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知道，不然你覺得我為何要從妖林跑出來，逃到你們人類的地盤上修行？”

  青蛇聲音慵懶，如一雍容女子，冰涼涼的，和蛇的性子一模一樣。

  它輕歎道：“原本，我離化形隻差最後幾日，一旦化形成功，便能激發體內那一絲血脈之力，逐漸蛻變成吞天不滅蟒……卻不想，還沒來得及著手準備，便被你和另一個小姑娘給截殺了。”

  秦淵道：“你既然來到人類的地盤，還肆意獵殺修行者，就該想到會有這般結局。”

  他倒是明白了，為何青蛇即將化形卻不回妖林去，一旦其血脈之力覺醒，其他妖發現它乃是吞天不滅蟒的遺脈，定容不下它，千裏以內的妖林對它而言遠比人類地盤更加危險。

  青蛇嘶嘶吐著蛇信：“那些修行者大多都是尋著妖氣，來斬殺我的，我若不殺他們，難道還要他們殺了我嗎？殺便殺了，哪有那麽多因由之事？”

  秦淵不語。

  他下意識就想站在人類的一方占據大義。

  然而，在這種私底下的交談，何須說那些沒用的？毫無意義，無非就是成王敗寇，弱肉強食。

  青蛇昂起蛇頭，望著一望無際的血色天空：“你殺我，我雖恨你，但其實我也知道，這冥冥之中都是劫數所致……我們一族血脈的劫數，這方天地都在排斥我等。”

  “劫數？”

  秦淵心頭一動。

  劫數之詞，他也曾在聽說過，據說許多大能修煉到極高境界時，壽元幾近不朽，會逐漸被天地所排斥，降下傳說中的天人五衰，乃至天劫地階人劫。

  妖物化形之時，有一劫難，曰之化形雷劫。

  但蛇妖所說的劫數，顯然非此劫，而是類似人劫的意思……簡單說，就是倒黴到死。

  真是讓人難以置信，不光人妖魔排斥吞天不滅蟒，甚至，就連這一方天地也容不下這一族，冥冥之中製造巧合災禍要它死？

  秦淵猶豫了，這所謂劫數，該不會也會降臨在包庇吞天不滅蟒血脈的人身上吧？

  天命氣數這種東西，雖然縹緲無蹤，但卻沒人敢不信，常言道：天道無情大道無形，一方世界所孕育出的規則便是天道，冥冥之中約束著眾生。

  秦淵沉吟：“你把這些說出來，就不怕我改變念頭，將你滅殺當場？”

  “我們一族受天地排斥之事，你遲早會從別人口中知道，我提前說出來是想告訴你，隻要我不試圖進階化形，血脈不激發，劫數就不會降下。”

  青蛇頓了頓，又道：“而且，你需要我的力量，你不會殺我。”

  蛇眸凝望著秦淵，冰涼涼的，毫無波瀾。

  秦淵沉默了些許，笑道：“好吧，算你說動我了，暫且留你一命。”

  秦淵頷首，揮手一招，血氣瞬間融進青蛇神魂內，將之魂魄飛速恢複力量，不多時，其魂魄力量就與秦淵不相上下，體積也暴漲到十餘米長，蛇身半離，龐然大物。

  蛇妖魂魄盡管沒有完全恢複，但也相差無幾了。

  虛立於蛇頭前。

  秦淵青蛇與那燈籠大的瞳孔，四目相對。

  秦淵原以為它恢複力量後便會卸下偽裝，試圖反抗，再不次也是逃跑，但事實是，這青蛇倒是識時務，絲毫也沒有掙紮的意思，甚至微微垂下蛇頭，示以順從。

  秦淵意味深長道：“你比我想象中更聰明，希望你能一直聰明下去。”

  “我會的。”

  青蛇豎立的眸子，倒映著秦淵身影，看不出其神色。

  反正這次剛開頭，秦淵也沒想著真讓這隻蛇妖全心全意的服從他，哪怕隻是違心的順從也足夠了，無論是忠心還是敬畏，都需要花費大量時間，一點點去建立起來。

  “行了，回玉雕中養傷去吧，過些時日，我再招你出來。”

  一拍手，便將蛇妖扔出了幻境，操控玉雕將魂魄納入。

  “妖魂玉雕之事妥了，不過，這蛇妖魂魄該怎麽培養還有待商榷，畢竟是危險的吞天不滅蟒血脈，最好，將之實力束縛在安全範圍內。”

  蛇妖之事先放一邊。

  睜開雙眸，深吸一口氣。

  掏出赤血劍，劍身散發赤芒幽幽漂浮，豎立在秦淵身前。

  秦淵嘟囔：“赤血劍和殺劫書都對這天外隕鐵有所感應，不知，這天外隕鐵究竟有何玄妙？”

  說著，他便從看空間戒指中移出那塊足有一人多高的天外隕鐵，滔天殺念，如同實質化作血霧溢散，秦淵都不由呼吸一窒，忍不住朝後退了兩步。

  “離近了看，這隕鐵之中的殺意果真是更驚人。”

  秦淵嘖嘖稱奇。

  單憑這股滔天殺意，哪怕是先天強者的神念也休想探入隕鐵內。

  更何況，這隕鐵內隱隱藏著一絲殺意規則，沒有抵達觸及規則的門檻，最好輕易不要用神念去深入此隕鐵。

  還不等秦淵上手去試探這塊天外隕鐵，赤血劍便嗡鳴一聲，劍尖刺在隕鐵表麵。

  鏘鏘一聲金屬交鳴的脆響聲。

  赤血劍劍脊的血絲紋路，一點點明堂起來，天外隕鐵也隨之發出紅光，相互呼應，光芒閃爍，秦淵竟感覺兩者之間有種莫名的同調感。

  下一瞬。

  不等秦淵反應。

  赤血劍就發出一聲劍吟，劍身整根沒入隕鐵內。

  兩者共鳴！殺意氣息大盛！

  實質般的霧氣血海，從赤血劍紮在天外隕鐵的位置席卷而出，將沒有防備的秦淵籠罩，恐怖威壓幾乎堪比第五境強者，並且還在逐步抬升，使他難以呼吸，如同溺水，心跳加速，身不由己。

  不遠處的血魔更是不濟，被殺意壓迫的化回原形，一道深紅邪性的血絲匍匐在地上，不住顫抖。

  就在秦淵難以承受時。

  泛黃書冊自他手心浮現，無風自動，書頁飛快翻動，瞬間將隕鐵內釋放出的霧氣如掠奪般吸取一空。

  沒錯，瞬間！

  石室恢複如常，秦淵撐著牆壁汗水滴落，若非心悸感仍未消退，他甚至會懷疑剛才那一瞬間恐怖無匹的殺意是否隻是一個假象。

  泛黃書頁緩緩合上，一如常態，化作血絲鑽回了經絡。

  秦淵不由好奇，那些殺意血霧去了哪兒？莫非全被殺劫書獨自吸收了去？殺劫書又是否會因此產生什麽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