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勢難壓君臣隙(9)
作者:雨落未敢愁      更新:2022-07-06 10:05      字數:4880
  “本宮這身裝扮如何?”

  打扮好了之後,皇後王惠風起身,在王生麵前轉了一圈。

  王惠風美目頗含期待之色的看向王生,似乎是想要得到王生的評價。

  “殿下母儀天下,自然是威儀到了極點。”

  威儀?

  “我這是學你書上寫的來裝扮的,莫非你書裏麵寫的是皇後?”

  “自然不是。”

  王生直接矢口否認。

  男人就是這般。

  尤其是像是廣元侯這樣的男人。

  “你若是不說...”

  皇後王惠風緩緩走上前來。

  “本宮便不讓你離開顯陽殿。”

  “殿下...臣下乃外臣。”

  王生現在腦子裏麵飛速運轉,心裏想著,莫非琅琊王氏打算用皇後來色誘他?

  然後扳倒他?

  莫非將他看做是下半身動物?

  而且...

  皇後母儀天下,做出這樣的事情,不是將皇後王惠風往火坑裏麵去推嗎?

  做出這種事情的皇後,還能做皇後?

  當然就不能了。

  “本宮自然知曉你是外臣。”

  聽到這裏,王生也是認真抬頭了,他仔細盯著皇後,上下打量皇後王惠風的裝扮。

  這自然是大不敬的舉動了。

  在皇後王惠風身側的幽蘭宮女上前一步,就要嗬斥王生了,但卻是被皇後擺了擺手,阻止了下來。

  “若皇後要臣下評價,那隻有一個字,。”

  “那個字?”

  “美!”

  “隻有美嗎?”

  皇後王惠風對王生的回答好像並不滿意。

  她在王生前麵轉了一圈,隨意的擺出宮廷舞姿的動作。

  眼睛卻是看向王生。

  “如書中一般。”

  聽到王生這句話,皇後終於算是滿意了。

  她往後幾步,跪坐在王生麵前。

  “做皇子之師的事情,君侯想得怎樣了?”

  雖然這妝容小家碧玉,然而現在的皇後王惠風卻是將他的身份轉換到皇後的身份來了。

  一種屬於皇後的威儀自然也是散發出來了。

  “陛下可有首肯?”

  “昨夜陛下未得空閑。”

  “那便等陛下有了空閑再談此事。”

  皇後王惠風的眉頭一皺,說道:“莫非本宮這個皇後,說的話在君侯麵前不值一提?”

  “自然不是,但臣下年紀尚輕,若是教壞了皇子們,這不僅僅是臣下的罪過,更是我大晉之不幸,臣下可不敢輕易造次。”

  “論起說話來,本宮自然是說不過你的,既是如此,那將書章拿來罷。”

  王生從懷中將昨夜抄寫好的幾卷《石頭記》奉上。

  見到王生手中的書章,皇後王惠風臉上的笑容就更加燦爛了。

  “那....臣下告退?”

  皇後王惠風臉上露出不悅之色。

  “本宮已經將兩位皇子帶上來了,就算是不做他們的老師,也總該見見。”

  見到皇後臉上的不悅之色,王生輕輕點頭。

  沒過多久,幽蘭宮女便領著兩位身穿華服的孩童過來了。

  說是孩童,也隻算其中一個而已。

  另外一個隻有一兩歲,屬於剛學會走路的那種。

  這個年紀?

  我教他們打仗?

  王生輕輕搖頭。

  “臧兒,尚兒,過來拜見老師。”

  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孩,另外一個三四歲的小童,在幽蘭宮女的擺弄下,給王生行了一禮。

  司馬尚隻是瞪著眼睛看向王生,眼中全是好奇。

  年紀大一點的司馬臧,看向王生的眼神卻有些畏縮,看起來是怕見生人。

  “我還不是你們的老師,不必行禮。”

  見了這個兩個人之後,王生看向皇後王惠風,說道:“殿下,這個...臣下如何去教?他們恐怕還未蒙學罷?莫非讓臣下做蒙學夫子?”

  皇後王惠風笑了笑,說道:“也不是不可。”

  這種年紀,這皇子之師,恐怕更多的就是一種身份了。

  這教書?

  年紀這麽小,恐怕也教不了什麽。

  皇後王惠風正在看著王生給她寫的石頭記,似乎根本沒有要放王生離開的意思。

  皇三子司馬尚搖搖晃晃的走到王生身側,小手巴拉著王生要將的玉佩。

  至於皇二子司馬臧,則是藏在幽蘭宮女身後,並不想靠近王生。

  說起來...

  蔣美人之所以會死...

