爾南德斯先生花生米形狀的腦袋似乎沒有脖子,徑直堆砌在胸腔上。

  他除了自稱有歐洲貴族血統之外,從外貌上看不出一點關聯,倒是和明治維新之前的江戶人有幾分相似。

  “好,好,祝賀你,我的孩子。”費爾南德斯先生看這自己欣喜若狂的兒子,臉色很是平靜。

  周蕊在旁邊仔細觀察費爾南德斯,她一直在留意老頭的身高和胖瘦,然後根據公式推算出他的體重。

  還有兩周,千萬不能出錯,她希望老先生這段時間體重不要發生變化,要是那樣,會給她下麵的行動帶來困難。

  “哦,告訴你們一件事情,莊園附近的聖跡過幾天會發生奇異的事情,你們提前回家吧,不要錯過顯聖的榮光。

  老先生最後轉向周蕊

  “祝賀你,我的孩子,你為我們的家族送來了天使“老費爾南德斯對著周蕊微笑,周蕊卻有種如芒在後,不寒而栗的感覺。

  “收拾一下吧,老頭子對顯聖這一套很相信,我看又是騙子。“小費爾南德斯吻了吻周蕊,他很愛這個美麗的女人,這是發自內心的,他從小沒有見過母親,對周蕊有種母性的渴求。

  “好,我先做體操。“周蕊開始換黑色的體操服,她在運動前先稱了稱體重,腦子裏默默計算著什麽。

  “年輕人,不好這樣吃老酒的,會壞脾胃的。“花白頭發,嘴裏隻剩下兩顆牙齒的老婆婆邊在圍裙上搓手,邊對正在端著玻璃杯狂飲的顧純走過去。

  “年輕人,人生在世,總有不如意的事情,別弄壞了身子骨,啊。“

  老阿婆看這這個每天都要光臨的瘦高年輕人,誠懇地勸說道。

  顧純自己都不曉得是怎麽從泰國回來的,當他從迷迷糊糊中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坐在香港機場星巴克的座位上了。

  他沒有回家,徑直去研究所辦理了辭職手續,甚至連賬務也為結清,就在同事的詫異中,在陳威廉教授不解地目光中,捧著個紙箱,匆匆離開這棟玻璃大樓。

  他不敢回皇後道的家,因為那裏全是張靜怡生活的痕跡,有她的衣服,她的照片,她的味道,顧純不敢回去,他擔心自己會發瘋。

  幾天後,顧純再次見到張律師,他送回了張靜怡的骨灰和她留下的衣服以及一些私人物品。

  帶著骨灰在維港旁的防波緹上坐了整整一天,要不是有將自己妻子送回家安葬的心願,顧純早已經跳進了香江的滾滾波濤裏。

  回到那個江南小城的顧純將妻子安葬在她父親身旁,每天的生活除了喝酒之外,就是打掃張靜怡年幼時生活的小樓,照顧因為患了老年癡呆症而住在療養院中的張母。

  張母有時候會稍微清醒一點,她總是眯著眼看著顧純,用幹瘦的雙手摩挲他滿是青胡茬的臉龐。

  “我有個女兒,叫依依,她在燕京上學,哦,等她放假回家,你來家裏玩,你們交個朋友,好不好啊?“

  張母目光朦朧,她的記憶停留在張靜怡在燕京讀大學的時候。

  “好,好,好“顧純笑著給張母擦去嘴角邊的口水,然後迅速背轉臉,擦拭眼角溢出的晶瑩淚水。

  從小酒店出來,天色已經黃昏,顧純走在古老的青石板路邊上,他腦袋昏沉沉地,全憑慣性走向自己的出租屋。

  突然,他看見在夕陽映照的碧波下,在一團閃亮的光暈中,一個身材苗條的女孩在音樂聲中翩翩起舞,金色的夕陽包裹著女孩曼妙的身姿,仿佛聖潔的精靈。

  “依依,是你,是你啊。依依。“

  顧純發瘋似地奔跑過去,他一把抱住女孩,眼睛裏全是淚水。

  “神經病啊,啊“女孩拚命掙紮,高聲叫喊。

  幾個年輕男子從女孩身後衝出來,他們分開兩人,將顧純踩在腳下,用拳頭打,有腳踢,嘴裏還不住叫罵。

  顧純迷迷糊糊地倒下去,又漸漸失去了意識。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感到嘴巴裏全是火在燃燒。

  “水,水“他喃喃自語

  一道清泉流進了顧純幹涸的口腔中,他睜開眼,卻因為紅腫隻能勉強看到一條閃亮的縫隙。

  有個人在喂他喝水,動作輕柔,滿是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