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廈將傾再出山(2)
作者:雨落未敢愁      更新:2021-04-06 20:48      字數:45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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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王耐得住性子,成都王卻是不怎麽耐得住性子了。

  他的大軍,如今便駐紮在河內,然而從河內郡傳來的消息,他手中的那些士卒,已經被司馬遹派北營將軍前去接管了。

  雖然那幾萬士卒都是他一手帶起來的,但那又怎樣?

  司馬遹是皇帝,整個國家都是他的,他成都王的士卒,皇帝需要,他難道能不給?

  分而化之...

  隻需要將他的親信調離,再將那些士卒打散,那他對這一支軍隊,便是徹底的失去管轄的權力了。

  沒有軍隊,他成都王現在在雒陽,便就是一頭沒有牙齒與利爪的老虎而已。

  而牙齒與利爪都沒了,猛虎也變成了狸貓了。

  換言之...

  這天下...與他其實已經是沒有多少幹係了。

  除非...

  齊王贏了。

  若是齊王贏了,他說不定還有那麽一線生機!

  好在現在齊王的局勢還算可以,若是齊王成功了,他第一步,便是要去河內郡,將自己的軍隊重新掌控在手中。

  畢竟在如今這個世道下,手底下沒有兵卒,即便是你的地位再高,爵位再尊,又有什麽用處?

  ........

  趙王成都王此刻都盼著齊王能夠成功,而他們兩個,也盡可能的低調,臥薪嚐膽。

  而此時魏郡之中,王生已經是開始組織屯田事宜了。

  有助於並州匈奴五部的侵擾,魏郡人口基本被劫掠一空,原來的士族勢力也是土崩瓦解,新遷來的人口,雖然過幾年可能會形成新的士族,但現在,畢竟還沒有幾年。

  是故在司隸的幾個郡中,魏郡的屯田事宜進行得最順利,也最是徹底。

  基本上一郡的人,都被王生收編,用之屯田。

  也就是說,魏郡一郡之地的土地,全部可以用來屯田。

  不過...

  魏郡毗鄰並州,匈奴五部便就在盤邊,恐怕到了秋收的時候,匈奴人可能來作亂,收獲勞動果實。

  是故王生當即上奏,請求在魏郡組建一支屯田軍,人數兩萬人,農忙的時候耕種,無事的時候訓練,用來守衛屯田安全。

  魏郡之前便受到匈奴侵擾,王生的這個奏疏可以說是名正言順,加之司馬遹現在有意要扶起王生,是故對於屯田軍的請求,司馬遹是直接同意了。

  甚至還送來了一萬人的武器裝備。

  雒陽武庫有兵刃無數,現在司馬遹缺的不是兵器,而是糧食。

  而在王生的奏章中,很明顯魏郡屯田可供用十萬人之用數年,這就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這也是司馬遹同意王生組建屯田軍的原因。

  魏郡郡城中,王生在修繕好的郡守府中,身上穿著清閑衣裳,看起來頗為閑適。

  春日早至,寒冬的酷寒也已經是消散得七七八八了。

  這身上的衣服,也不像是冬日那般厚重了。

  “君侯,又在看書?

  汝陽郡主款款而至,細致烏黑的長發,披於雙肩之上,略顯柔美,有時鬆散的數著長發,顯出一種別樣的風采,突然由成熟變得可愛,讓人新生喜愛憐惜之情,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仿佛會說話,小小的紅唇與皮膚的白色,更顯分明,一對小酒窩均勻的分布在臉頰兩側,淺淺一笑,酒窩在臉頰若隱若現,可愛溫婉極了。

  “是。

  王生看了司馬雲一眼,又將目光放在手上的書本上了。

  汝陽郡主臉上綴著笑容,她對王生算是百依百順。

  畢竟王生是聽了她的要求,然後將司馬冰給放了。

  在汝陽郡主司馬雲看來,那便是廣元侯是喜歡她,尊重她的。

  她對廣元侯,自然是得百依百順,盡情侍奉了。

  當然...

  若是司馬雲知曉她兄長現在已經是變成一具屍體了,恐怕心中就不會這般想了。

  “這些果子,還有春茶,還有些點心,君侯餓了,可以稍稍吃一些充饑。

  “嗯。

  王生輕輕點頭,但目光一直都是在手上的書本上的。

  “君侯看什麽書?居然如此入神?

