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一本吧！”

  髒兮兮的乞丐從褲襠裏掏出來一疊皺巴巴的舊書，遞在我的麵前。

  一點都不奇怪，我甚至已經猜到他挖完鼻屎以後還會跟我說隻要一百文錢一本。

  這種用一本爛大街的盜版書欺騙一個單純少年全部家當的套路在電影裏已經司空見慣，就跟曾經風靡網路的經典男女動作大戲台詞“我就蹭蹭不進去”一樣，現如今沒幾個人會相信了。

  抱著手，看著他繼續表演。

  老乞丐果然掏完鼻屎，往胸前的幾根排骨上隨手一擦，道：“隻要一百文錢一本，買了你就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成為這大陸中的王者。”

  我往邊上躲了躲，躲掉一大坨唾沫星子，道：“不買，沒錢，再纏著我我一定讓你好看。”

  本以為，就這樣我可以走了，但老乞丐卻不放棄，再次開口道：“五十文？”

  我扭頭，繞過他，向著一個堆滿了人山人海的村口走去。

  時間真不等人，這乞丐耽誤了我領取鐵匠任務，心裏很是憤怒，但現在也沒時間跟他繼續計較下去。

  “二十文！”

  “十文！”

  “少俠留步，隻要五文，小老兒已經五天五夜沒有吃過東西了，您就行行好吧。”

  還是低估了老乞丐的毅力，甚至我都懷疑他在當乞丐之前是幹銷售工作的，我走了以後，他居然追在我的身後不停急切的開價，見我無動於衷，最後索性抱住了我的一條腿。

  一拉一扯，我小麥色的大腿愣是給他蹭成了黑色的石油色。

  “撒手！”

  既惡心又火大，已經對著他的老臉揚起了拳頭，同時也感歎自己的悲催，分明在頭幾位進入遊戲，就因為自己的小聰明與這個老乞丐得騷擾而沒撈到一個任務，並且，現在他還要拖累我打怪升級的進程。

  若不是在我前方有兩個身著紅衣，頭戴黑帽，腰挎腰刀的官差，我不敢公然動手，否則我一定要彼其娘之，揍得這個乞丐走不到北，哪怕他是一個NPC。

  “少俠，行行好，救救我吧！”

  “求您了啊，做個大善人吧！”

  我真是恨得牙癢癢的，這老乞丐還哭上了，鼻涕眼淚糊了我一腿，抑揚頓挫，飽含情感的哭聲不僅吸引了那兩位官差，還吸引了不少看熱鬧的玩家。

  此時此刻，心裏有句話很想說，該哭的人是我才對。

  “真不是人呐，連老人都打！”

  “對啊，就算是NPC也不能這麽粗暴的對待，一看就是在現實生活中缺少家教，到遊戲裏也不安身。”

  “這就說錯了，我看分明是在找存在感，現實裏唯唯諾諾，遊戲裏重拳出擊，無奈沒有本事，隻能毒打NPC。”

  麵對這群無知玩家的高談闊論，我欲哭無淚，再看這個乞丐，見有許多人幫助他，直言道：“少俠，嘿嘿，十文。”

  看著他咧嘴笑出來的一嘴爛牙，我就想吐，無奈道：“五文！”

  “十文！”

  我火起，不甘要挾，道：“不要了！”

  “五文！”

  “不要了！”

  “兩文！”

  “還是不要！”

  “兩文，外加一個家傳寶貝！”

  “成交！”

  老乞丐交書，我交錢，這場交易順利完成。

  幾個看熱鬧的玩家也在這個時候合時宜的散了，從其中一個玩家的嘴上我分明看到了自以為是的譏笑，我知道，這孫子多少也知道了老乞丐賣書騙錢的套路，隻是我才虧了兩文錢而已，他就能笑得這麽開心，看來平時在精神上並不滿足。

  拿了書，還不能走，因為老乞丐已經盤腿坐下。

  雙目緊閉，兩隻手在丹田之外分分合合，忽上忽下，居然還帶起了罕見的掌風。

  我眯著眼，心想著：“莫不是個高手？”

  本來對老乞丐嘴中的寶貝沒什麽期待，隻是看到這一幕我還是決定留下來看完，反正搶先機這事已經落後了，也不在乎多耽誤幾分鍾。

  “張嘴！”

  “啥？”

  不多時，老乞丐一聲起，我條件反射說了個“啥”字，我真不知道家傳寶貝跟我張嘴有什麽關係，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喝！唾……”

  “嗚！”

  電光火石之間，分明聽到有人在隨地吐痰，心道不妙，接著喉嚨一緊，一股黏糊腥臭且燥熱的液體鑽進我的喉嚨，順著食道一路下滑，直將燥熱傳到腹中。

  我倍感惡心，這老狗憑空得了兩文錢還不滿足，竟還要害我，哪裏來的寶貝，分明是一口濃痰，我彎腰猛摳喉嚨眼，想要吐出這口濃痰。

  胃部痙攣的感覺十分強烈，但那股燥熱就跟在我的腹中安家一般，紋絲不動，反倒是眼淚卡出來不少。

  “死老鬼，我要敲爛你的狗頭。”

  催吐無果，我起身一拳打出，卻打了個空氣，定睛一看，麵前空無一物。

  原來在我催吐的功夫老乞丐已經是溜之大吉，倒是他用來乞討的道具—破碗，還孤零零地躺在原地。

  報複不成，實在是有些惱羞成怒，抓起那個破碗，狠狠地砸在地上，將其摔了個稀巴爛。

  瓷片摔得到處都是，但我的鬱悶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得到一絲的緩解。

  這是真的穿越，這不是腦電波形成的虛擬世界，我吞下去的痰是真真切切的痰，保不齊這邋遢乞丐還有個傳染病什麽的，保不齊還能帶到現實世界陪我一輩子。

  想到這裏，我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以至於，麵前站了兩個官差我都不知道。

  “這是你丟的？”

