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有情無情
作者:普小通      更新:2020-03-30 04:56      字數:2263
  心容妙理虛空小,道契真如法界寬。真就是真實;如就是不變。真實永恒,不變不異,不生不滅,不增不減,是為真如。

  這塊碧藍色的晶石來自聖山天池,據說天地開辟之初就已存在,自成世界,可容萬物。方岩一直隨身攜帶,除了給若當沉睡的地方以外好像也沒什麽用處,這應該是傳說中的乾坤袋一樣的空間寶物。不過最近這石頭變得有用起來,葉念初的那些詩詞就來自於此,而且若還說裏麵很大,藏著無數的知識。

  方岩想起當初燧皇說過的一句話:真如之石是一個世界。一塊石頭是一個世界,這完全超越了認知,所以方岩也就把它拋在了腦後,但是今天方岩終於窺見了這個世界的一角。

  真如之石在樊籠裏不斷吸收風雷電的能量,表麵的細碎鏡麵逐一亮了起來,隨著能量風暴的不斷增強,所有鏡麵居然都發出了強光,在虛無寂靜的空間中照出了無數光影。在樊籠爆炸的瞬間能量之強達到了頂點,各種見所未見的景象、建築、生物照亮了整個蒼穹,近在咫尺,栩栩如生!

  這就是天界嗎?方岩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天界終於向人間展現了一次麵目,這驚鴻一蔑的瞬間就耗盡了樊籠內的全部能量,隨之整個空間消失於無形,方岩也被拋了出來。

  他目瞪口呆的站在太極殿前,胸前的真如之石還在散發熱力。他連忙拿起細看,真如之石晶瑩如故,卻從圓形變成了八角的菱形,多了一絲青冥寶珠的模樣,兩件寶物居然合二為一了!

  整個太極殿前空空蕩蕩,隻剩下一股悠遠深邃的氣息。神跡,這隻能用神跡來解釋。

  ……

  皇宮大內重重戒備,羽林軍人人麵色鐵青,段破虜已然奪官待罪,今日赴宴之人全部下獄,就連葉念初和教坊司的伶人也被留滯宮中。好在李綱老頭和太子殿下呆在一起,未受波及。

  東宮的一間屋裏,方岩站的腿都麻了。他當然不知道外麵已經天翻地覆,人人自危,而是饒有興致的觀看屋內擺設。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裏就是禦書房。皇帝陛下平日裏就是在此批閱奏折,與大臣商談國事,也就是說這間不算太大的屋子就是大唐的核心!與想象中的金碧輝煌不太一樣,禦書房最多能算是整潔,而且器物家什卻都是舊的,窗欞台幾的邊角上微微翻著剝落的漆皮。

  一個念頭突然闖入腦海,難道說自己竟然要麵聖?方岩不禁激動起來,他做夢也想不到居然能被皇帝陛下單獨召見,作為一個小城裏長大的唐人,這就是最大的幸福和榮耀!

  腳步聲響起,兩個女人走進屋。當先的正是楊黛。兩人對視,楊黛連忙低頭移開了眼神。

  方岩立刻忘了皇帝召見這碼子事,滿心都是得意洋洋,剛剛兩人當眾擁抱,難道說今天……

  “方岩?”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溫婉的女聲傳來,這是一位年紀稍長的宮裝麗人。她的美自然無與倫比,眼神笑意中盡是溫婉之色,卻掩不住母儀天下的高貴。這樣的人天下隻有一個,大唐長孫皇後。她與蕭皇後都是人間女子美麗的極致,不過蕭皇後多了一份傲骨,長孫多了一絲從容。

  “拜見皇後陛下。”方岩稽首行禮。大唐不象後世那般禮法森嚴,臣民見君主不需行跪拜之禮。

  “不必拘禮了,不妨自在些。”長孫找了個舒服位置坐下了,也給方岩看了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自然先要去太上皇那裏問安,想必你已久候了。”

  “我沒事……哦,臣不敢。”方岩脫口而出又覺不妥,連忙改口。

  “還是你我相稱吧,這皇宮裏禮節太多,我巴不得輕鬆一些。”長孫皇後微笑這看了一邊的楊黛一眼,“聽不少人說起過你,也知道了一些你在長安的事情,今日一見果然是個不錯的孩子,難怪我家小雀兒當著眾人的麵瘋了一般。”

  “母後……”楊黛的臉紅到了脖子,方岩也不禁手足無措起來。

  說笑了幾句,長孫皇後臉色一肅,“今日讓你到禦書房來是有些話要說,這既是我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

  方岩突然想起太子李承乾前幾日說的遠嫁塞北,一股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他抬頭看了楊黛一眼,見楊黛隻是在那裏低頭擺弄衣角,隻覺心裏怦怦直跳,慌得厲害。

  方岩的表情和心思哪裏能瞞得過長孫?她歎了口氣,“看來你已然知道,如此我便不瞞你了,小雀兒已經許配給了頡利可汗。”

  “你真的要嫁給他?”方岩問道。

  “我怎麽想不重要,這件事已經定了下來。”楊黛抬起了頭,臉上毫無表情。

  “頡利是我大唐死敵,突厥大唐必有一戰!”方岩隻覺得一股血衝上了腦子,也管不了什麽禮儀不禮儀了,對楊黛大叫:“這是政治聯姻,你不過是個籌碼而已!難道你不知道嗎?”

  楊黛深吸一口氣,“你知道、我也知道,甚至頡利也都知道。但我既是大唐公主又是陛下子民,這是我的責任,沒得選!”

  “你有的選!隻要你一句話,我就帶你遠走高飛。”方岩急了,也不顧是當著長孫皇後的麵,就算皇帝陛下在這裏那又如何?

  “有這句話就夠了,不枉你我相識一場。”楊黛的眼眶開始發紅,連忙抬頭望天。

  長孫歎了口氣,走出了禦書房。

  “你我曾同生死、同患難,這隻是相識一場?冰河裏、在霫族帳篷裏、在聖山裏、還有今日太極殿前,這一切隻是相識一場?”

  楊黛深吸一口氣,“方岩,你大概是誤會了。是,我們確實可以生死相托,但這隻是兄弟袍澤之誼。”

  一字一句,重若千斤!方岩隻覺得胸口被大錘砸了一下,憋的好不難受。他隻覺楊黛說的不對,卻又不知如何反駁。

  楊黛對他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逃跑般越走越快。

  “自從見到你的那天,我就沒把你當什麽袍澤兄弟!”方岩目眥盡裂,不顧一切的大吼道。

  皇宮大內人來人往,很多人都聽得到,但是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甚至沒有一個人流露出一絲表情。

  最是無情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