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開始讓人捉摸不透的皇帝
作者:雨落未敢愁      更新:2020-03-02 08:23      字數:4555
  從北營中出來,王生的心情還是不錯的。

  不僅是知道了軍營許多常識,最關鍵的是,見到了張光。

  中軍之中,將軍自然是不缺的。

  但是像張光這樣的人,可不多了。

  雖然張光是司馬彤推舉的,但是司馬彤是那種醉心權謀,但又不熱衷於權謀的人。

  簡單點來說,他想要權力,確實沒有那種謀權篡位的心。

  推舉張光過來,隻是司馬彤覺得張光勇武,可擔任中軍一職。

  而張光也覺得是自己在軍中頗有建樹,這才提到了中軍這來。

  雖然心中多少對燕王司馬彤有些感激,但也僅僅是感激而已,還沒有到唯命是從的地步。

  從某一方麵來說,正是因為張光的這一點,才讓皇帝敢用他。

  “主君,現在我們是回府?”

  “回府?”

  王生看著身側的劉勇,想了一下,點了點頭,最後又搖了搖頭。

  “還是去宮中罷。”

  一是張光的事情,需要與皇帝說說,二是王生平時就算是沒事,也是要與皇帝搞好關係的。

  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劉勇點了點頭,便上了車頭,王生則是入了車中。

  金穀園的車輦,便緩緩朝著皇宮去了。

  王生可以隨意出入皇宮,周遭士卒自然是沒有人敢攔住王生的。

  步行至太極殿,王生見到了大內官,連忙迎了上去。

  “大內官,有禮了。”

  大內官見到是王生來,原本無精打采的臉龐也顯出精神氣來了。

  “原來是廣元侯,君侯現在來,是來找陛下的罷?”

  王生輕輕點頭。

  “確實是有些事情找陛下。”

  “這就不巧了,陛下現在在顯陽殿中,君侯若是要見陛下,恐怕要等許久。”

  顯陽殿?

  王生愣了一下,馬上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皇後還是出招了。

  現在看來,皇後的招式還是很有效果的。

  王生臉上露出假意的苦色,輕輕搖了搖頭,有些可惜的說道:“如此的話,那本侯隻好之後再來了。”

  大內官輕輕點頭。

  “君侯若是真有急事,可以現在偏殿等候,奴婢自然會好好招待你的,陛下一從顯陽殿中出來,我便第一個通知你。”

  王生輕輕點頭。

  “急事到不是急事,既然今日不湊巧,便明早來了。”

  大內官輕輕點頭。

  “既然如此,奴婢也不留君侯了。”

  大內官對王生的態度如此親近,自然是有原因的了。

  王生在城外找了一個莊園,安排了大內官的族人,並讓他的子嗣拜了名士為師。

  要知道,想當名士的學生,可是不容易的。

  但對於現在的王生來說,其實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名士雖然高潔,但畢竟還是人,是人就是有弱點的,就是有需求的,而現在的王生,很明顯可以滿足大部分人的需求。

  這些名士麵對著王生的需求,自然是絞盡腦汁去滿足的。

  這也是為什麽說權就是錢,因為你有權的時候,錢他會自己過來,根本不用你來費心。

  從皇宮出來,王生在廣平公主小院敲了敲門,發現廣平公主此刻又不在小院之中,便隻好折返金穀園了。

  .....

  時光飛逝,三日之期瞬息而至。

  魏郡的事情,也逐漸的浮於表麵,這件事情,就是並州匈奴五部做的。

  並且,陳留王的死訊,也是從鄴城飄出來了。

  即便死劉淵想要將這個消息壓下去,但是陳留王畢竟不是一般人,他的死,掀起的風浪太大了,要想隱藏他死的消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劉淵在做了一些努力之後,便主動放出消息,陳留王死了。

  而原因,以劉淵的才智,自然是做了一些篡改了。

  陳留王想要複國,但是洛陽皇帝不願,派來殺手,將陳留王刺殺了。

  這個消息自然是無稽之談,有很多漏洞,比如在洛陽的皇帝,如何能夠在一日之內一來一回,將陳留王殺了?

