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陛下三思
作者:雨落未敢愁      更新:2020-03-02 08:23      字數:4864
  皇帝司馬遹,此時看起來是在十分生氣的狀態。

  “臣,拜見陛下,陛下萬年。”

  “起來罷。”

  見到王生過來,司馬遹稍稍平複了一下心中的情緒。

  “可知朕今日急匆匆讓你過來,所為何事?”

  王天生輕輕搖頭。

  “臣下,不知。”

  他確實是不知。

  若他今日是在金穀園過夜的,或許影樓就會給他消息了。

  但是他是在廣平公主的小院裏麵過夜的,自然也就沒有影樓的消息了。

  “你不知也正常,便是朕,也是今早才知道這個消息的。”

  今天早上,原本司馬遹在被窩裏麵好好的,身邊也是有美人做伴,結果來了這個消息!

  陳留王謀逆,意圖複國?

  夥同匈奴人,占據了鄴城,魏郡?

  這個消息,起初司馬遹是不信的。

  但是後麵再來了一些消息,這各方麵的消息相互印證,便由不得皇帝不相信了。

  這陳留王還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如此做?

  一氣之下,司馬遹甚至想要直接出兵了。

  不過,在出兵之前,他自然是想要聽一聽身邊人的意思。

  原來司馬遹身邊還有一個司馬略,但是司馬泰薨逝之後,司馬略便去守孝去了,待在身邊的人,便隻有華恒一個。

  然而這華恒是什麽水平,他司馬遹自然是知道的。

  可以說是問了也是沒用的。

  是故司馬遹能問的,便隻有王生了。

  “鄴城出了大事,陳留王謀逆。”

  這一句話十多個字,然而這話中的消息,卻是格外多的。

  “陛下,此事可真?”

  司馬遹的第一句話說出來,王生的第一印象就是。

  這事不可能!

  陳留王,如何敢謀逆?

  不是王生有多了解陳留王,而是陳留王在原來的曆史軌跡中,就是十分安生的,

  他的陳留國,可是傳到了南朝齊,曆經了兩百一十四年。

  這樣的人會反?

  不可能!

  “若非是真的,朕會與你道來?”

  王生想了許久,才把這個消息給消化了。

  “陛下,此事疑點甚多,最大的一點,便是這陳留王手下又無兵無卒,鄴城有陛下重兵把守,豈會亂?”

  “原本我是不信的,但援手陳留王的是匈奴人,並州五部的匈奴人,這些匈奴人原本就是在曹魏的時候封在並州的,對曹魏有舊情,也情有可原。”

  “至於在鄴城駐守的士卒,因為北麵鮮卑人作亂,已經是帶兵馳援而上了,按陳留王見到這個空檔,這才出手的。”

  司馬遹的一番話說完,王生馬上陷入沉思之中。

  實在是司馬遹的這些話的信息量太大了。

  不過,王生現在還是十分清醒的,此事的疑點甚多。

  首先一點,陳留王應該是不敢作亂的。

  如果他有複國之心,恐怕在他做皇帝的時候就表露出來了,而不會僅僅做一個陳留王。

  而曆史也說明了,陳留王曹奐就是一個老實人,根本沒有複國的雄心壯誌。

  這是疑點其一。

  其二,這守衛鄴城的士卒,為何會突然北上,這北麵的鮮卑人為何會突然犯邊作亂?

  要知道,現在已經是春日了。

  春日北方草原的草也已經長出來了,牛羊不缺草吃,那些匈奴人也是不缺牛奶羊奶牛肉羊肉吃的。

  有東西吃,去侵犯強大的漢人?

  鮮卑人被漢人教訓了這麽多年,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

  這是疑點其二。

  其三,益州動亂剛止,鄴城動亂便起,實在是太過詭異了,最詭異的是,在之前的曆史上,並沒有這一次鄴城動亂。

  也就是說,這是王生的蝴蝶翅膀煽動的。

  但他這個蝴蝶翅膀煽動的事情,是誰做的,又不一定了。

  若是齊王還在,王生一定以為是齊王做的。

  但是現在齊王已經死了。

  這就奇怪了。

  司馬遹看著王生一直在思索,也沒有打亂王生的思緒。

  許久之後,王生抬頭,問道:“陛下覺得此事正常?”

  “便是不正常,如此多人說了,便也是事實了。”

  “三人成虎,謠言假話說了一千遍,便也就成了事實。”

  司馬遹愣了一下,問道:“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臣下的意思是,這些消息可能都是假的。”

  “假的?”