  與他是脫不了幹係的。

  這司馬尚年紀小,自然是一點都不知道了。

  司馬臧年紀稍大一些,雖然還不懂道理,但蔣美人恐怕沒少在他耳邊說話。

  對於宮中的事情,他或許不理解,但小小的年紀,心中恐怕已經有了防備之意。

  皇後王惠風當真是會浪費他的時間。

  有這個時間,他回府老婆孩子熱炕頭多好?

  自己的兒子女兒都沒多看幾眼,現在要我給這兩個小屁孩做老師?

  這背後還不知道有什麽陰謀詭計。

  唉~

  尤其是這個皇後王惠風,王生一時間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就這般無所事事,總算是讓皇後將王生送來的書章看完了。

  “君侯,就這些?不如君侯在我顯陽殿中撰寫《石頭記》如何?”

  王生連忙擺手。

  “思緒天成,得要有靈感,才能有下筆墨。”

  皇後王惠風倒是沒有在這方麵為難王生,而是換了另外一種方式為難王生。

  “既是如此,本宮在君侯的《石頭記》上還有許多問題,不如君侯替我解答一二,可否?”

  解答?

  我可不是紅學家啊!

  而且...

  經過閱讀理解之後,就算是這本書是他寫的,一百個讀者眼中,恐怕就有一百個哈姆雷特。

  做出的理解,恐怕是作者自己都沒有想過的東西。

  “後續尚在構思,前文不過稍稍著墨...”

  其實也不算是點滴了。

  過不了多久,恐怕就要黛玉葬花了。

  “君侯筆下,秦可卿是怎樣的人?”

  秦可卿?

  王生愣了一下。

  “長得嫋娜纖巧,性格風流,行事又溫柔和平,深得賈母等人的歡心。但公公賈珍與她關係曖昧,致使其年輕早夭。”

  “隻是你書中,隻是一筆帶過,她是如何死的?”

  照理說,秦可卿與家公私通,按照封建禮教來說,自然是十惡不赦的,然而,秦可卿也不過可憐人而已。

  “自盡而死。”

  “為何自盡?”

  皇後王惠風黛眉微皺,看起來很不高興。

  “她不過是可憐人而已。”

  “正是因為可憐人,最後才會落得如此下場,況且她做的事情,如何容於賈府?”

  說罷,王生對著幽蘭宮女說道:“拿紙筆過來。”

  好在他腦子裏麵對紅樓夢的信息不少,在紙筆拿到之後,洋洋灑灑便是數千言,便將秦可卿是如何死的整個過程細細的寫了下來。

  其實故事也很簡單:

  秦可卿生性風流,和公公賈珍有染,有次他們幽會時遇上前來探訪的賈薔,為了安全起見,兩人將約會地點改在了天香樓,此後,二人頻頻在天香樓幽會,並讓丫鬟瑞珠把風。

  某次,秦可卿不小心將自己的簪子落在天香樓,被丫鬟寶珠撿到了,雖然想獨吞,但由於很容易讓人看出這簪子是秦可卿的,於是丫鬟寶珠打算上交,在路上遇到了尤氏。

  先前在府中尤氏就聽到一些關於秦可卿的風言風語,看到簪子後,尤氏半信半疑,帶著賈蓉跟蹤秦可卿,打算來個抓奸在床,結果還真的被他們抓到了,由於丫鬟瑞珠的疏忽,尤氏二人當場撞破秦可卿和賈珍的奸情。

  此事後,滿府都在議論這樁醜事,賈母對秦可卿的態度也一落千丈,刑夫人和尤氏也對她冷眼相看,秦可卿在府中的地位越來越微妙,最後,眾人商議,認為秦可卿之事若是傳出去對賈府的名聲十分不好,應該讓她自盡以阻止醜聞的傳播。

  秦可卿自知在賈府難以生存下去,於是在天香樓自盡。主子已死,瑞珠覺得自己也難以落得好下場,於是觸柱而亡,而丫鬟寶珠覺得是自己的緣故,才讓這樁事暴露,愧疚之下主動替秦可卿守靈。

  秦可卿死後,最傷心的就是賈珍的了,在《紅樓夢》裏,秦可卿的喪禮極盡奢華,停靈七七四十九日,連棺材板也是賈珍親自挑選的,為了讓喪禮更加風光,賈珍還請了鳳姐來幫忙協理,並通過大內紅人戴權,給賈蓉捐了個龍禁尉的前程。

  看完之後,皇後王惠風顯然是沉默下來了。

  她最喜歡的就是王生陛下的秦可卿。

  或許是因為當時她被皇帝冷落,與秦可卿在賈府的境遇產生了共鳴。

  現在知曉秦可卿如此結局,他心中自然不悅。

  “不能改一改?”