  但是,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有完整的邏輯的。

  他隻需要輿論。

  當即,劉淵在鄴城為陳留王大辦喪事。

  一來二去之下,居然真的聚齊了一批忠心曹魏的勇士。

  至於這些勇士是別有所圖還是腦袋裏麵缺了一根筋,就不是劉淵能夠弄明白的了。

  實際上,劉淵也不想弄明白。

  他需要一批炮灰,一批送死的炮灰,至於這些炮灰心裏有什麽想法,又如何需要在意呢?

  為了籠絡這些人的人心,劉淵一股腦的做死人文章,對陳留王,是極盡讚美,每每提到,都是痛哭流涕。

  那些忠心曹魏的勇士見到,頓時以為劉淵也是同類人。

  在劉淵看來,什麽樣的美名都可以給陳留王,但是陳留王絕對不能說是他劉淵殺的。

  這一點就足夠了。

  因為這事情太過於荒謬,而且影響力不小,三日的時間之內,這消息也是從鄴城傳遞到洛陽了。

  “主位,此事你們如何看?”

  太極殿之中,皇帝司馬遹的精神氣看起來好了不少。

  “陛下,此事實在是太有蹊蹺了。”

  司馬遹瞥了瞥嘴,心想還要你說?

  他是這個故事的配角,到現在自己才知道自己做了刺殺的事情。

  嗬嗬。

  司馬遹眼神暗藏殺氣。

  連他司馬遹都敢調侃,這些匈奴人,也就沒有存活下來的必要了。

  “此事,自然是假的了。”

  皇帝一句話,直接給這件事定性了。

  “陳留王是何人,朕在平原王那裏已經有了了解,以陳留王的性子,他估計是不敢做叛逆之事,被那劉淵所殺,現在反過來汙蔑朕,簡直是豈有此理。”

  司馬遹的一句話,其實已經是十分的接近真相了。

  事情便是如此的。

  王衍見到皇帝憤怒,也是見縫插針。

  “陳留王之死,勢必會引起動蕩,以臣之見,是快速出兵,蕩平匈奴五部,讓凶手繩之於法,自然,這天下之中,也就沒有流言了。”

  原本王衍不是主戰派的,但是現在的事情,有了一些變化。

  首先一點,自然是皇宮中的變化。

  皇後與皇帝和好了。

  雖然皇後不再見琅琊王氏的人,看起來是與琅琊王氏劃清界限,但是皇後,畢竟還是出自於琅琊王氏的。

  王衍對於自己女兒的了解,知道她的為人,也明白她的處境。

  為了皇後著想,也為了琅琊王氏著想,王衍知道,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他們都要順著皇帝的心意來辦事。

  皇帝要做什麽,他就建議什麽。

  至於其他的因素,都沒有讓皇帝舒服來得重要。

  “恩。”

  司馬遹看了王衍一眼,輕輕點頭。

  “平原王,你如何看?”

  “匈奴奸佞,如今居然敢如此猖狂,自然是要給他們一個教訓的,但是以老臣看來,這並州有並州刺史,他手下也是有兵卒的,可以圍魏救趙。”

  “並州刺史劉琨?”

  司馬遹眉頭微微皺起。

  這劉琨的並州刺史之位,他早就想奪去了。

  但是益州刺史趙廞的教訓在前,也讓司馬遹難得的冷靜了下來。

  若是這劉琨被逼急了,成了第二個趙廞,那劉琨與並州匈奴五部聯合起來,那就真的是一個大問題了。

  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麵,司馬遹還是分得清楚的。

  “廣武侯雖然之前與逆賊賈謐有所苟且,但是這都是以前的事情,在這種關頭,陛下也可以給廣武侯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戴罪立功?

  司馬遹想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他不介意給這劉琨一個機會,但這個機會,這劉琨他自己可要把握住了。

  “並州刺史手下有郡兵萬人,此時匈奴並州五部空虛,正是好機會,但是,以並州刺史一人運作,恐怕還不夠。”

  皇帝明白平原王的意思。

  之前的匈奴五部,自然是受劉琨掣肘的,缺武器卻甲胄,但是現在不同了,洗劫了鄴城之後,這些野蠻的匈奴人手上有了刀兵,有了甲胄,若是抄了這些匈奴人的老家,以這些匈奴人的性子,恐怕當場就狂暴了。

