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風雲驟起九州動(9)
作者:雨落未敢愁      更新:2021-04-06 20:48      字數:4730
  第二日的時候。

  張方便帶著急行軍了兩日的羌氐鮮卑人的混種軍團到了潼關之外了。

  急行軍速度雖然快了。

  但也是有缺點的,那便是他手底下的那些士卒,現在一個個都已經是非常疲憊了。

  若是要打仗的話,肯定是要經過休整之後才能打仗的。

  “將軍,潼關到了,還是快點讓潼關守將出來迎接罷。”

  張方輕輕點頭。

  多日的奔波,讓張方冷峻的臉上染上了一絲風塵,但他的眼睛卻更是鋒利,裏麵蘊含著化不開的殺氣。

  不將廣元侯梟首,將汝陽郡主搶到自己身邊,他張方誓不為人!

  “去將餘華喚出來,再與他打聽弘農郡與河東郡的消息,還有...廣元侯的蹤跡。”

  “諾。”

  手底下馬上吩咐一隊信使,朝著潼關去了。

  潼關城頭,王生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中有些可惜。

  “這個張方,不想現在還如此冷靜。”

  “君侯,我這便過去。”

  “去吧,莫要露出馬腳了。”

  “諾。”

  此事關乎他下半輩子的富貴與全家性命,他自然是不敢開玩笑的。

  潼關城門打開,餘華獨身一人,騎著大黑馬,便朝著張方黑壓壓的大軍奔馳而去了。

  “將軍,潼關已經整備完成。”

  張方看著潼關關口中的士卒沒有慌亂,便知曉餘華已經是控製住了潼關。

  “弘農郡,河東郡,他們的兵力分布,還有大家族的烏堡守備,以及...廣元侯的蹤跡,你現在一一與我道來。”

  張方當真是猴急啊!

  餘華眼睛一閃,說道:“將軍,這關口風沙大,不如將軍隨我入關,我在關內已經擺好酒席,將軍不如一邊吃,我一邊說。”

  這個建議,貌似非常不錯。

  在張方身後,不少校尉將軍已經是在咽口水了。

  “也好。”

  他長途奔襲,這一路上吃的都是幹糧,滿嘴的沙子,若是能夠入關喝酒吃肉,先行休整,那倒是不錯的選擇。

  “前麵帶路。”

  “諾。”

  餘華輕輕點頭,他的、演技可以說是奧斯卡影帝級的。

  動作表情,沒有讓張方有絲毫的懷疑。

  張方帶著校尉將軍們,已經數百親衛,朝著潼關方向去了。

  一路上,很是安靜。

  張方現在也是累及了,加之餘華乃是自己人,他心中也沒有懷疑。

  最關鍵的是...

  汝陽郡主的那封信,卻是先是一把火,這幾天都在他的心窩裏麵熊熊燃燒。

  有些火自然是可以激發鬥誌的,但也有些火,讓人不自覺之間,智商都直接掉了好幾度。

  入了潼關,果然聞到了酒菜的香味,張方口中的津液都已經是生出來了。

  “餘華,本將軍這次來,便是要對付廣元侯的,另外對河東郡與弘農郡,要洗劫一番,事成之後,你也不能留在潼關了,便隨我一道,回長安去。”

  回長安,回不去了。

  餘華心中有些感慨,但臉上卻是點綴出一抹化不開的笑容出來。

  “多謝將軍掛懷,將軍,守將府已經是到了,我先去叫那些姑娘出來...嘿嘿嘿,一個個都是大屁股的姑娘,還有些異族人,將軍雖然已經嚐遍了天下美人,但行軍勞頓,若是有姑娘們在一旁伺候,恐怕也會舒心不少。”

  還有姑娘?

  張方的眼睛都眯成月牙兒了。

  “你倒是有心了。”

  看來這個餘華,倒是一個不錯的人。

  餘華入了守將府,張方下馬,慢悠悠的緊隨其後。

  隻是,在他與幾個校尉將軍入了守將府的一瞬家。

  碰的一聲,守將府的大門便關了,潼關的關門同時也被關上了。

  見到此情此景,張方的臉頓時就黑沉下去了。

  “餘華?你這是在作何?”

  他將手放在腰間的寶劍上,眼神已經是可以殺人了。

  “張方,我來告訴你罷,如今你已經是死到臨頭了。”

  守將府大堂,王生慢悠悠的走了出來,眼睛看向張方,多有打趣。

  他出來的一瞬間,大堂中便湧入了數十個膀大腰圓的刀斧手,馬上便是將張方團團圍住了。

  “你是何人?”

