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我就是證據

  這話底下的人聽不懂，可幾位長老是聽明白了。

  王姬居然複活了？！

  她怎麽會！她怎麽會！

  朝光長老神色很快鎮定下來，向另外三位長老使了眼色，其餘長老們立刻轉過身去安撫底下因為君珩突如其來這句話而議論紛紛的眾人。

  “肅靜，肅靜！”

  朝光長老看著下麵的躁動，帶著計劃被攪亂的不悅，壓低聲音用一貫的威嚴對身旁的君珩說道：“王姬不要鬧了，把事情鬧大對咱們都沒有好處！”

  君珩根本沒有理會他的威脅：“怎麽？你們這次還想用什麽方式來對付我？是又要將我關起來還是再植入一次幻蠱？”

  “你！”朝光長老想要嗬斥，又在眾目睽睽無法發作，高舉的手凝握成拳緩緩落下，他閉眼壓下一腔怒火，再睜開時換上熟悉的假麵，好言說道：“王姬，既然你回來了，隻要你及時收手，我們可以既往不咎，當初的提議依然生效，”

  這種時候，長老們居然還想粉飾太平，君珩嗤笑了一聲：“上一次我沒有反抗，隻是因為我尊重你們這麽多年為幽冥所做的一切。可是，當我知道你們為達目的踩在多少無辜的屍骨之上後，我不打算繼續退縮了。今日，便做個了斷吧！”

  她旋即越過幾位長老，站在高台，迎麵看向下方的鬼君、各域首領、名望之士，朗聲說道：“無論在座的各位是為何聚於此地，且聽我一言。幽冥王姬君珩在此控告長老閣多年罪行。”

  君珩說此話時用上了幾成法力，字字鏗鏘，眾人在她的威壓之下紛紛望了過來。

  “三百年前，吾父與長老閣串謀，令數位王都衛兵喬裝潛入古瓊洲，利用其宿命詛咒，殘忍謀害半鬼全族並將其存在抹去，此其罪一。”

  “八十年前，有靈山地裂之變，長老閣對外溢惡鬼置之不理，為保幽冥名聲，繼續掩蓋半鬼存於世間的真相，此其罪二。”

  說到這裏，君珩停頓了一下。

  “數月前，長老閣密謀辦宴，欲於宴上鏟除異己，此事被我撞破，長老閣為封口，將我關押入獄並妄圖通過蠱術永久操控王權，此其罪三。”

  眾人皆知長老閣做事手段雷厲風行，但為了王權穩固，有些犧牲是必要的。

  但君珩說出的話無疑令人心驚，眾所周知半鬼是王姬殿下放出世的，王都事變後責罵她的也不在少數。可王姬這短短幾句話就好比將他們腦中一件十分熟知的事情推翻，摔得粉碎，震驚之餘甚至有些難以消化。

  君珩看出他們的躊躇猶豫，繼續開口道：“這麽多年間，長老閣暗自做下多少殺戮，又豈止是一個部族被滅那麽簡單！此刻各洲陷入危機，他們執掌權力不去解決反而一心謀劃於內鬥，對待同族尚且如此，更何況異族。試想，如若有一天各位不再有利用價值，等待大家的隻會是被他們棄若敝履！”

  那些原本就不讚同的長老閣行徑的人或多或少知道些內情，心中微弱地向王姬這邊偏向了些。

  朝光長老沉默了一下，避重就輕地回她：“王姬是糊塗了嗎？八十年前的事情難道是我們逼迫你做的？至於你說的被關押更是無稽之談，如今你不是好好坐在這裏，毫發無損嗎？”

  “，”

  朝光長老向底下拱手致禮：“諸位，王姬殿下行事乖張無常，自從王都出事以後就有了這個妄言的習慣，總認為我們對她的管教扶正是謀害她，才會發出今日這番言論。”

  君珩麵對朝光長老的話題轉移一笑置之：“若是我有證據呢？”

  尚在方寸洲時，清談君曾對她說：“殿下，百曉樓擁有一件可以呈現過往經曆的靈冊法器，當年我就是用這件法器得知了有靈山發生的事情，結合席玉在幻境中的記錄，雖然不能完全複原當年真相，也能做到七七八八。”

  此時，清談君懷中抱緊靈冊，緊張得有些兩眼昏花，他們雖身有名望，但地位遠比不上鬼君、首領，因此席位被安置在了稍遠些的位置。

  聽見君珩的話音傳來，他深吸了兩大口氣，擼起袖子就打算先將這份證據呈上前去，沒想到後方的侍從發現了他躍躍欲試的異動，兩人上前製住他的胳膊，將他的腦袋一把壓在了桌上。

  “哎呦！”靈冊脫手而出，清談君顧不上心疼靈冊，也顧不上心疼自己，聲嘶力竭地大喊：“阿玉，快去！”

  席玉見機鑽進席間，靈巧地躲過侍從的抓捕，拾起靈冊就往君珩的方向跑去，各種或是驚詫的，或是看好戲的目光匯聚在她身上，像有兩道流光溢彩的長河從她眼前劃過。

  這條路好遠好長，席玉比任何一次都要賣力地向前跑著，她恍惚想起自己死前被野狼追趕的情形，那時候的她對抗不過流言，最終對這個世界失望而放棄了抵抗。

  現在，她仿佛不是為了王姬殿下，而是為了給當年的自己一個交代，她終於有底氣告訴自己，並不是所有的真相都會被淹沒。

  靈冊很快被席玉展開，一幕幕畫麵展現在眾人眼前，畫麵鮮活，是站在長老閣這邊的人也不得不相信三分的程度。

  朝光長老悠悠然明白了一切：“這是那位清談君的傑作吧，我識得他。”

  他看著大家的反應，遊刃有餘地改口道：“沒錯，在有靈山這件事中我是對百曉樓施過壓，可既然這個人當年能夠被長老閣利用，今日又為何不能得了王姬的好處，替她串通供詞！”

  玄燭長老走下場，欲搶奪席玉手中的靈冊，席玉硬是用她微不足道的力量僵持了好一陣子才被揮倒在地，那些畫麵頓時消失。

  朝光長老接過玄燭長老遞來的靈冊，假意觀摩：“嘖嘖嘖，為了推翻長老閣，王姬真是用心良苦啊！”

  “，”

  “王姬口中的證據若是我有意想要捏造，十個八個都不在話下，這又有何了不起的！你說我們做過的那些，不過是你臆想出來的，為你過去的失敗尋找借口的開脫，這算什麽證據？”

  席玉倒下的一旁，突然多出了一雙鑲金絲的長靴，她仰頭往上看去，不由瞪大了眼睛：“崔、崔硯鬼君！”

  崔硯居然意外地沒有在這樣的正式場合穿那身赤火紋官服，可大至幽冥，小至這場宴席，又有誰人不識他！

  眾人的議論聲在崔硯出現並且走至四位長老麵前時達到頂峰。

  崔硯薄涼的目光依次掃過幾位長老，最後停在他的恩師朝光長老身上。

  他的聲音似笑非笑：“如果我說，我就是證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