  若是如此,劉琨危矣。

  在這個時候,司馬遹還有空考慮一下,是不是要劉琨死在並州。

  但這種想法,很快就在他腦子裏消失了。

  司馬遹雖然看不慣劉琨,但劉琨畢竟也罪不至死,他要是死在並州,司馬遹於心不忍。

  當然,這是表麵上的話,更深層的含義是,司馬遹要表現出大度了。

  賈南風執掌朝政數年,不僅在朝堂上有根基,便是在地方上,也是有無數觸角。

  無人可用,是一個非常尷尬的處境。

  皇帝司馬遹深受其苦。

  所以,若是可以讓這些人見到他的大度,未必不能將這些人收歸麾下。

  畢竟識時務者為俊傑。

  司馬遹相信,這世界上,還是聰明人比較多的。

  而皇帝的大度,最直接的體現,便是在劉琨身上。

  “之前駐守在鄴城的那些人,去背麵對付鮮卑人,現在也該將鮮卑人放下了,先把並州魏郡的匈奴人解決了再說。”

  司馬遹盯著殿下群臣,說道:“有這兩批人,恐怕匈奴人已經是甕中之鱉了。”

  “陛下,既然那原來鎮守鄴城的軍隊能夠在這個關鍵時刻出走,陛下便不能指望這些人在關鍵的時刻會出現,以臣下看來,這出兵,還是要出的。”

  王衍與平原王都說了話,燕王司馬彤在這個時候也是站出來刷刷自己的存在感了。

  皇帝司馬遹低頭沉思片刻,嘴中還是點了點頭。

  “燕王所言有理。”

  原本,司馬遹自然是不想出兵的。

  原因很簡單。

  沒錢。

  中軍現在集體換裝,要不是廣元侯出了個注意,這件事情還搞不定呢。

  現在再來出征,國庫恐怕是要見底了。

  “不過出兵需要準備良久,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諸位覺得,應該將出征的時間定在何時?”

  皇帝這句話的前麵,已經是表明了他的態度了。

  他需要時間長一點。

  燕王司馬彤最是會拍馬屁,這個時候當然是第一個說話的了。

  “陛下,不如,一個月後罷?”

  一個月?

  司馬遹眉頭微皺,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王衍在殿下,偷偷一瞥,自然可以看到皇帝現在的表情的。

  他明白,在皇帝心中,這一個月,還是太短了。

  “陛下,臣下以為,如今正是春日,過幾日,便是春耕之際,若是出兵,必然擾了春耕,以臣看來,兩個月之後出兵,最是合適。”

  司馬彤與王衍一開口,就知道兩人不是同一水平的人了。

  王衍獻策,還可以說出道理出來,反觀司馬彤就不行了。

  “尚書令此言有理,諸位如何看呢?”

  在這個時候,眾人倒是看不清皇帝來了。

  按照皇帝的性子,現在不是要馬上出兵嗎?

  怎麽還要兩個月之後?

  在皇帝看來,這兩個月的時間,至關重要。

  軍費,就是要在這兩個月搞出來的,另外,這都快半年了,這朝堂上的雜七雜八的人,也是時候開始清理了。

  皇帝心裏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像是匈奴人在魏郡作亂,絲毫沒有觸動他腦子裏麵的神經。

  王生知道司馬遹腦子裏麵最敏感的那一條神經在哪裏。

  是關於諸王的神經。

  而這匈奴人的事情,很明顯是不會挑動皇帝神經的。

  “這出征魏郡之事,便交由廣元侯了。”

  王生現在雖然受到皇帝重用,但他的年紀資曆,在朝中其實是非常不夠的。

  因此即便王生是深受皇帝信任,但在朝堂之上,王生都是能低調,都盡量低調的。

  但現在皇帝都直接點名了,王生也是緩緩的站了出來,手持笏板,應聲道:“諾。”

  司馬遹看著王生,輕輕點頭。

  將此事交給王生,自然是想要給王生更多的功勞的。

  在皇帝看來,王衍做這個尚書令,還是太不合適了。

  他的身份特殊,是自己的嶽丈,又是琅琊王氏的人,若是不犯大錯,便是他作為皇帝,也是不能對他做什麽的。

  此次早朝,說的事情,也就是這些了。

  隨著大內官尖利的一聲嘶吼,早朝也就結束了。

  王生本來是打算去見皇帝的,但是現在有了兩個月的緩衝時間,事情也沒有那麽著急了。

  若是潁川真的有變。

  嘿嘿。

  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他們露出馬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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