  張方已經是感覺到不妙了,但他也是軍中殺神,知曉越是在危險的境地下,便越是不能著急。

  在九死中,或許可以尋得一生的機會。

  “王生。”

  王生?

  張方愣了一下,旋即眼中露出暴怒之色,這眼睛裏麵已經是開始噴火了。

  “便是你這個殺千刀的?搶我的女人?”

  “現在還關心這些,不如關心一下自己的性命罷。”

  王生也不想浪費時間了,雙手一會,刀斧手馬上示意,一擁而上。

  張方倒也是不懼,拔出寶劍,居然硬生生在刀斧手中殺出一條路出來。

  不過他這一條路,不是出府的,而是向著王生的。

  張方居然是在身陷重圍之中,還想要取王生的項上人頭。

  隻不過...

  王生身邊也不是沒有猛將的啊!

  隻見李矩冷哼一聲,腰劍拔出環首刀,馬上護衛在王生身側。

  石勒也不敢人後,拔出彎刀,將王生護衛在身後。

  那張方雖然勇武,但畢竟刀斧手夠多。

  而且不管是李矩還是石勒,都是好手。

  雖然在一開始他暴起殺人,殺了六七個,然而陷入重圍之中,即便是大象,也會被咬死,更何況他張方,其實也算不上是一頭大象。

  最終,在石勒狡猾的步伐之中,一刀便將已經是疲憊不堪的張方人頭卸了下來。

  “這家夥...便用你的人頭,給我鑄造向前向上的台階罷。”

  王生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麵,表情還是很平靜。

  “將張方的人頭帶上,將城外的異族仆從軍,全部納降了。”

  張方帶了數百精銳,現在基本上都在潼關裏麵了。

  而外麵的三萬兵馬,都是招募異族人的。

  他們對河間王,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忠誠可言的,不過是被脅迫,或者隻是想要活命而已。

  現在王生命人帶著張方的人頭過去,又有重兵團團圍住,這些仆從兵,可沒有為河間王拚死一戰的決心與動力。

  李矩帶著兵馬前去納降,果然如王生所料的一般,根本是沒有費一兵一卒,便將這三萬異族仆從兵馬給招降了。

  不過這三萬人...

  恐怕是不能為王生所用了。

  倒不是非我族為,其心必異。

  這些人雖然是異族人,然而在秦雍之地也可以說是生活良久了,被漢化得差不多了,與塞外的鮮卑人,已經是完全不同了。

  但這三萬人還是用不了,是因為這三萬人,之所以做了仆從兵,大多是家人被河間王脅迫的。

  他們有家室的,若是跟了王生幹,家人肯定是會被河間王屠戮一空。

  是故...

  他們現在是投降了,但要讓這三萬人聽他的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

  倒也不是不可以給河間王添一些亂。

  他拍了拍手,叫來石勒。

  “你也是異族人出身,與這些降兵接觸,應該是最合適的,現在給你個任務,不知道你敢不敢去做。”

  任務?

  石勒愣了一下,旋即挺直胸口。

  “隻要是主公要石勒做的事情,石勒一定去做。”

  “此事倒也有些危險,便是帶著這三萬人,將他們的家人救出來,之後,再將他們帶到弘農郡來。”

  三萬人...

  進入雍州內部,救出這三萬人的家室,然後再帶到弘農郡來。

  這種任務,可以說是危險異常。

  畢竟這三萬人,並非是精銳,若是拖家帶口的話,勢必更加艱難。

  但是石勒根本就沒有多想,一下子便點頭了。

  “此事石勒去做了。”

  異族人...

  不管是羌人,氐人,還是鮮卑人,匈奴人,都不算是漢人。

  他也不是漢人,但有義務,去幫助這些人。

  主公雖然是漢人,但對他這種不是漢人的人,並沒有看不起,反而看重。

  隻有他們這些異族人,在主公的手底下,才有美好的未來。

  這也是石勒想也不想便接下這個任命的原因之一。

  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他現在如此受到王生看重,卻是一點功勞都沒有,他石勒年輕氣盛,臉上也覺得無關。

  “你有這種決心,很好,不過你年紀尚輕,做事需要謹慎再三,此番的目的,便是救助這三萬人的家眷,救回來,便回到弘農郡過來,不得耽擱,我便是要接你,也隻能在鄭縣那裏接應你,再遠一些,便做不到了。”