  “筆已落下,無可更改。”

  “也罷。”

  王惠風倒是沒有繼續糾纏。

  “那君侯覺得寶玉何許人?”

  .....

  接下來,王生化身說書人,將《石頭記》裏麵的故事,可以說是從頭講到尾,每回大概,人物設定...

  不知不覺,這時間過得飛快。

  “殿下,已經是到用午膳的時間了。”

  皇後王惠風點了點頭,但並沒有理會。

  “皇後殿下,臣下看,時間也不早了,不如臣下便先告退了,公務繁忙...”

  說是要教兩位皇子,但實際上,兩位皇子已經是睡著了。

  說書是很困的。

  尤其是這兩個人連字都不會寫,對石頭記裏麵的情節,那就更不懂了。

  石頭記從來就不是什麽兒童讀物。

  “留下來與本宮一道用膳罷。”

  “如此隆恩,外臣心中感佩,然而,臣下並非殿下親族...”

  “便陪這兩位皇子用膳。”

  皇後王惠風看了王生一眼。

  “你寫得出這種書,膽子還這般小?”

  我這書很正經好不好?

  就在王生左右為難的時候,大內官的聲音從殿外傳來了。

  “陛下至顯陽殿用膳。”

  皇帝要來了?

  皇後王惠風臉上顯得有些驚慌。

  就像是做了什麽措施,被抓到了一般。

  她給了幽蘭宮女一個眼神,後者馬上會意。

  用屏風將王生隔開,接著,便是梳妝台前又換了服飾。

  移開屏風之後,之前的小家碧玉,豔色容裝已經是消失不見了,現在換成的,則是母儀天下的威儀宮裝。

  皇後將那一頭烏黑如墨的秀發挽成一個扇形高髻、頭上戴著鐧鍍金鳳簪、銀鍍金嵌寶蝴蝶簪、朝陽五鳳掛珠釵、赤金盤螭巊珞圈、都是用最好的材料製成的、金光閃閃、十分高貴、脖間戴著聖尊翡翠珍珠項鏈、這是用民間最好的翡翠和珍珠鑄造而成、耳上墜著純黑水晶吊墜、中指上戴著白玉指環,整理好衣著、變蓮步踏出宮殿。

  王生自然是躬身跟在身後。

  沒過多久,一陣爽朗的聲音便從殿外傳來了。

  “哈哈哈,愛卿今日拜會,朕卻是睡了懶覺,未能與愛卿促膝長談,好在愛卿現在還在宮中,省得我派人去廣元侯府召見,說起來,若是我現在將愛卿召見,公主恐怕對朕就要多有怨言了。”

  “臣拜見陛下,陛下萬年。”

  王生對著皇帝司馬遹行了一禮,後者則是上前將扶了起來。

  “大內官,去將午膳送進來罷。”

  “諾。”

  大內官連忙去吩咐其中事宜。

  走入偏殿,司馬遹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兩個皇子,愣了一下。

  “臧兒與尚兒怎會在此?”

  皇後王惠風見到司馬遹提起這件事,直接說道:“臣妾見兩位皇子也到了蒙學的年紀,論起文采武功,廣元侯若是第一,恐怕沒人敢說第二,故此,臣妾欲讓廣元侯做兩位皇子的老師,不想廣元侯推推挪挪,硬是不肯應下來。”

  不應?

  王生轉頭看向王生,說道:“皇子之師確實非同一般,但皇後說得對,你確實是不二人選。”

  之前司馬遹還在想著怎麽安排王生的工作,以及賞賜。

  現在好了!

  皇子之師!

  等他立了太子,便是太子之師!

  如此,便可以名正言順將廣元侯手上的兵權給拿下來了。

  而且廣元侯還不能說什麽,反而對他感恩戴德!

  不過...

  恐怕廣元侯也看出了這一點,加之,皇後畢竟與琅琊王氏關係匪淺。

  廣元侯最是謹慎,對他也忠誠,這種事情,若是沒有他的首肯,廣元侯確實是不敢做決定。

  想通這一點,皇帝笑吟吟的看向王生,說道:“如何?莫非朕的兩位皇兒,不配做你的弟子?”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王生豈敢拒絕?

  做了皇子的老師,倒也不是不可以。

  皇帝覺得削了他的兵權,對王生來說,何嚐不是降低了皇帝的戒心。

  王生回到雒陽,原本想的,就是低調!

  從某種程度來說,這個皇子之師,倒是變相的達成了他的目標。

  不過...

  王生看著眼睛眯成月牙兒的皇後,突然感覺,或許他在雒陽真正的危險,是來自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