  之前她來的時候,廣元侯可不是這般的,要不是就地正法,便是直接抱到書房裏麵去,現如今居然看一眼都不看。

  廣元侯在看什麽書呢?

  “看宣皇帝的手記?

  宣皇帝?

  汝陽郡主司馬雲愣了一下。

  “宣皇帝手記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如郡誌來的有趣。

  “若說是有趣,倒真是不如郡誌,但說到有用...

  王生的眼睛頓時就深憂起來了。

  他可是有很多東西,要想司**學的啊!

  司**熬過三位皇帝,之後才有了司馬家的起勢。

  這其中的智慧,確實是值得王生好好琢磨琢磨的。

  畢竟對於他來說,學習司**,是非常實用的,從其中掌握的技能,他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便能夠用到。

  曆史上真實的司**雖算不上是梟雄,但肯定是個聰明人,尤其擅長玩弄權術。

  三國時代是以三家歸晉,馬氏摘了曹操家的「桃子」告終的。

  司馬氏最終能夠後來者居上,還真不是光靠陰謀詭計或是心狠手辣就能做到的。司馬氏可以半道截胡,其中一半是運氣,另一半則是處世的智慧。

  想要了解司**的權謀手段,就要先從司**的出身講起。

  這也是王生選擇看司**手記的原因。

  因為是個人筆記,這寫上去的東西,基本上就是他心中所想的。

  司**是大家族出身,司馬氏一門居於河內郡溫縣,屬於當地的名門望族。

  論名望、論財富和社會資源,司馬氏雖然比不上那些寡頭級別的門閥大族,但肯定是比劉備這樣地方豪紳之家要強。

  如果做大致的橫向對比,這個家族應該和南陽郡的諸葛氏差不多。

  東漢末年的社會形態有-個非常重要的特點:各個大家族幾乎壟斷了社會的一切財富和資源。一個大族,其實就相當於-個袖珍的國中之國,尤其是在黃巾起義以後,這些大族普遍都有了私兵,說是一個弱化了點的諸侯國也不為過。

  而同一地域內的各個大族,又會彼此通過聯姻交叉持股,最終形成聯盟,所以當時就有了潁川士族、南陽士族、河內士族這樣的說法。譬如荀或**就是潁川士族的代表,諸葛氏則是南陽大族。

  長阪坡時趙雲給自己喝號,說的是「常山***」,要把籍貫帶出來,原因就在於他也是士族子弟。

  所以三國時的「國」,和我們通常說的國不是一回事,他們內部的統一程度,其實遠不如戰國時代變法後的各個諸侯國。

  換句話說,魏蜀吳三國並不像三個獨立的國家,而像是三個門閥聯盟,不過三個聯盟都各有一個龍頭老大。

  以司馬氏手中的資本,要想獨自立起門戶是做不到的。所以天下大亂這個變局,對他們家來說也不存在跑馬圈地的問題。

  在當時,這個體量的家族要想在亂世中求存,唯一的選擇就是帶資入股,選擇一家加入進去。

  司**23歲那年,曹操就曾經下過征辟令,讓他去自己手下做官,結果司**稱病,躲了這次征辟,然後就一直閉門不出。

  司**之所以這麽幹,各種的緣由總結起來就是四個字一[保留餘地」。

  司馬氏的勢力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

  因為有資源,所以肯定誰都惦記,又因為資源不多,所以這樣的家族很難獨自把握自己的名義。

  更要命的是,當時河內郡所處的位置,正好夾在曹操和袁紹兩派勢力之間。

  這種情況下,任何賭博性質的押寶都是不可取的,押對也就罷了,押不對就是全族幾百上千條顆人頭落地。

  在居於弱勢地位的情況下,任何時候你的首要任務,都不是琢磨什麽彎道超車謀求發展,而是生存。

  當時,司**的父親司馬防和大哥司馬朗都已經在曹操麾下為官效命。

  按照三國時代的遊戲規則,司馬氏這個時候應該已經算是在曹氏集團入股了。

  此時官渡之戰剛剛結束,雖然河北的袁紹已經大敗,但袁氏殘餘勢力尚存,未來局勢的走向其實依舊存在變數,這裏麵的風險,是司馬家承受不起的。

  在曹操這邊,反正已經有司馬防、司馬朗父子兩人,早就完成了入股,曹操怎麽也挑不出司馬氏的毛病,那麽司馬家留著一個聲望很高的二兒子司**沒有為曹操做事,就始終給自己家的未來多保留了一種可能性,這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兩邊下注。