  “如此多人說的話,會是假的?”

  “陛下或許應該等一段時間,當鄴城的真相顯露的話,再做定奪。”

  “可鄴城之中,曹魏遺老甚多,若是不早些出擊,讓這些人搞出聲勢了,要想再收拾,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陛下,現在的天下,是誰的天下?現在的百姓,是誰的百姓?皆是陛下的,曹魏無德,大晉居之,一個無德曹魏,如何能夠掀得起什麽風浪?便是陛下給他們一年時間,屆時王師一至,定然灰飛煙滅。”

  王生的這些話,讓司馬遹很是認同。

  司馬遹輕輕點頭。

  “你說得不錯,曹魏早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這陳留王若真想逆天而行,恐怕也是不會成功的,隻是,即便此事不是陳留王做的,此事有假,朕出兵征之,豈是不可?這魏郡百姓在這些亂徒鐵蹄之下,豈能安生?”

  王生微微愣了一下。

  這個時候,司馬遹倒是變成了關心百姓的好皇帝了。

  “若他真是曹魏複國,定然不會如何對待魏郡百姓得,若非如此,便是現在出兵,那些匈奴人也是禍害完了,陛下何必急於一時?況且去歲征討齊王年,國庫便十分空虛了,那些糧草,士卒,都是世家供給,現在要想再讓世家供給,恐怕世家也不會答應了。”

  王生的言外之意就是,便是皇帝現在想打仗,也沒錢。

  短時間也是籌不到這麽多錢的。

  “唉”

  司馬遹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問道:“那你說要如何做?”

  王生輕輕笑道:“並州匈奴五部,如何敢如此凶殘,他背後若是無人支持,陛下相信?”

  王生的這句話,讓司馬遹愣了一下,旋即眼睛微亮。

  “愛卿這句話的意思是?”

  “匈奴人如何敢如此行事,便是劉淵,也不敢,恐怕是有人在背後支持的,而唯一能在背後支持的,唯有諸王,而且是那些有權有勢的宗王。”

  一提到諸王,司馬遹整個人的興致也被提起來了,之前的憤怒,也為之一消。

  “那你說,是那個宗王做的?”

  王生看著司馬遹說道:“臣不敢說。”

  “有何不敢說的?朕恕你無罪。”

  王生輕輕搖頭,說道:“非是陛下恕我無罪即可的,臣下是怕猜錯了人,是故臣下不敢說。”

  “那你便說你猜誰,既然朕知道你是猜的,這件事,自然也就與你無關了。”

  王生想了一下,輕輕點頭。

  “若是齊王未死,這件事,必然是齊王做的。”

  司馬遹微微頷首。

  這天底下,或許隻有那個死去的齊王,才如此大膽了。

  “如今這件事是在鄴城發生,之前成都王鎮鄴,或許,此事與成都王有些關係。”

  成都王?

  若是換做之前,司馬遹定然是搖頭的。

  畢竟在之前,成都王還是受他牽連才被逐出洛陽的。

  但是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以前,他司馬遹隻是一個太子,被皇後賈南風壓著的太子,但是現在他已經是皇帝了。

  所謂屁股決定腦袋。

  現在的司馬遹,在認真思考,這件事到底與成都王司馬穎有沒有關係了。

  “愛卿以為,這件事與成都王有關係?”

  “鄴城守軍突然北上,而且是先北上,再將消息送入洛陽,陛下不覺得這件事很是蹊蹺?”

  “確實蹊蹺。”

  被王生一說,司馬遹心中的懷疑也升起來了。

  “隻是成都王在秦州賑災,這魏郡的事情他恐怕也是鞭長莫及...”

  這個時代,可沒有手機,更沒有5g。

  “臣下也隻是猜測而已。”

  他可不敢將定論下得太大。

  “呼”

  司馬遹大拇指刮著自己的太陽穴,他現在也是有些頭疼啊!

  “若是魏郡的事情與宗王有關,那麽這件事情,確實不能隨意待之了。”

  果然,皇帝對宗王還是忌憚更多的。

  一說起宗王,整個人都理智了不少,毫不客氣的說,這智商都上了一個檔次。

  “那愛卿看,此事該如何做?”

  “既然是魏郡出現了叛亂,陛下今日可召集眾臣朝會,一同商議此事。”

  這下子輪到皇帝有些迷糊了。

  “何解?”