  其中一人指了指地上散落的瓷片。

  我點了點頭。

  “隨地亂丟垃圾，罰款十文！”

  “啥？有沒有搞錯？”

  “頂撞官差，拒絕配合執法，情節嚴重再罰二十文！”

  “我……”我被逗笑了，都開始懷疑這兩個官差跟那個乞丐是一夥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摔了碗才來，當即說道：“這不是我的碗。”

  “那……是別人的碗？”官差笑問。

  我再次點頭。

  “如此甚好，故意損壞他人財物，罰款二十文，上述數罪並罰，一共五十文。交錢並且把這裏收拾幹淨，否則坐牢半小時！”

  坐牢半小時，那我還當個屁的職業玩家。

  被這兩位官差欺壓，倒是令我冷靜許多，看著他們頭頂的一堆問號屬性，我想起了一句話，胳膊擰不過大腿，隻能忍氣吞聲交了五十文，並且將地上的瓷片收拾幹淨，丟進背包。

  離開現場以後，便向著村口走去，那裏擠滿了玩家，十分熱鬧，應該是在排隊出門打怪。

  村口的大門很小，我之前瞄了一眼，一次隻能容納三人並排通過，就剛剛那會兒功夫，我所在的新手村已經擠滿了後來的玩家，粗略估計不下萬人，“問天”的開場不可謂不火爆。

  我排在隊伍的末端，前麵還有數百人，以目前的速度，輪到我出門怎麽也要兩分鍾的時間。

  趁著這個功夫，我還是抱著點期待將從老乞丐那裏買的舊書拿了出來，我之前隻是看了個封麵，上麵寫著初級什麽來著，估摸是本秘籍。

  “問天”官宣有過介紹，遊戲裏不存在傳統遊戲裏麵的職業與導師設定，玩家想要技能與提升實力都得靠自己在遊戲世界摸索。

  “基礎劍法。”

  “問天”裏麵通過秘籍學習技能隻需打開秘籍的封皮便會自動裝備秘籍，隨後可以給秘籍設定經驗的分配比例，如此秘籍便會獲得打怪以及任務經驗，待到經驗達到某一個閾值便會自動解鎖秘籍附帶的技能。

  兩文錢買本技能算嚴格上是賺了的，隻是不知道具體賺多少。

  我正欲打開劍法的封皮裝備，旁邊卻又是響起兩個睿智的聲音。

  “快看快看，真有傻子花了一百文買了那本基礎劍法秘籍耶。”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又不是每個人都能跟哥一樣睿智，噓，咱們小點聲，不要讓他知道這本書在村長那裏免費送，還有十幾個版本呢。”

  我朝這一男一女翻了個白眼，背過身去，買這本書我隻花了兩文錢，如果刨除後麵一係列惡心人的事件發生，我認為是血賺不虧的。

  畢竟村長那裏已經圍了一個鐵通，等我進去拿秘籍再出來怎麽也要十分鍾的時間，這遊戲的初期，時間才是一切。

  我翻開舊書，耳邊卻是一個有些異樣的播報。

  “恭喜您獲得基礎劍法進階篇，附送劍法精通+1，提升劍類武器，技法傷害1%。獲得突刺技能，單手持劍向前突刺，造成30+20%攻擊力傷害，4秒冷卻時間，消耗5點真氣。”

  怎麽是基礎劍法進階篇？

  我再次翻看手上的秘籍，居然真被我在封皮的一個角落裏找到歪歪扭扭且細小的三個黑體字。

  嘿嘿，加兩個技能，勞資還賺了？

  我有點不敢相信，點開通知信息想要再次確認，發現在此之前還有通知信息。

  在基礎劍法通知上麵還躺著兩個通知，都被忽視掉了。

  “恭喜您獲得本命飛劍傳承！”

  “恭喜您獲得紫色物品，聚寶盆！”

  我腦殼飛快轉動，本命飛劍傳承應該就是老乞丐那口痰，而聚寶盆，我打開背包，果然，方才收集起來的破碗碎瓷片又自動複原，正泛著瑩瑩紫光躺在一個格子裏。

  兩文錢買一本舊書送一個飛劍傳承，五十文買個破碗變成了聚寶盆。

  這難道是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麽？

  看到這兩個通知，我的心跳明顯加快，原本陰鬱的心情一掃而光，整個人立刻容光煥發，情不自禁地吹起了口哨。

  有了這兩個寶貝，我以後都不能再叫陽光了，應該改名叫陽頂天，必將在這遊戲裏混的風生水起。

  並且，若是那乞丐再出現在我眼前，我願將兜裏剩下的四十八文錢傾囊相授。

  “咦，這個玩家腫麽了呢？”

  “肯定是發現自己全部家當買了一本爛大街的技能書無法接受得了失心瘋唄，真闊憐啊，咱們可不能學他啊。”

  我的哨聲似乎惹惱了先前的兩位男女睿智，我的開心也似乎打擾了他們開心，竟又在耳邊嘀咕起來。

  對此我視若不見，口哨依舊吹。

  燕雀安知鴻鵠誌，我有飛劍與聚寶盆，隨便一件拿出來都能買他們兩個幾十次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