  或者也可以這麽說,如果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那麽給自己多保留幾種可能性,等候最佳的時機,最明智的選擇。

  看到此處,便是王生也不得不佩服司馬家,佩服司**,佩服當時的那些士族,當真是多智如妖,把事情的方方麵麵都給想好了。

  司**這一等,就足足等了七年。

  七年之後曹操已經完全控製了中國北方,局勢走向已經沒有一點懸念,這個時候,司**就很痛快地接受了曹操的再次征辟,做了司空府的文學掾(秘書長)。

  作為缺乏資源的後來者,最好的選擇就是永遠保證自己能夠跟從贏家,在嚴酷的外部環境下,這未必能保證你也贏,但至少盡可能地保證你不輸。

  在常人看來,這七年中戰時頻發,正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蟄伏七年等於白白坐視無數的機會從自己眼前溜走。

  從司**的角度來說,他不缺頭腦和見識,但司馬氏手裏的那點資源卻不算多。

  所以,贏,自然很好看,但輸,卻一次輸不起。

  假使曹操最終敗了,而司馬氏一門又把寶全部押在他身上,屆時這個家族的處境就會很尷尬。

  他們家的資源,還不夠保證新的贏家能夠寬宏大度、不計前嫌。

  在這種輸不起的局麵之下,你能考慮的,首先不是贏,而是不要輸。

  至於所謂的「機會」,亂世遠還談不上結束,而對曹操這樣的明主來說,他用人看的是能力,而非功績。

  所以,入仕早晚,起碼對司**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問題。

  一個人能對時局洞若觀火,卻又能謹小慎微,足足蟄伏七年,不容一絲一亳的不確定性,他的謹慎和耐心,隻能用可怕來形容。

  除此以外,另-一個促成司**接受征辟的因素,是這一-次司**的推薦人是曹操的高級謀土荀彧。

  這裏麵並不是私交之類的問題,而是荀或對司**的意義。

  在秦漢時代,官方選拔人才最主要的手段就是察舉製,也就是由朝廷的在任官員來推薦。

  一旦推薦成功,被推薦人在日後為官的過程中犯了什麽事,負責推薦的那個人也是要受連帶責任的。

  所以察舉製下,推薦者和被推薦者之間,天然就存在一種同盟關係。

  司馬家原本屬於河內士族集團,由於實力並不怎麽強,所以在曹操陣營之內,這一支力量所占的權重並不大。

  如果司**以河內士族子弟的身份進入朝堂,那也就意味著從起步開始,他所處的位置就是邊緣的,未來的發展空間究竟有多大,隻能是一個未知數。

  當時實力最強的是潁川士族集團,可以說,曹操夠挾天子以令諸侯,一統整個北方,很大程度上是得到了潁川士族支持的緣故。

  而荀或則是潁川士族的精神領袖,所以司**得到荀彧的舉薦,也就意味著獲得了融入主流的機會。

  這就又回到了前麵的那個問題:作為弱勢的後來者,最明智的選擇是跟從贏家,而在贏家內部的派係當中,又最好是選擇主流中的主流,如此才能把不確定性降到最低,保證自己盡可能不要輸。

  對司馬氏來說,一切切到此還遠遠不夠。

  隨著曹操的逐漸老去,繼承人問題是曹氏集團遲早要麵對的問題。

  司**選擇了投到曹丕的門下,做了曹丕的中庶子(也就是太子的侍從之臣),與此同時,他的三弟司馬孚也開始步入政壇,成了曹植的文學掾——這一次是標準的兩頭下注。

  而南陽諸葛氏做得更絕:老大諸葛瑾投了東吳,老二諸葛亮投了劉備,老三諸葛誕投了曹魏——三頭下注。

  我現在的處境,與曾經的司馬家的處境,確實有很多相似之處。

  勢弱。

  比起宗王來說,王生既沒有身份,也沒有大義。

  他的優勢,在於眼光,在於天下大勢的洞悉,在於他高築牆,緩稱王,低調發育。 <ter class="clear"></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