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毒蛇的獠牙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49      字數:3346
  “你看上去真是漂亮極了,恩,知道嗎,在我的家鄉,在美麗的安息高原,一直流傳著關於月亮女神的故事,哦,月亮女神是智慧與美麗的象征,當然,那隻是個神話傳說。不過,我眼前的女神確是真實的,可以觸摸的。”

  巴列維先生已經換了件寬鬆的男士睡衣,健美的身材,像小山包似的肌肉從絲綢製品的各個縫隙中凸起,顯露出獨特的陽剛之美。

  褐色的眼珠流露出鷹隼般銳利而警覺的光彩,一雙瞳仁仿佛看不到盡頭的深淵,又像是北極海麵下看不見波瀾的萬頃波濤。

  “喝點琴酒?”

  張靜怡努力放鬆自己,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表現出與掩護身份不一致的地方,哪怕是微小的端倪。

  她走吧房間角落的吧台,在兩個水晶杯中注滿了液體。

  “好,先喝一點,這是個很不錯的提議”巴列維先生閉著雙眼,仿佛正陶醉在女神所散發出的香氛之中。

  張靜怡舉著杯子走向自己的目標,突然,她腳下的高跟拖鞋被厚厚的地毯拌了一下,失去平衡的身體向前衝了幾步,托在手掌上的水晶杯也劃出一道低低的弧線,筆直地掉落下去。

  “小心,美麗的姑娘“

  一隻有力的手臂恰好摟住張靜怡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穩穩地拖住掉落的水晶杯,裏麵的液體晃動了幾下,沒有濺出一星半點。

  張靜怡心髒加速,她現在感到眼前的目標是如此的可怕。這不僅僅是個富裕的極端分子,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石油富豪,而是個富有心計,出手老辣迅捷的搏擊高手。

  巴列維鬆開張靜怡腰肢上有力的手臂,他把倒給自己的酒優雅地伸到張靜怡嘴唇下,滿是笑意地說

  “東方人以互相交換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為友誼的象征,讓我們從這杯酒開始吧。“

  這是無法拒絕的要求,張靜怡隻得笑著將水晶杯中的酒喝幹。

  “請坐,現在給你表演個小小的節目”

  巴列維先生說完將鬆開帶子的睡衣褪到地毯中,赤腳走向房間裏一個裝飾著花紋,鑲嵌了鑽石與黃金的小圓筒。

  他看了看滿臉不解地張靜怡,麵露古怪地笑容。

  小圓筒的蓋子被慢慢移開,張靜怡聽到細微的“噝噝”聲,不是風聲,也不是空調的出氣聲。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白光從圓筒中竄出來,伏在描繪了波斯神話的羊毛地毯上,漸漸支起身體。

  那是一條白色的眼鏡王蛇,頸部巨大的皮皺舒展開來,像是開屏的雄孔雀般。

  “噝噝,噝噝”

  珍貴無比的白色眼鏡蛇吐著血紅的信子,一雙醜陋無比的眼睛追隨者赤腳的巴列維。

  “啊”

  張靜怡像所有的女孩一樣,驚恐地捂住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是阿鬆那,不要怕,是陪我熱身的好朋友。”巴列維微微欠身,禮貌地對張靜怡說。

  他像變魔術般拿出一方絲綢手帕,認真地紮在腦後,蒙住自己的雙眼。

  “我的師傅,一個東方奇人曾經告訴我,那時候,我還是個很小的孩子。”

  巴列維微微分開雙腳,擺出個奇怪的姿勢,他繼續說

  “師傅說,我們的眼睛是有傾向性的東西,他會蒙蔽你的心智,幹擾你的判斷,我們要用心,用心去看東西,這是古老的東方智慧。”

  他邊說邊移動腳步,跟隨著腳步的震動,地毯上的白色眼鏡蛇不住吐出信子,上身不停地聳動,似乎已經被激怒了。

  “動寓於靜,靜出於動”他居然用頗為標準的國語在淺淺吟誦

  白色的影子猛然從盤踞的地毯上飛起,宛如激射而出的弩箭。

  “晚安,小寶貝”

  白色的眼鏡蛇已經被那隻鋼鐵鑄就的手腕牢牢把握住,絲毫動彈不得。

  巴列維低下頭,在眼鏡蛇頭部輕輕吻了一下,很小心地將它放回精致的圓筒之中。

  “我的師傅說,人的心靈就是一雙不會犯錯誤的眼睛,要學會用心靈去洞察世事,這樣,你就不會被迷惑,是嗎?我的小美人”

  他伸出手臂,一把握住張靜怡的腰肢和細長白淨的脖頸,用一股無法抗拒地力量把她按在地毯上。

  “我的心靈告訴我,你是個美人,同時也是個懷有陰謀的女人。”他的手輕輕滑動,張靜怡感覺肌膚冰涼,就像是蛇在遊走一般。

  “告訴我,你是誰?中情局?法國人?英國人?還是?”他慢慢說著,嘴巴貼近張靜怡塗了玫紅色唇膏,正在微微顫抖的薄唇。

  “噓,噓,不要急,讓我們慢慢來”他在笑

  張靜怡感到眩暈,她發出一聲無可奈何地歎息。

  五色的地毯,昏暗的水晶燈,有力的手掌,褐色的雙眼,張靜怡的世界漸漸迷茫。

  “哎”顧純發出輕微的歎息聲,他把聽診器從病人胸膛上移開,又掃了一下床邊正在工作的心電監視器,對身旁一個皮膚黝黑,香水中混合了濃厚咖喱味的印度裔住院醫生說

  “這個病人不行了,讓護士把監護取下來吧。”

