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鳶一見他這樣子就笑了，“看樣子是有的。你喜歡哪個，是當年強你婚的刁小姐，還是繡球將你招進門的姑娘？”

  雲知晟也知自己在外所遇的那些事瞞不了，但是此時再聽還是有些尷尬。

  “母後說到哪兒去了？實談不上喜歡，隻是覺得她跟別的女子不大相同有些特別印象而已。”

  辛鳶笑意更深，“隻是有些特別？特別到你三年後都沒忘記，這位姑娘定是很不同，母後倒想召進宮瞧瞧。”

  雲知晟忙搖頭拒絕，“都三年了，說不定她成婚生子了，無謂打擾人家的生活。”

  “萬一沒有呢，既然不是沒感覺，為何不爭取一下？”

  “有到這種地步嗎？”雲知晟蹙眉。

  他承認對聞玉蟬有些特別感覺，可還沒到非卿不可的地步。

  而且自己身為儲君，他的妻子是未來國母，出身絕低不了，聞玉蟬還是差得太多。

  與其強行將她拉到不合適的位置，還不如就任她留在屬於自己的地方，自在逍遙不是更好嗎？

  見兒子這沉疑不決的樣子，辛鳶隻想歎一句子不類父。

  若是當年辛燁在感情事上也像兒子這樣踟躕不前的話，他們今日還不知是個什麽狀況呢。

  憶起往昔，辛鳶眸底也添了幾分柔意。

  ……

  雲知晟作為一個被君父壓榨的太子，日常還有不少政務要忙，在昭仁宮並未待多久，便又回去忙正事了。

  他前腳剛走，雲知筱就來了。

  母女二人坐著談天，說著說著就說到太子選妃的事，也說到聞玉蟬。

  辛鳶挑眉，“聽宮人說你沒事就往浴華宮裏鑽，原來是為了這聞姑娘啊。”

  “女兒也是好奇，以聞姐姐的出身根本不可能在采選之列，可她還是入了，這裏頭一定有故事。”

  辛鳶笑而不語。

  “所以，這幕後運作的人是母後？”

  雲知筱眼珠子一轉，忽然想到，“聞姐姐不會是哥哥在外惹下的風流債吧？”

  辛鳶瞥了下女兒機靈的模樣，“你這小丫頭倒是聰明的很。”

  “是真的？”

  雲知筱雙眸一亮，“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母後快說快說。”

  瞧她這急切的樣子，辛鳶隻覺好笑，“說起來，都是你哥哥自己不爭氣。”

  喜歡個姑娘，還得她這老母親出手相幫。

  女兒不是外人，辛鳶幹脆將事情大概說了下。

  雲知筱聽完滿臉的驚喜興奮，“原來哥哥跟聞姐姐還有這一段，聞姐姐拋個繡球都能砸中哥哥，兩人可不就是天定的一對！

  聞姐姐就在宮中，我這就去告訴哥哥。”

  辛鳶拉住說風就是雨的女兒，“急什麽？三日後便是七夕，我已經下旨在宮中舉辦宴席，屆時采女們也都被邀參加，到時候兩人自會見麵。”

  雲知筱聞言已經開始期待七夕那日了。

  *

  三日時間過得極快，轉眼便到了七夕夜宴。

  盛宴之上，笙歌豔舞，絲竹聲聲，熱鬧非凡。

  當然最少不了的還是爭妍鬥豔。

  大家都清楚，這七夕之宴皇後是為太子而辦的，為的就是選出最合適的太子妃。

  貴女們無不歡欣雀躍，全力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麵展露出來，以望得到儲君的青睞。

  聞玉蟬也很興奮，因為等太子選完妃，她就可以回家了。

  宴席還未正式開始，在場人少了幾分拘謹，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相互說這話。

  聞玉蟬百無聊賴地四處看著，待見到某個身影時，她整個身子完全定住。

  初公子？！

  沒錯，就是初公子。

  那等瑰姿豔，那等逸光彩照人，不是初公子又是哪個？

  此時，他一身淡金色的長袍，金冠玉帶，衣飾上的金絲繡紋隨著他的走動浮影流光，熠熠生輝。

  聞玉蟬尚不知該如何反應，這時就聽耳邊傳來一聲高唱，“太子殿下駕到！”

  所有人悉數跪下，“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聞玉蟬跟著人群跪下，心間掀起驚濤駭浪。

  初公子，竟是當朝太子？！

  聞玉蟬捏緊袖中的白帕，隻覺呼吸不暢。

  “免禮，諸位不必拘謹，隨意便可。”雲知晟和氣地道。

  聞玉蟬隨著大家一同謝禮起身，偷偷抬眸覷向雲知晟的方向，但見他正轉過身，與另一個年輕俊秀的大家公子熱絡閑談。

  看著那熟悉又陌生的側臉，聞玉蟬腦子嗡嗡。

  她找到掌事姑姑，“姑姑，我忽然有些不適，想先行退避。”

  若是別的采女如此要求，掌事鐵定黑臉，但是聞玉蟬是皇後特意吩咐要看顧好的人，掌事可不敢有所怠慢。

  她想了下，“現在宴席還未開始，那姑娘暫且退下休息片刻，待會兒宴席開始前一定回來。”

  聞玉蟬含糊地答應著，匆匆退下。

  這廂雲知晟猝然回首，感覺怪異地望著聞玉蟬離開的方向。

  ……

  聞玉蟬在禦花園隨便找了顆假石坐下。

  半晌，她掏出那雪色的白帕，撫著上麵的一絲一線，禁不住悵然。

  她早猜到他定是出身貴胄，但真的沒想到他的身份竟尊貴如斯，太子，未來天子，整個雲國都是他的。

  從來知道與他距離萬千，原來何止萬千，更似雲泥之別。

  聞玉蟬忍不住歎氣。

  “這塊帕子你一直帶在身邊嗎？”

  聞玉蟬嚇一跳，回頭一看，卻是雲知晟。

  “太，太子殿下……”

  她慌地將手帕藏在背後，邊倉皇屈身行禮。

  “不必多禮，咱們也算是舊相識了。”

  雲知晟盯著她清秀的麵孔，薄唇微翹，“以前見你你總是輕紗遮麵，乍然見你露出全相，我差點認不出你來。”

  聞玉蟬下意識撫著自己的臉頰，“民女顏陋，不敢忝汙殿下尊目。”

  “你也是入宮的采女？”雲知晟笑著。

  一聽這話題，聞玉蟬止不住尷尬地紅了耳根，“都是誤會……”

  “確實是誤會。咱們已經拜過天地，便是夫妻，你回宮實無需以采女的身份。”雲知晟如是說道。

  聞玉蟬心口狂跳，轉而想到二人間的差距，她才恢複平靜，“殿下，別開玩笑了。”

  雲知晟深深地看她，“你會知道，孤從不開玩笑。”

  在未見她之前，他或許還有猶豫，但見了她後，他心底已滿是堅定。

  他已經想得很清楚，自己要和什麽樣的女子攜手共度一生。

  聞玉蟬承受不住他熱切的目光，“殿下……”

  “初陽。”

  “嗯？”

  雲知晟淺笑，“初陽亦是我的名，我從未騙你。”

  聞玉蟬詫異地抬眸，正好裝進他含笑的眼波。

  這一刻，她知道自己徹底掙不開了……

  *

  正燁十八年冬月初八，燁帝下詔退位，稱太上皇。

  正燁十八年冬月廿十，端睿太子繼帝位，尊號盛。

  正燁十八年冬月廿十，冊立皇太子妃聞氏為淑敬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