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削銅剁鐵，切金斷玉

  最後君珩還是收下了那把短刃。

  外頭席玉和江淮不知道因為什麽事情又吵了起來，聲音被隔絕在了門外，聽得不真切。

  房間內的兩人隔著小桌一左一右坐在榻上，其間君珩扭過好幾次頭，話到嘴邊不知從何說起。

  君子晞看出了君珩的躊躇，率先開了口：“姐姐是有什麽話要對子晞說嗎？”

  君珩活了這麽些年，做事全憑喜好以及是否舒心，於情愛一事，她沒多大興趣，也一知半解。

  要是認真算起來，昨晚大概算是她的初，吻？

  不對，她在心裏否定著，那隻是不帶任何情欲啃了一口罷了。

  當時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也是最近魔怔了，就連夢裏也不忘重複模仿著那段疑似死前記憶裏發生的事情。

  君珩撫了撫額：“昨晚的事情，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

  她說出口的話沒了章法，反而越解釋越亂。

  過了一會兒，君珩深吸了一口氣，定定地看著君子晞：“忘了它吧。”

  君子晞五指收攏，微不可察地輕歎。

  他在期待些什麽，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君珩似乎把那晚的吻完全歸結於自己的過錯，卻不知她起的頭，情不自禁、彌足深陷的卻是他。

  他自嘲地笑了笑：“既然這是姐姐的意思，子晞明白了。”

  外頭的腳步聲逼近，房門突然被推開，江淮氣惱地走了進來，邊走邊說：“公子，你評評”理字還沒出口就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江淮看到君珩也在，兩人氛圍詭異，後背一涼。

  “我先出去了。”君珩連忙借機離開。

  江淮目光追隨著君珩，看清了她手裏拿著的那個盒子，突然就忘了剛剛到底因為何事在和席玉爭論不休，也不重要了。

  等到君珩走後，江淮遲疑著問道：“主上，您還是把東西給王姬殿下了，是嗎？”

  “嗯，”君子晞回憶起君珩的話，表情變得柔和，“她說很好看。”

  江淮臉色難看起來，內心仿佛有個小人在以頭捶地，他跟主上這麽多年，知道這個東西意味著什麽，主上怎麽可能不知道！

  真是，執迷不悟啊！

  ，

  君珩又被客棧老板熱情地請去樓下喝茶。

  老板見君珩很喜歡花茶的樣子，於是道：“小姐若是喜歡本地的芍藥花茶，等您帶令弟離開之時小店為您備上些。”

  君珩彎了彎唇：“多謝。”

  望著美人明眸巧笑，老板的算盤有些拿不穩了，他努力找話題想跟君珩多聊上兩句。

  “要說這芍藥花茶啊，最好的功效就是能夠穩定心神，不過聽街上的大夫們說，芍藥花用量過多會使人致幻，去年就有人，”

  君珩突然停下喝茶動作，老板還以為她擔心花茶有問題，解釋著：“小姐不用擔心，花茶的劑量還是很安全的。”

  君珩開口問道：“老板，你說的致幻，可有症狀描述？”

  “有啊，你等等，”說著老板蹲著身子從櫃台下麵掏出了一個小本，翻開來，“我們畢竟是做生意的，因為鎮子上發生過致幻的事情，就留心記錄了下來。”

  和老板一番交談，君珩發現那些症狀的確與那晚自己的情況相吻合。

  這赤華鬼仙到底幹了多少好事！

  君珩麵色悵然，她撐著下巴，指尖蘸了點茶水在桌麵上比劃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可她卻沒有死前記憶的進一步線索。

  愁啊！

  這時，她餘光瞥見江淮走了過來，本以為對方隻是路過，沒想到人居然停在了她麵前。

  “王姬殿下，我有話要對您說。”

  君珩的情緒還沒從惆悵中抽離出，有氣無力地說道：“坐。”

  江淮沒有坐下來，而是問她：“您可知道，公子送您的那把短刃，是什麽做的？”

  那把短刃的材質特殊，君珩確實還挺好奇的，但當時房裏那個氣氛，她沒機會問出口。

  君珩示意江淮說下去。

  江淮到底年齡不大，話還沒說出來，人先哽咽了兩聲：“那是公子用他頭上的角，打磨出來的！”

  君子晞變小的那段時日，江淮夜夜都能看到他在燈下用靈力一點一點地打磨著那把短刃，專注的神情甚至讓江淮也有些動搖了。

  動搖著一件事——他家主上這麽做，是否真的能換來王姬殿下的一分真心。

  所以他決定，將主上掩埋起來的那些情意告訴王姬。

  “我不知道殿下您聽沒聽說過，半鬼的角是極鋒利之物，它能夠削銅剁鐵，切金斷玉。而這世間唯有它，足以將公子一擊斃命！”

  就算半鬼生命力再頑強，也根本承受不住！

  “您以為公子隻是給了您一把利刃，公子送給您的，是他的命啊！”

  江淮的聲音帶著哭腔回蕩在君珩耳邊，讓她整個人的思緒仿佛撥雲見日，又似乎雲深霧鎖，更加迷茫了。

  “江淮，你多事了。”

  樓上的聲音不大，卻足以鎮住君珩麵前的這位忠仆。

  君子晞斜倚著客棧二樓的鏤空木欄，神色鎮定地俯視著江淮，在沒人看到的地方，他的手居然在細微地顫抖。

  君珩不知道江淮與自己的對話被他聽去了多少，抬眼望去，君子晞的下頜緊繃，側臉沒有過多流露出來的表情。

  喝入肚中的芍藥花茶似乎並沒有發揮效用，她感覺心跳得有些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