  說完,他向窗外整潔有序的大街望了望,似有所思地又說

  “把這三天來所有臨床症狀類似的病例資料都給我送到辦公室。”

  十多分鍾後,顧純仔細查看電腦顯示器上的病曆資料,他不時翻看自己隨身攜帶的羊皮筆記本,又踱到亮著燈光的讀片架旁,仔細查看幾十張頭部和胸腹部核磁共振片和多層CT片。

  他看了足足兩個小時,白皙瘦弱的臉龐越發蒼白,眉頭擰成了個大大的“川”字。

  顧純退到自己的辦公桌旁,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

  “喂,是教授嗎?我是阿純,對,三天前送來的病人,嗯,就是直接從機場送來的,對,一家四口,今天早上都死了,我一直在看他們的資料,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電話那頭,顧純的導師,特區政府醫療應急委員會主席陳威廉教授。他聽著自己愛徒簡短但準確的敘述,不住點頭。

  “你到我辦公室來,我會讓溫妮直接放你進來,不要等待,馬上。”

  教授對顧純說

  陳教授的辦公室很寬大,裏麵的裝修和擺設是完全西方化的,正麵牆壁的顯眼位置並排擺放著教授的執業證書和英國帝國理工大學醫學院的博士畢業文憑。

  教授在執行端詳顧純攜來的核磁共振片和相關病曆,他抿了一口剛剛煮好的印尼咖啡,嘴裏咀嚼著被掰碎的糖塊。

  “這一家四口都是從新加坡來港的?是來旅遊的?”陳教授問

  “對,最先發病的是媽媽,奶奶,孩子的父親和孩子是在醫院陪護的中途突然發病的。”

  顧純回答

  “說說這病的特點”教授看了一眼自己的愛徒

  “我把這病劃分成三個階段,第一是初始期,病人輕度昏迷,喪失意識,但保留四肢和關鍵部位的神經反射。

  第二階段,病人好轉,所有生化指標快速恢複

  第三階段,重新惡化,病人深度昏迷,完全失去神經反射,最後腦部死亡,身體多器官衰竭。“

  顧純的眉頭緊皺,他很有條理地回答自己的老師

  “病人沒有發熱,體溫正常,但是,他們的腦部組織,還有心肺,肝髒,腎髒在幾次的檢查中不斷發生變化,組織形態也開始改變。”

  “沒發熱?生理指標一直正常?”教授有些吃驚

  “對,體溫始終正常,血生化檢查淋巴細胞,多核細胞,中性細胞都在正常範圍內。”

  “肝髒組織活檢,除了發現異常細胞膜代謝之外,看不到病毒感染的跡象。”

  “你覺得是什麽?”教授問顧純

  顧純沒有馬上回答,他向窗外望去,遠處是繁忙的維多利亞港,避風塘國際金融中心的雙塔樓高聳入雲。

  “如果是單一病例,我會覺得這是現代科學還沒有認識到的基因突變。不過,一家同時發病,間隔這麽短暫,這,這又完全符合病毒學特點。”

  “我個人認為,應該通過特區衛生署通報給中央政府衛生部門和國家傳染病應急委員會,請中央政府派遣專家來做詳細討論。”

  陳教授從辦公桌後站起來,一雙小眼睛在圓形金絲眼鏡後轉了幾下,像下定某種決心似地說

  “你看看這個”他把一個打開的蘋果平板電腦遞給顧純

  顧純接過電腦,他的臉色越發沉重。

  “這是?”他問教授

  “我的同學,李教授給我傳來的,是昨天晚上收到的。”陳教授說

  “這?和我們接診的病例幾乎完全一致,是”顧純仔細看了一張照片,那後麵有些隱約的建築背景。

  “是新加坡?”他很吃驚,因為剛剛死去的一家人正好也是新加坡常駐公民。

  “對,李教授是那邊衛生部門的首席科學家,請我過去看看,因為病人表現出高度的神經係統病變特點,他認為可能是神經係統病毒,你知道,這方麵一直是我的研究方向。”

  陳教授說

  “那,您的意思是?”

  “你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去那裏,不過,名義上是參加新加坡今年舉行的”海峽神經科學年會“。”

  “現在保密?”顧純問教授

  “當然,一旦外界知道有未知病毒爆發,作為一個旅遊業國家和國際中轉港口和金融中心,會爆發怎樣的危機?”

  教授整理了一下藍色領結,他顯得很老道。

  “好在”教授慢慢接著說

  “好在,這病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進度又很快,這點,嗯,倒是某種優勢。”

  顧純很吃驚地望著自己的老師,他想到了自己的未婚妻張靜怡,轉念想到她不是去新加坡,很快平靜下來。

  張靜怡從地毯上坐起來,她覺得嘔心,身體冰的像是從地窖裏走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