  “石勒明白。”

  王生輕輕點頭。

  對於石勒的能力,他是沒有絲毫擔憂的。

  這位,可是未來的大趙天王。

  雖然現在年紀不大,但王生給他的任務也不是去鏟除河間王,而是帶著這三萬人,去救出他們的家眷。

  而王生之所以要這麽做,原因自然是有好幾個的了。

  最重要的一個,弘農郡現在確實是缺人,而人口就是戰鬥力,就是生產力了。

  另外,河間王派張方過來,便是要擾亂他在河東郡,弘農郡的屯田大事,那他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用這三萬人,給河間王的雍州製造一些混亂。

  關外的三萬人,已經關內的張方都解決了,王生沒有耽擱,當即書信一封,再讓潘嶽作為使者,潼關守將餘華為副使,帶著張方的頭顱,還有張方麾下的一個親衛,帶著他的信件去洛陽。

  此行,便是要給河間王定罪。

  同時,也算是王生複出的一個功勳。

  屯田算是功勳,然而現在天下的變數太大了,他若還是一直在屯田,估計洛陽告破了,他都是還在屯田的。

  這樣的事情,王生可接受不了。

  而王生從羊獻容那邊接到的信息,則是他為何如此急切的原因。

  那便是皇帝司馬遹在後宮不知節製,日日服用紅丸,有幾次都已經開始咳血了。

  這皇帝的身子都快受不住了,王生若還是留在弘農這邊屯田,那就是笨了。

  他現在的權勢,可以說全是司馬遹給的。

  而司馬遹若是死了,他的權勢自然是沒了,而新上的小皇帝...

  那可是蔣貴人的兒子。

  蔣貴人是怎麽被打入冷宮的,我看蔣貴人不會忘記,她的兒子也不會忘記。

  換句話說...

  司馬遹若是死了,王生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了。

  但若是留在洛陽...

  倒越不是沒有翻盤的可能性。

  他在邙山上的死士,現在可都在訓練著呢。

  天下局勢撲所迷離,總是有他的機會的。

  而且...

  羊獻容也懷了一胎了。

  其實說起來,廣平公主應該也和羊獻容差不多的孕期。

  回到洛陽,便有可操作的空間。

  做好一切之後,王生也放空自己了。

  危險暫時性過去,接下來的事情,都是需要時間醞釀的了。

  他這幾日也可以說是謀劃許多,這頭都有些痛了。

  他也不留在潼關,而是驅馬到了郡城,一入郡城,便鑽入郡城府中。

  至於他做的事情,那都不需要明說了。

  ......

  張方之死,以及王生的信件,可以說是星夜奔馳,朝著洛陽而去的。

  潘嶽兩筆斑白,身子骨都差點被胯下的駿馬給顛散了。

  不過他也知曉此事事關重大,是廣元侯複起的機會,也是他複起的機會。

  他現在與廣元侯,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分不了彼此了。

  實際上...

  賈謐的遺黨,除了王生願意接納之外,其他人等,都是不太願意接納的。

  餘華此番作為副使,去洛陽可謂是拖家帶口。

  在潼關,河間王想要報複他,實在是太容易了,而一旦他的人到了洛陽之後,那就不是河間王能夠染指的地方了。

  尤其是廣元侯將張方之死的功勞記了他這一份。

  在他背叛河間王之後,廣元侯已經是成為他唯一能夠依靠的靠山了。

  現在他除了相信王生,並且聽命於王生,也並沒有其他的路能走了。

  張方戰敗的消息並沒有如風一般散傳,畢竟潼關外隻是匯聚了大軍,然而這個仗並沒有打起來。

  尤其是這在潼關外的大軍再駐紮潼關不足一日,便開撥回去了。

  就像是打了雷一般,雨點並沒有下下來,激不起一些腥風血雨,情報自然也很難傳開。

  石勒帶著三萬人,晝伏夜起,朝著北地郡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此次的任務,便是要救出手底下三萬仆從軍的家眷。

  不過...

  事情總是比想象中複雜的。

  三萬仆從軍中,大多數人確實是被脅迫的,對河間王極度不滿,然而也有不少二鬼子,雖然他們在漢人麵前如同奴隸,然而在同族之中,卻是人上之人。

  在離開潼關之後,這些人頓時就叫囂起來了。

  好在...

  石勒對眼前的景象,也不是沒有預料過,而且他也已經想要解決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