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殿前勝負已早分
作者:雨落未敢愁      更新:2020-03-02 08:23      字數:2689
  東海王府。

  東海王司馬越便坐在府中。

  自賈南風倒台之後,東海王一直在韜光養晦,低調得不行。

  即便他資曆不淺,在諸王之中的聲名,恐怕是最好的那一批,但是他依然選擇低調,選擇退隱。

  首要的原因便是,他曾經與賈南風有關係,而現在的皇帝與賈南風的關係,是眾人皆知的。

  選擇低調,自然是選擇了安全。

  尤其是在波瀾漸起的洛陽,現在低調,是最必須要的。

  他時常溫書,兵書,政書,人物傳記,無一不讀。

  甚至還讀了一些醫書,可見他是閑到了一種何等無事可做的地步。

  不過今日,他知道自己可是閑不下去了。

  因為常山王妃來了。

  若是換在其他時間,常山王妃過來,那還好說,宗王之間也是有血緣關係的,互相拜訪,自然不無不可。

  但是在這個時候來他府邸,那就不同尋常了。

  東海王雖然枯坐在王府中,但並非真的雙耳不聞天下事。

  實際上,他的消息很靈通。

  尤其是在他弟弟做了茂王之後。

  他父親高密王生了四個兒子。

  他是長子,次子司馬騰,如今尚未有王爵,三子司馬略,如今已經是茂王了,而且還是皇帝身邊熾手可熱的人物,四子司馬模,亦是如此。

  他們四兄弟關係莫逆,而且是以他為尊的。

  即便是如今司馬略做了茂王,對他依然禮遇有加。

  高密王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將來,這高密王的位置,應該是要給司馬騰的。

  如此一來,這一門,便有三王了。

  宮中有司馬略,地方有司馬騰司馬模,而他穩居後台。

  自然,什麽消息,他都知道的。

  常山王縱馬司馬門...

  常山王妃這個時候過來,恐怕是要他給陛下求情的罷?

  但若是求他,可是求錯人了。

  一來他與現在的皇帝並沒有多少感情,二來,就算是有感情,陛下恐怕也不會因為他的一番話而改變主意。

  他的話,在皇帝心中並沒有什麽分量。

  不過...

  常山王司馬乂是諸王之中唯一幾個他看好的人。

  宗室之中可造之材原本就不多,若是力所能及,他還是願意幫忙的。

  最起碼,這也能獲得常山王的友誼。

  至於一個縱馬案會讓常山王如何,司馬越是不信的。

  宗王們不會看著司馬乂受苦的。

  如果開了這個先例,有一個司馬乂,就會有第二司馬乂。

  這一點,司馬越很清楚。

  相信宗王們心裏也是十分清楚的。

  他靜靜溫書,未過多久,東海王妃過來過來了。

  與常山王妃相比,東海王妃的年紀要大上一些,不過容貌,卻是不差常山王妃多少的。

  “夫君。”

  東海王妃手上端著一碗熱湯。

  在酷寒之日,這熱騰騰的熱湯,正不斷的冒著熱氣,而香味,也彌漫起來了。

  但東海王聞了一下味道,眉頭卻微微皺起來了。

  “這是鹿湯?”

  東海王妃輕輕點頭,說道:“這天氣酷寒,便燉煮些鹿湯出來,暖暖身子,補補氣血。”

  司馬越心中雖然略有不悅,但卻是沒有顯露出來。

  輕輕喝了一口鹿湯,味道還是不錯的。

  “夫人有事?”

  見到自家王妃久久矗立,東海王似乎是不經意開口問道。

  “確實有事。”

  東海王妃扭扭捏捏了有一會兒,之後才說道:“方才常山王妃來見我,說要我幫個忙。”

  “你答應了?”

  司馬越將玉碗放下去。

  “妾身如何敢答應,這事情太大了。”

  “可是要本王去求陛下?”

  司馬越一副我早就知道此事的模樣,不想東海王妃卻是輕輕搖頭。

  “夫君,常山王妃確實是要夫君去求人,但求的不是陛下,而是廣元侯。”

  廣元侯?

  東海王愣了一下。

  這常山王,倒還真是聰明。

  廣元侯在陛下麵前說話的分量,跟他在皇帝麵前說話的分量,那簡直不是在一個層次的。

  隻是...

  常山王自己不去求廣元侯,要他去?

  恐怕,這常山王早就求過了,隻是廣元侯不想出手而已。

  不過...

  即便他去,廣元侯會願意開口?

  別看這廣元侯甚至還未到及冠的年紀,但是沒有人敢小看他。

  小看他的人,如冠軍侯郭彰,現在早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是故,司馬越當然也不敢小看廣元侯了。

  “我去求廣元侯出山,這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這廣元侯說不說得出,那就是另說了。”

  聽到自家夫君鬆開,東海王妃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出來。

  “我們也隻是盡力援手而已,若是此事真幫不到,想來常山王妃也不該怪你我才是。”

  東海王輕輕點頭。

  “就如此罷。”

  將手上的書卷扔下去,東海王決定連夜啟程。

  而此時,已經是到淩晨了。

  “夫君不如換一個時辰去?”

  “時間緊急。”

  東海王沒有說其他的話。

  若是能夠得到常山王的友誼,對他來說,今日之行是絕對值得的。

  .......

  今夜格外漫長。

  但再漫長的夜,也有終止的時候。

  當濃稠的黑暗被天邊那一抹刺眼的朝陽刺穿,黑夜也被愉悅送走,轉而為之的是暗紅色的光明。

  而當朝陽漸升,這暗紅色的光明也變成了白日的景象。

  天亮了。

  今日沒有早朝,但太極殿中卻是熱鬧非凡。

  主位上,皇帝司馬遹隻是睡了一兩個時辰,是故如今的精神並不算飽滿,他手扶著額,似乎是在假寐。

  而下麵,平原王司馬幹跪坐在上首,茂王司馬略跪坐在下首,華恒則是站在殿前。

  中間,則是站著六個人。

  常山王司馬乂,義陽王司馬威,章武王司馬混、隨王司馬邁、良城王司馬綽,新野王司馬歆。

  其中,常山王司馬乂陰沉著臉,與其他五位藩王離著有一段距離。

  司馬乂環視眾人,見還是沒看到廣元侯王生,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既然人都來齊了,說說罷,昨夜的事情,一個個身為我大晉王侯,不思進取便也就罷了,還敢在新年犯下如此大錯,哼!朕倒是要看看你們的膽子有多大!”

  皇帝司馬遹冷哼一聲,顯然是不想將此事輕輕放下。

  平原王司馬幹見到此幕,心中微微一沉,而在殿中站立的義陽王司馬威則是心中微喜。

  “啟奏陛下,昨日的事情,是這樣的,常山王邀我等去醉霄樓宴飲,還與了鎏金之散供我等吸食,最後在我等要散氣之時,居然帶著我等縱馬司馬門,事後更是脅迫我等不將他的事情告知陛下....”

  義陽王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在此時殿中,當然是娓娓道來的。

  而義陽王話還沒有說完,常山王臉就驟然通紅起來了。

  “你胡說!”

  義陽王似笑非笑的看著常山王,說道:“莫非那鎏金之散,不是殿下的?”

  “你...”

  被司馬威這一問,司馬乂居然無話可說。

  “好了,繼續說下去。”

  皇帝在上位輕輕擺手。

  而司馬威當然是繼續說下去了。

  言語十分生動,惟妙惟肖。

  這殿中的爭辯,似乎從一開始,已經是勝負已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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