  “一來,人多力量大,群策群力,臣下一人的智力,總是不夠的,諸位臣公一起想辦法,總是好過臣下一個人的,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司馬遹輕輕點頭。

  “二來,或許陛下從朝會中,也能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此事如何說?”

  司馬遹身子不覺也坐正了不少。

  “這道理很簡單,不管是成都王,齊王,還是河間王,朝中總會有些人是會替他們說話的,屆時在對待魏郡上麵,他們如何說話,陛下聽著,心中自然就有計較了。”

  “如何計較?”

  額

  這話,也不用說得太直白吧?

  “若那些朝臣一味征伐,陛下自然能夠看出異常。”

  確實。

  平時這些臣子都是能不打就不打的,一旦很多人說要打,那這件事自然就是與宗王有關了,也證明這魏郡的事情,並不簡單。

  “若是那些朝臣與平常一般,又如何看出異常?”

  “陛下自然也可以看出,那些平時在朝會中不說話的人,突然在這次朝會為陛下獻策,這種人,陛下不覺得有些異常?屆時隻要查一查此人,他與誰人有關係,便知道這魏郡的事情,與誰有關了。”

  “秒啊”

  司馬遹重重拍手。

  “愛卿當真是再世諸葛,朕有了你,當真是有了左臂右膀一般。”

  今早原本的一腔怒氣,早就消失於無形之中了。

  轉而為之的,反而是找出那些有心人。

  心情,自然是大不同。

  “那朝會之事,朕馬上會安排下去,便就在明早。”

  司馬遹得這句話,讓王生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陛下,既然是魏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為何陛下不現在召集朝會?”

  司馬遹見到王生不解,一時間也頗為自得。

  “這個嘛,便是有兩個原因。”

  王生看出來皇帝是要顯擺,連忙擺出學生的模樣出來。

  “陛下請說。”

  “這第一個原因就是現在要召見這些臣子,恐怕時間也不夠了,有些臣子還不在洛陽,既然要聽到更多人的想法,自然是要讓更多人參與了。”

  “陛下英明。”

  司馬遹得這個想法,倒真是好的。

  “第二個原因,則是朕要他們放鬆警惕,便是出現了這樣的事情,朕依然沉醉溫柔鄉,這些人會如何想,他們定然覺得朕是一個昏君,進而放鬆警惕。”

  “陛下英明。”

  “你這奉承我的話,不如大內官,奉承人,如何能隻用一句話的?”

  沒想到自己拍馬屁還被嫌棄了。

  王生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有些不好意思。

  “這個,臣,確實不善此道。”

  “不善此道才好,朕要你做的,就不是那樣的人。”

  司馬遹這句話,倒是讓大內官將頭都低下去了。

  “你先下去罷,好好歇息,這明日,恐怕是有好戲看了。”

  “諾。”

  告辭之後,王生倒沒有歇息。

  而是在太極殿處理朝務。

  在處理朝務的時候,王生自然是有時間來想這些事情。

  黃昏。

  王生以身體抱恙,出了太極殿,留下有些發愣的王衍與司馬彤。

  出了太極殿,王生直接坐上馬車,朝著金穀園的方向去了。

  他現在得到的消息還是太少了。

  影樓的消息很重要。

  回到金穀園,王生沒有去見囡囡紅袖她們,而是直接到影樓去了。

  到了影樓之中,王生很快也得到了魏郡那邊的消息。

  “與皇帝所言之,確實差不了多少,但還是有些不同。”

  皇帝給王生的那些消息之中,隻是說陳留王意圖複國曹魏,借匈奴人的力量。

  影樓的消息裏麵,還多了匈奴人洗劫鄴城的消息。

  這也是為何鄴城如此多人出逃的原因。

  若真是陳留王曹奐複國,定然是不會讓這些匈奴人洗劫鄴城了。

  洗劫鄴城,那不就是洗劫自己了嗎?

  相比較陳留王複國,王生更傾向於陳留王被這些匈奴人脅迫。

  控製不了手底下的匈奴人,如何說是複國?

  恐怕隻是傀儡而已?

  王生現在想的事情是,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呢?

  成都王?

  有這個可能。

  但是成都王沒有動機。

  皇帝現在也是對他十分重用的。

  但是鄴城的駐軍定然是與成都王有關的。

  那這又是誰做的呢?

  王生現在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是快要爆炸了。

  若是張賓在身邊就好了。

  可惜,張賓去潁川屯田了。

  身邊的智囊,還是不夠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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