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君珩本想說的“恢複之後你便走吧”硬是沒說出口，回想認識君子晞以來，除了那日他的發瘋勾起了自己掩埋在心底的舊憶，他甚至從未對自己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反而是自己，一直在傷害他。

  君子晞見她不語，抬手碰了下額頭上的繃帶，回答先前她的話：“休養得好的話，過幾日頭上的傷連帶著身體都會恢複回來的。”他的聲音悶悶的，“畢竟我是隻半鬼。”

  君子晞退化以後沒有少年時那種陰沉的感覺，他長長密密的睫毛覆蓋在深邃的眼眸上，此刻垂下頭，反而因為帶了傷顯得可憐又可愛。

  君珩的母愛不合時宜地被激發，她沒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說道：“那你先好好養傷吧。”等傷好後再商量去留好了。

  君珩走後，君子晞怔愣在原地，許久沒回神。

  ，

  席玉到了傍晚終於回來了，她神神秘秘地去找君珩：“殿下，你猜我在外麵聽說了什麽？”

  “什麽？”

  “我回來路過肖府，看到肖府的家丁在匆匆忙忙地封門，”席玉比劃著，“就是拿著那種黃色的符咒貼在府門上，我好奇就去問了，聽說是白日裏肖員外請赤華道長上門，結果赤華道長斷言肖公子要有血光之災！”

  “血光之災，”君珩喃喃重複。

  她倒是對赤華鬼仙斷命的結果好奇了起來。

  這幾天，君珩上街都不見赤華鬼仙的蹤影，可能是因為赤華鬼仙對肖恒的預言，街上也變得冷清了起來。

  回到客棧，君子晞不知道為什麽一直待在房裏不露麵，隻能看到江淮每日按時送藥進去和開門時君子晞在搗鼓著什麽的背影。

  沒過幾日，肖恒果然死了，據說是被活活嚇死的。

  席玉告訴君珩的時候，她想起了什麽，冷不丁問席玉：“你們樓主平日的消息來源可靠嗎？”

  “唔，”席玉很大力地點了點頭，“可靠，樓主雖然看著不太靠譜，但是沒有依據的消息他是不會說的。”

  “這就怪了！”

  “嗯？”

  君珩說出了問題所在：“你們樓主臨走前同我說起過赤華鬼仙的事情，他說赤華鬼仙隻會探查記憶，壓根不會算命解命，更不用說預知未來的事情，”

  席玉想起了什麽：“殿下，那、那你還讓我去算命！”

  “如果不讓赤華鬼仙覺得我們相信他的話，又如何去套他的話，不過那日確實不湊巧，”

  “可是肖恒確實是死了，也應了他所說的血光之災，難道這種事也能蒙中？”席玉眨巴著眼睛。

  “能得這麽個結果隻有兩種可能，”君珩伸出兩根手指，“一是赤華鬼仙認識這個殺死肖恒的人，二是赤華鬼仙自己就是這個殺死肖恒的人。”

  席玉越過了君珩的第一種假設，問道：“可是赤華鬼仙為什麽要殺肖恒？”

  “不知道，所以我們要去問問看！”

  席玉忙跟上她，疑惑道：“問誰呀？”

  ，

  肖府的門前掛著白燈籠，明明是春日，卻看出了幾分蕭瑟。

  那些鎮中失蹤的姑娘還沒找到，但肖恒已死，人們堵在門前責難也沒多大作用，於是自發地組織起來找人去了。

  府中從管家到家丁都身穿喪服，倒是與前些天尹清出殯那日府內外兩極反轉了過來。

  管家眼底盡顯疲憊之色，見到上門來的君珩和席玉，有氣無力說：“府中發生白事，暫時不見客。”

  “我要見肖員外，你告訴他，我能夠通靈見鬼！你家少爺的怨氣遲遲不散，需要有人替他超度。”

  君珩麵不改色說道，看得席玉目瞪口呆，王姬真是張口就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佩服不行。

  管家看這位貌美的小娘子不像在開玩笑，連連應是。

  不一會兒，肖員外被肖夫人扶了出來，幾日功夫，兩個人看上去像老了十歲，呈現出頹唐枯槁之色。

  “姑娘，你真能見到吾兒嗎？”

  “可以，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兩位將肖公子所做之事原原本本告知。”

  肖恒死前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後來還是仆人來給他送飯，見沒人回應才發現出了事，邪門得很。

  肖老爺和肖夫人已經痛失愛子，肖恒生前所做的那些齷齪事在鎮中早就傳了個遍，此時更不在乎什麽名不名聲，至少也要讓人安心上路啊。

  肖夫人這才交待事情始末。

  尹清出殯那日，肖夫人曾拉著肖恒焦急地詢問：“兒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跟為娘說，為娘好替你想辦法！”

  肖恒一臉不滿，拉著肖夫人：“娘！榮兒那丫頭我真不知她死哪兒去了！昨日我不是一直和娘待在一起，娘要替兒子做主啊！”

  肖夫人一想兒子說的確實是實話，表情和緩了一些：“那、那個尹姑娘又是怎麽一回事？他們說你害了尹姑娘？”

  “我，我沒有啊，”肖恒眼神遊移，支支吾吾，“我就跟她起過點爭執，”

  肖夫人太了解自己兒子：“你同我說實話，不然等你爹回來，沒你好果子吃！”

  肖恒一五一十講出了事情的經過。

  大約再往前四五天，肖恒帶著家丁在街上閑逛，正巧看到了從山寺出來采買的榮兒。

  榮兒楚楚可憐的模樣讓肖恒心中男子氣概頓生，也顧不得在大街上，猛地走過去捉起了她的手。

  榮兒嚇了一大跳，連忙把手抽出，正想教訓這個無禮的人，定睛一看認出他是肖恒，鎮上有名的無賴。

  她怕惹了肖恒，會給尹姑娘帶來麻煩，於是隨便找了個借口溜了。

  肖恒是什麽人，他看上的人哪有跑掉的道理！

  仆人不出半日就把榮兒的行蹤調查地清清楚楚。

  肖恒回味著榮兒滑嫩的手像一尾小魚一樣從他手中掙脫，越想越來勁，他對著仆人說：“走，去寺裏找人去！”

  山寺門外排著長長的隊伍，肖恒早就聽說過尹清施粥的傳聞，但是對此十分不屑。

  人隻有為溫飽發愁的時候才會賣力幹活，吃飽了誰還會為他爹的花田賣命發力！

  肖恒往山寺門口走，那些拿著破碗髒兮兮的乞丐靠近他時，讓他一陣惡心。

  “大家不要著急，人人有份。”

  清冽的女聲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看見一位白衣女子以紗遮麵，正在為那群乞丐施粥。

  “感謝活菩薩，您好人有好報！”

  “謝謝您啊，”

  原來她就是尹清。

  一陣微風掀起尹清的麵紗，肖恒將她標致而又溫婉的麵容盡收眼底。

  榮兒一瞬間就被他拋至腦後，他有了新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