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顧雪晴確實與人有約，倒真不是故意找的借口推脫梁禹辰的邀請。她提前十分鍾到了約定的地點外，還沒決定要不要進去的時候，約她的人就給她打了電話。

  “雪晴，不好意思啊，皓栩臨時要開會，我現在要趕回去，估計要晚兩個小時，你是不是已經到了？”

  “嗯，沒關係，你去忙，我正好可以逛逛街。”

  “那你先逛，我到了聯係你。”

  “好呀。”

  顧雪晴很能理解司凱的狀況，跟著鍾皓栩這種全年無休的老板，想擁有一個不被工作打擾的休息日是相當不容易。司凱前一天約她的時候也提到了是難得空閑下來的周六，結果一口毒奶，還是逃不過去啊。

  好在他們約的是商業街，可逛的地方不少，服裝店、潮玩店、鞋包店，顧雪晴都沒有空手走出來。時間在琳琅滿目的商品麵前就像是開了倍速，本以為是漫長的等待，最後她反而希望司凱的會開得再久一點。

  差不多四個小時過去，司凱才趕到了這邊。

  “雪晴，我剛停好車，你在哪兒？我過去找你。”

  “我發坐標給你。”

  此時，顧雪晴剛走進一家飾品店，她的視線被櫥窗裏的胸針深深吸引住，不帶走一個是不會離開的。

  她看得仔細，挑得認真，每個都喜歡，每個又好像沒有那麽喜歡。

  她選飾品也是靠眼緣，最想帶走的就是令她第一眼心動的那個。

  司凱找來的時候，她剛挑完半個櫥窗，有了一兩個備選，還沒有決定買哪個。

  “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麽久。”

  “小事兒，我也不是白等的。”

  司凱看到旁邊座椅上下的大包小包，隻能感歎女生的掃貨的戰鬥力是真的強悍：“收獲頗豐。”

  “給我媽買了幾條裙子，給我爸買了兩雙鞋，他們平時舍不得給花錢買新衣服，我遇到適合他們的就順手買下來了。”

  “那個手辦比衣服貴吧？”司凱看到了地上那個四分之一比的漫威手辦，“給那小子的？”

  “他最喜歡這個角色，就當提前送他的生日禮物了。”

  司凱沒說什麽，他能夠明白顧雪晴對顧學而的複雜情感，顧學而做得再過分，到底是二十多年的姐弟，他的喜好，她總是會記得。

  “那你自己呢？”

  “呶，正在挑。”

  顧雪晴的食指懸在玻璃上“S”形移動著，停在了一枚以花為造型的胸針上。

  店員小心翼翼地取出胸針放在盒子裏供她細看，一邊誇讚一邊介紹：“小姐的眼光真好，這款是今天新到的貨。款式新穎，而且紫色高貴浪漫，特別符合您的氣質。”

  司凱坐在她旁邊看了一眼：“是挺好看的，你要是喜歡我送給你，就當是我今天遲到的賠禮了。”

  店員順勢搭腔道：“繡球花象征持久的愛情，寓意很適合作為男朋友送給女朋友的禮物。”

  司凱無奈解釋道：“你誤會了，我們隻是普通朋友。”

  店員卻覺得他們兩個很配：“沒準先生送給小姐這枚胸針之後，就不是普通朋友了呢？”

  聽到這話，顧雪晴和司凱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兩個人都無語了。

  不知從何時起，這個社會似乎默認了異性男女之間無法擁有純粹且純潔的友誼，一男一女走在一起，不是男女朋友，就是準男女朋友，要不就是一方喜歡一方，說是普通朋友好像就沒幾個人相信，偶爾解釋兩句，結果還不如不解釋。

  麵對無關緊要的陌生人，顧雪晴實在懶得解釋，就隨她去了，她更在意的是這枚胸針。

  “阿凱，這個樣子你覺不覺得有點眼熟？”

  “見過嗎？”司凱湊了過來，拉過盒子仔細地看了看，“有一點點，但那個是淡藍色的。”

  “小姐喜歡淡藍色嗎？”店員見縫插針的速度很快，“這款原本的設計是藍色，但是我們今天到的貨裏麵有一枚錯色的，總部說算殘品等過幾天收回。要是小姐不介意，我可以拿給你看看。”

  這個結果令顧雪晴有點意外：“好啊。”

  店員找出了單獨收納的殘品胸針，與紫色那款並排放著：“總部那邊暫時不清楚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不過這個除了顏色之外，質量和款式都沒有什麽大問題，小姐要的話，可以給您打七折。”

  店員說的話顧雪晴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情不自禁想去摸一摸那朵藍色的繡球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花瓣的一瞬間，她的眼前閃現了一副畫麵，畫麵裏女生的旗袍領口就別著一枚一模一樣的胸針。

  她恍惚了一下，腦袋就疼了起來。

  “雪晴，你怎麽了？”

  “是，是……”

  “是什麽？”

  顧雪晴的手離開了徽章，她的頭也就不疼了：“沒事。”

  司凱將藍色胸針捧在手心裏，他的神情也逐漸變得嚴肅：“物有相似而已，不至於那麽邪門吧。”

  他記得當年的沈清漪無論穿什麽衣服，無論去哪裏和誰在一起，她的衣服上都會別有一枚藍色繡球花的胸針，和他手裏的這個幾乎無差。

  顏色，款式，質地，皆是相同。

  顧雪晴戰戰兢兢地從司凱手裏拿過胸針，她的頭沒有疼，可是眼前依舊閃現了百年前的畫麵。這枚胸針出現的契機，都和當初一樣。她沒有當著店員的麵告訴司凱胸針的來曆，她怕嚇著店員，也不想被人當作精神病看待。

  “就要它了。”

  “好的，那其他的呢？”

  “還有我剛才看的那兩個，一起包起來吧。”

  “好的。”

  店員非常開心地替她包好三枚胸針，算好價格，遞過來POS機。

  司凱搶著要替她買單，還好她手快攔下了，刷上了自己的卡。

  “想賠禮呢，就幫我拎著那個大箱子。”漫威手辦的體積，快要超出顧雪晴的能力範圍了。

  “這也太簡單了吧？”司凱本來就覺得，和女生在一起，不管是什麽關係，都不該讓女孩子手裏拎太多東西。

  “那就再請我吃頓好的唄，我好餓啊。”

  血拚結束，血量告急。

  “沒問題。”

  司凱愉快地答應了，隻不過真的麵對手辦的時候，他突然就沒那麽愉快了。方方正正有半米高的箱子，拎也不是，扛也不是，拖也不是，舉也不是，怎麽拿都不順手，更不雅觀。他嚐試了幾次後，選擇了放棄。他讓顧雪晴等在原地，自己去把車開過來，將她的大包小包都放到了車裏。

  “既然出來了，那就換一家餐廳，保證味道更好！”

  “我都可以，由你決定。”

  他們離開了繁華喧鬧的商務街，駛進了僻靜的小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