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吻
作者:唧唧的貓      更新:2022-05-08 23:11      字數:1998
  淩晨兩三點。

  加油站的工作人員打著嗬欠, 臉色困乏。白熾燈發出暗淡慘白的光線, 旁邊有條條暗黑的小巷子。

  一輛沒有車牌號的黑色本田開出, 停下, 裏麵下來兩個臉色呆滯年輕男人。吩咐加油站的工作人員把油加滿。然後腳步虛浮地走去休息區, 一人點燃一根煙放鬆。

  長長的廊道, 一閃一滅的燈泡, 兩人嘀嘀咕咕,用低低的聲音交談著。突然,其中一個人覺得有些不對勁, 可是一時間又無法肯定這感覺來自於哪裏。

  旁邊有人。

  尼古丁的味道淡淡蔓延。

  他轉頭看,準備暗暗觀察,忽地手機響。眼神上移, 正好和那個陌生男人對上。

  距離有些遠。他臉孔潔白, 眼瞳冷地可怕,表情冷峻, 燈光在頭頂忽明忽暗。

  那眼神...

  就一秒, 他心猛地一沉, 往後退一步, 推了推身邊的同夥。

  不等反應過來, 許星純迅速拔槍對準他們, 亮出證件,沉聲道,“警察, 手抱頭, 全部趴下!”

  趁著他們發愣,旁邊的同事見機行事,上去撲倒了一個。

  與此同時,許星純用膝蓋壓住另外一個,控製住雙手。

  深夜寂靜的路麵上,回蕩著車子加油的馬達聲轟鳴聲和急轉彎時刺耳的刹車聲。一輛吉普領頭,不顧一切地在大街小巷裏穿行,後麵緊緊咬著幾輛警車和一輛白色奧迪。

  “調整警力去紅江區頭街道附近追堵,剛剛那兩個人先押回去!”

  朝對講機裏吼了幾句話,許星純把喇叭摁響,降下車窗,對準上方的天空,砰砰幾下鳴槍示警。

  前麵的吉普車聽到槍聲,不停反而加速,愈發地瘋狂,橫衝直撞一股不要命的氣勢。甚至還有人探出窗,也朝著這邊開槍。許星純丟開對講機,嫻熟地打方向盤,瞬間換擋,油門到底,從身邊一輛警車擦過。

  極速轉過一個彎道,又是一個靈車漂移。付雪梨差點被甩出去,頭不小心磕上玻璃,被兜地眼冒金星。

  偏偏是自己造的孽,剛剛非賴著不下車,哪想到報應來得這麽快!

  她邊吃痛,邊心裏暗罵自己。死死拉住一旁的把手,隻覺得腎上腺都在飆升,胃裏不斷翻騰,想吐得不行。喘又喘不過氣,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來不及歇一會,車速又飆了起來,簡直是生死時速,車子底盤感覺都快飛離地了。付雪梨耳朵有微微地震鳴,半死不活的時候看了看表盤,打心底佩服許星純飆出的速度來。

  不過這種警笛聲鳴環繞,槍子兒的火.藥味。仿佛有種身臨其境警匪片的感覺,還真是驚心動魄,刺激到姥姥家了。

  吉普車的一行人顯然是對這塊地方非常熟悉,極力想擺脫圍捕,左轉右繞,車尾燈的餘光終於消失在一個街口的拐角。

  “草,跟丟了!”對講機又傳出了聲,語氣暴躁,氣急敗壞地喊:“又他嗎地給他們跑了,看方向是往郊區那邊,調人從江岸那邊追!”

  後麵幾輛警車稍微減了點速度。

  “許星純....我感覺我要吐了。”副駕駛上,付雪梨臉色蒼白,分外憔悴地開口。

  ---

  “許星純,你跑哪去了?”

  “你以為是漫畫裏的超級英雄啊?”

  “我很傷心...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

  夢裏紛雜的記憶碎片攪在一起,呼吸一顫,付雪梨在頭痛欲裂中醒來。

  迷迷糊糊睜眼,感覺上方的東西都在旋轉,冷汗淋漓。旁邊的加濕器噗噗噴著水汽,她重新把眼睛閉上,一口口呼吸,緩了緩。

  這是在哪...

  付雪梨撐著身體起來,眼神茫然,四處打量。

  極為簡潔的裝修,空曠到除了被刷白的牆壁,一張矮木桌,最普通的白幟燈管,堆著卷宗的辦公桌,洗手的水池,其餘東西都無。

  記憶停在...

  她暈車得受不了,衝下去扶著欄杆吐,吐得昏天黑地。再然後...

  再然後就暈了。

  低血糖這毛病真是沒得治,付雪梨從高中開始就是這樣,早上不能久站。之前熬夜拍戲也是,在片場暈倒幾次,搞得別人以為她身患絕症。久而久之身體被折騰地越來越差。

  啪嗒——有人開門走了進來。

  付雪梨軟迷迷地轉過頭,看到許星純提著一袋東西。

  她的視線在他身上飄著,一張嘴,喉嚨嘶啞幹涸,“幾點了,我這是在哪?”

  許星純不理不睬,自顧自解開塑料袋,一碗粥被放在桌上。他把碗筷拿出來,一係列動作有條不紊,默不作聲。

  短短一會,他又恢複了日常裏的寧靜。矜持、不喜言語。別人說什麽他都沒反應。

  如果不經過昨晚,付雪梨還真看不出來許星純有這麽暴力刺激的一麵,好像變了一個人。

  但不得不說,平日的溫和淡漠和昨晚的瘋狂凶狠衝突,帶來的那種自我意識極強的違和感——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有種很致命的,男人味的吸引。

  尤其是他舉槍的樣子,隨便丟哪個花癡少女麵前,都能帥得心尖發顫。

  付雪梨掀開被子下床,走了兩步腿就發軟,差點沒栽倒。於是又坐回床上。

  她知道許星純的脾氣,她這個樣子他肯定是生氣了。沒敢靠近他,付雪梨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乖乖的不敢造次。

  每次她身體不舒服,他情緒都很不對勁。

  還記得高一那年,碰上流感病毒。躺在醫院裏,她高燒不退,還割破了手指。算是被隔離起來,當時連意識都模糊了,途中偶爾能清醒過來幾次。隻有許星純一直不吃不喝陪在她身邊,手指上的傷口被他放在唇邊反複地含吻,一點都不怕被傳染。

  他的樣子。

  看上去真的很想跟她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